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你那妹妹卻還不如你，她只有不足百日了！

窗外明明陽光明媚，可卻因小祖的話，讓顧璟心生寒涼。

「你有辦法！說吧，要我做什麼才能救她？」

小祖慢悠悠的走到窗邊，眯眼享受著夏日灼熱的陽光。

她回過頭，攤開手掌，陽光穿其而過依然散落地上。

「有些事，就和這陽光一樣，阻攔是沒有用的。」

顧璟垂眸不語。

半響后，他走過去，刷的一聲拉上窗帘，室內頓時黯淡下來。

小祖一臉愉快的輕笑出聲。

顧璟開口，「說條件吧！」

她輕輕搖頭，「沒有條件！因為，我不答應！」

他那雙鳳眸就和此時室內一般黯淡下來，嘴唇緊抿著，壓抑著，輕顫著。

小祖無聲的嘆了口氣。

「對不起。」

她一愣，詫異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道歉。

顧璟清冷的嗓音有些低沉，「剛才是我誤會你了！還有，謝謝你救了小璦！」得知小璦出事是被她所救，他一時情急，誤以為是那晚那人所致。

她神情震驚，「你竟然這麼容易相信別人？」

「不。」顧璟眼中也帶著幾分疑惑，可卻說了句，「但我相信你。」莫名的，沒有任何理由。

小祖眨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顧璟笑了笑，「我沒瘋，別在心裡腹誹我！」

她頓時滿面黑線，這貨會讀心不成？！

他走到她身邊，握住她雙肩，那手心上傳來的涼意，讓他眉頭微皺，「小祖，告訴我實情，我現在想知道了。」

小祖推開他的手，抬頭看著他，問道，「你的？還是顧璦的？」

顧璟拉開窗帘，「都要。」

小祖想了想，點頭，「好！」

陽光重新散落進來，兩人面對面而坐。

「袁石喜歡顧璦，可他的命格註定要孤獨終老，所摯愛之人都不得善終。」

顧璟俊美面容一寒，「是因為他？」

小祖搖頭，「是因為命。」見他不解，她繼續說，「命中注定他們二人會相愛，這種事擋也不擋住。」開始，她也會以為是袁石害了顧璦，可最近她細想下來，卻發現並不是那樣。

袁石的命格其實是可以反過來解釋，就是他所摯愛之人會早早離世，所以他才會註定孤獨終老。

人出生前，其命運軌跡就已經規劃完畢。

不明所以的去按部就班完成，其實是很幸運的。

可早一步被得知，就會使盡渾身解數去更改，接著發現一切只是徒勞，那才是最大的不幸。

顧璟反覆思考著她的話，也漸漸明白了她所想，「小璦之前出了車禍，是你救的吧？」

小祖點頭。

顧璟神情有些激動，眸光帶著強烈的期待，「那你是不是……」

「是！」小祖咬了下嘴唇，「我擋下她的命劫，就要受到天罰。」

顧璟隨即想到之前那晚那人說的話，還有就算不明白一些事但卻不妨礙他看出小祖情況並不太好，「你是因為那天罰，才會這麼……虛弱？」想來想去，唯有虛弱二字來形容了。

小祖嘴角一抽，她一個萬年殭屍之祖，如今被一個人類用虛弱二字來形容，真心很鬱悶啊。

見她沒有反駁，顧璟瞭然，心中充滿了感激。

「那你昨晚救了她，是不是也要受罰？」

小祖撇了撇嘴，沒有吭聲。

顧璟眼神擔憂的看著她，「什麼時候？」

「明晚午夜。」

聞言，他沉默了。

可他心裡卻是煩躁的很，雖然她沒明說，但是他知道，就算這次救了小璦，可只要那所謂的百日未過，她依然難逃。

小祖她又能救得了幾次呢？

何況每次相救，她都要受天罰。

如果一旦她承受不住，那豈不是……

顧璟揉了揉額角，猶豫再三，才對小祖開口，「我雖希望你能救小璦，但卻無權讓你用命換命！」

再次面對他的直白，小祖發現竟然已經習慣了！

同時，他的話還有另外一個意思。

雖說是無權要求她出手相救，可事實上卻是他就算想，也要求不得。

但如果她是自願，那就兩說了。

一個陌生「人」，換他自己的親妹，傻子才不同意呢！

「我會救顧璦的。」

短短几個字，她說的格外堅定。

顧璟眼神複雜，嘴角微動，卻沒有出聲。

小祖笑了笑，「我是殭屍，不會死。」但是卻會陷入無盡的沉睡，而她那成神之路就遙遙無期了。

「殭屍？」顧璟驚訝，他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是殭屍。

小祖張嘴露出鋒利獠牙，「這可不是病，是武器！」

顧璟嘴角一抽，接著又問，「可你不怕陽光？」

她一臉嫌棄的撇嘴，「別把我和那些低級的粽子相提並論！」

「你叫小祖，不會是殭屍之祖的意思吧？」

她笑眯眯的點頭，「聰明！要簽名嗎？」

顧璟：……

「對了，你不用擔心顧璦！我在她身上下了束縛，一旦有危險，我會感應的到。」

顧璟點頭道謝。

「哦，還有不要以為她會像死神來了那樣，每時每刻都會有危險噢！命劫被阻，要想重新開始，是不能妨礙了別人命盤的。」比如說，如果顧璦死於之前的車禍話，那麼昨晚就不會挾持一事。雖說那個瘋狂男子一樣會大鬧醫院，但卻會很快被制止。

還有，她特意查了下，那男子已經身患絕症，命不久矣。

所以說，就算沒有顧璦，他也會被鋪入獄，死在牢中。

結局，都是一樣的。

顧璟咽下那句——其實並沒看過死神來了。

「是不是百日一過，小璦就會沒事了？」

小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顧璟皺眉。

她解釋說道，「因為從來就沒有人成功過！」

話剛落，顧璟緩緩閉上眼，心中一片冰涼。

小祖一蹦躍到他身邊，哥倆好的拍著他肩膀，「別這樣嘛！如果不行，最多我咬她一口，讓她變得和我一樣不就成了？」

顧璟睜開看著她，「一點都不好笑。」

她笑容一僵，不滿的哼了一聲。

待她重新落座，顧璟又問，「你那樣做過？」

她仰頭望天，不吭聲了。

顧璟失笑，「不是殭屍之祖嗎，哪能這麼小氣呢？」

小祖低下頭，銀眸中那嗜血光芒黯淡下去，嗓音帶著苦澀，「做過。」

顧璟一愣，察覺到她的異樣，胸口處突然隱隱發燙，他不禁皺眉。

小祖見狀卻誤以為她真會那麼對待顧璦，「你放心啦，我不會咬你妹妹，讓她變成和我一樣的怪物的。何況就算她真的不幸……也是可以投胎轉世的啊，但如果變成殭屍，那就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痛苦又無盡的歲月，獨自品嘗著蝕骨般的孤獨寂寞，摒棄了人類的本性，變成一個嗜血如命的怪物，還要眼睜睜的看著所愛之人老死在眼前，那種錐心之痛的無奈，她如何捨得讓那麼個單純可愛的女孩去承受呢！

不知為何顧璟竟然讀懂了她笑容背後的沉痛悲傷，而胸口上那詭異龍形如同烙印一般竟然在愈加發燙。

他皺眉忍耐，「小祖，不管你是因為什麼才會救小璦的，我都感激你。」

小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不是交易，是我心甘情願，不論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都答應你！」

小祖挑釁的看著他，「如果我就是要你家人的命呢？」

顧璟笑而不語。

小祖無趣的撇嘴，咕噥著，「一個快死的人還那麼拽！」

顧璟聽清后，輕笑出聲，「小祖，你很善良！」

小祖怔了，很是懷疑自己出現幻聽了！啥？他說啥？

他鳳眸泛著柔和的光，「你是在提醒我讓我要求你救我嗎？」

被說中心思，小祖頓時窘了。

她第無數次痛恨自己向他所說的那種「善良」！

也偏偏因為這個，她在人間都會小心翼翼疏遠人類。

想著如果不親近，就不會在意，更不會多管閑事出手相救，耽誤自己成神之路。

之前那九十九個有緣人，她都是在其臨死前才有所感應的。

而她們還恰恰都是病死的，雖說也有人向她祈願說還不想死。

那時，她就會說：「那是你的宿命，你可以要求我為你完全別的遺願！但只有一個，時間不多了，你快想吧！」

那些有緣人也許是因為病久了，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或者說是不放心她們心中最重要的人，所以不在要求自己救她，而是認真的想著那個堪稱彌足珍貴的遺願該是什麼。

對於小祖來說，沒有深交，雖然看著她們死去，心裡不可避免的難過（她把這稱為普諸眾生神女當久的後遺症罷了），但其實更興奮於離成神更近一步了。

可自從顧璟八歲以後，她每晚都會來看他，「陪睡」加「聽心跳」！

有時，鬱悶了，不開心了，還會對著顧璟的睡臉絮叨一會兒。

時間久了，她那「善良」病就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