83第八十三章
畫春宮圖這種事兒,付東樓也就是想想。先不說他不擅長畫人物,只看他是個處男就知道他畫不出春宮圖的意境,也就是心裡念叨一番找找平衡罷了。
有了風泱幾個的照顧,付東樓縱使再忙也不至於耽誤了吃飯休息。風泱他們臨來之前花院給了幾張簡單的葯膳方子,對整日勞神的人最有益處也不難做,一番食補下來,不只是付東樓,連帶著跟付東樓一起研究神臂弩的公輸哲也得了不少實惠。
如今付東樓對柏鈞和的感情是一日深過一日,得了好吃又養身的東西付東樓自然不會忘了他家那口子,每日里讓霜衣將葯膳給柏鈞和端過去盯著羽林上將軍進補。柏鈞和吃著心裡甜,就連江涵等人都看著眼熱,一個勁兒羨慕王爺有個男媳婦能隨軍,日子過得就是滋潤。
這天晚上付東樓從工坊出來洗了個澡來找柏鈞和,神臂弩有了突破性的進展自然要和他說說。一進大帳就見柏鈞和伏在書案上批複公文,他的貼身太監墨竹在一旁磨墨伺候著,屋裡很是安靜。
「都什麼時辰了還不休息。」
見付東樓進來,墨竹請安道:「殿下安好。」
「墨竹,你一來我才覺得你主子有王爺范兒,總看他一人獨來獨往可我身後卻跟著好幾個,怪彆扭的。」墨竹很是伶俐辦事又妥帖,付東樓對他印象不錯,在他面前並不拿著架子,經常閑聊打趣。
「有了殿下的金口玉言,以後主子想要甩開奴才的時候奴才可就有理由死皮賴臉地跟著了。」嬉笑了一句,墨竹識相地躬身退了出去。
柏鈞和坐在書案后暗笑望著付東樓,「本想過去你帳子的,這還沒動身呢怎的你倒過來了,有事?」和媳婦有默契讓柏鈞和心情大好,毫不掩飾的溫柔順著視線流向付東樓。
「沒事就不能來?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還天天跟你彙報差事不成?」走到柏鈞和身後,付東樓抬手按上柏鈞和肩頸相交的部位回憶著花院以前教過的按摩手法拿捏著力道按起來。
「低著頭寫東西時間長了這個地方就會又酸又疼還發僵,花院以前給我按過,我覺得挺好的,你感覺可還好?」
難得媳婦這般溫存小意,柏鈞和別提多受用了,舒服得直眯眼。
「當真是舒泰,辛苦你了。」
「你倒客氣。」付東樓一笑,燭火映襯下的玉面彷彿蒙了一層金紅的紗。
「這幾天我和公輸大師一直忙著研究神臂弩,到今天算是大體做出來了。圖紙我已經畫好了,只等著工匠們做了樣品出來試一試。」提到公輸哲,付東樓眼前一亮,「公輸大師真是國手,他會的東西簡直超出了我的想象。很多東西都是我那個年代才有的機械原理,公輸大師居然也懂一些,真是奇才。」
在手工製造金屬冶鍊方面,老祖宗有許多可以用「神奇」來描述的手藝都失傳了。以前在古籍中看到的時候付東樓都要打個問號,以為只是誇張的描述,現在看來那些傳說中的東西很有可能都是實實在在存在過的。
「若非如此,公輸哲怎能被那般嚴密的保護起來,北燕又何必費盡心思想要得到公輸哲。」柏鈞和拍拍媳婦的手,「現在你也是他們的目標了。」
「那你可要保護好我,被令狐純劫走這樣的事兒我可不想再有第二次了。我真不是什麼硬骨頭的人,碰上傳國玉璽這樣干係重大的東西我可能還有點勇氣,換了製造技術這類的,恐怕他們一用刑我就乖乖服軟了。」
柏鈞和失笑:「放心,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否則我還有什麼臉當這個王爺,還有什麼底氣去跟大楚的百姓說我能帶他們光復北疆。」
「那就好。」轉身靠在桌案上,付東樓問道,「明天就是中秋了,你想怎麼過?」
柏鈞和黑亮的眸子好似兩枚黑曜石,閃爍著沉靜的光芒卻又透著一種奇異的魅力誘著人沉淪。付東樓凝視著這雙眼睛出了神,竟是沒聽到柏鈞和說什麼,直到柏鈞和纖薄的唇再次動了起來才喚回了付東樓的注意力。
「想什麼呢,我說話你都沒聽到。」拉了一下付東樓的手,柏鈞和將白皙的指尖捧到唇邊吻了下,「看來讓人給你做的護指還是有用的,這次手沒怎麼傷著。」
柏鈞和說的護指是上好的小牛皮做的,十指分明,緊著付東樓的尺寸很是合貼,既能保護手指又不影響活動,很得付東樓喜歡。現在只要不是要求手感的活計,付東樓都會帶著那副護指來做。
「沒什麼……」臉頰微紅,付東樓唇線輕挑,「突然覺得你的眼睛特別有魅力。」
一句話把柏鈞和說得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初次見你的時候你也是直愣愣的看著我,當時那情景可是膈應我了。可是現在我覺得自己運道很好,以前我們關係那麼差,我卻依然能吸引你的目光。若能一生如此,便也別無所求了。」
羞窘之下付東樓笑罵了一句:「你現在越來越肉麻了。」
「有感而發罷了。」柏鈞和嘆了一句靠進扶手圈裡舒展開修長的雙腿微微抬頭看著付東樓的眼睛,「我這些日子一直在回憶父卿這些年的生活,細細思來,父卿這十年過得太不容易了。」
「父王與父卿的感情,旁人恐怕很難體味一二。當初父王薨逝的噩耗傳來,父卿沒有掉眼淚,可哪怕是沒長眼睛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哀痛。我想若不是我當時還小,父卿大概會隨父王而去,或是在父王的墓邊結草為廬去過活死人的日子。」
「父王當年選擇詐死,一定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也一定不會比父卿好過,可這些年來但凡有些差池,我們的生活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了,思忖起來都覺得后怕……」
「我沒想過中秋要怎麼過,原本中秋該是我們大婚的日子的,可現在忙成這樣顯然是顧不上了。曦瑜,我是經常上戰場的人,也許以後我們會有很多個中秋會是在軍營里過的,也有可能是我們分隔兩地,還有可能……只留下你一個人。」
「樓兒,答應我,倘若真有那麼一天,你一定要選擇一個適合自己的方式好好生活下去。」
柏鈞和話里透著一絲悲涼,付東樓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俯□主動吻上柏鈞和的唇,付東樓用力攬住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安慰道:「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不信我來到這個時空是毫無緣由的,你是我在這個時空的羈絆,我們在一起,一定可以開創一番偉業,否則我來到這裡的意義又在哪呢。」
「我只是想把話說在前面而已,世事無常,又有誰能真正知曉天意呢。」大概是覺得這副樣子太過頹廢,柏鈞和自嘲一笑,回抱住付東樓直接將他拉進懷裡,「傷春悲秋的讓你見笑了,實在是眼下的日子太過美好,讓我得失之心愈發重了。」
「被你這般在乎……其實我也……」聲音一下子小了下去,付東樓暗笑自己太過扭捏跟個丫頭似的。鼓起勇氣在柏鈞和腿上坐直身子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語氣堅定,「我很開心你這麼在乎我。」
「你是我的王卿,註定與我共度一生的人,我不在乎你難道要去在乎別人?」抬起身子在付東樓臉頰上吻了一記,「瑞王是不會娶小的,你放心。」
站起來在柏鈞和腿上假踢了一腳,「我們那個年代的人可都是一夫一妻的,敢找小的那是犯罪,你要是起了外心我就讓你變成墨竹那樣,再給你找一大群鶯鶯燕燕,讓你有的看沒能力吃,燒死你!」
「真狠,哈哈。」柏鈞和爽朗的笑聲回蕩在營帳里,「曦瑜,真有你的,太狠了。」
不說還好,一說小老婆,付東樓突然想起柏鈞和要篡位的事兒。
「你要是當了皇上可怎麼辦?你總要有兒子繼承王位,到時候還不是要找女人生孩子。」就算羽林軍里都是自己人,付東樓還是壓低了聲音,眉頭緊蹙好像急著生兒子的是自己似的。
「成都傳來的消息,皇兄後宮里有人懷孕了。父王和父卿的意思是好好培養這個孩子做我的儲君,具體的並未細說,很多情況恐怕要等我們回去才能知道。」柏鈞和也不理解為什麼要這麼安排,可他的兩個爹都不是無聊無腦的人,這麼做必有道理,倒也沒急著深究或是反駁。
「你放心,他日我登基為帝,你就是大楚的皇后與我共掌天下。不會有任何男人或者女人來給你添堵,也不會有任何人頂著妃子的名號活在皇宮裡,你也不會是後宮中皇帝的玩物,你會是這片江山的另一個主人。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柏鈞和的眼神語氣不容人有半分質疑,言辭間盡顯一國帝王的威嚴,彷彿置身九重御階之上詔諭天下,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承君一諾,永不相負。」心中被激起的竟是萬丈豪氣而非兒女情長,付東樓不知道自己的心境是不是不恰當,可這就是他心裡最真實的寫照。
也許這才該是瑞王與王卿的愛情,不是內宅後院里的纏綿悱惻花前月下,而是指點江山君臨四方。
「有此一言,我攻取長安心中再無掛礙。」柏鈞和的話停頓了一下,沉聲道,「曦瑜,後日我便要帶領羽林軍的輕騎從子午道直取長安,你留在漢中有兩件事要做。與公輸哲加緊研製神臂弩,一旦能夠大量製作就運往前線,此其一。」
「其二,漢中大營將由你以瑞王卿的身份總領,江涵和翟夕會留下來襄助你的。」
「你要保重自己,等我將長安獻於你的王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