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6）

一路上，我就是提不起心情來，感覺被涮了的感覺好不爽，就一個人在那邊發獃，等外面的風吹在我的臉上時，我才發現我旁邊坐的是成涵，而不是草子。

又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看來我已經有警戒心了。

我看著草子安靜地看著前方，外面的風吹著她長長的頭髮，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總覺得她現在給我一種神秘感，但那是什麼，我卻不得而知。

成涵就是那樣了，抬頭挺胸，一直想著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能夠變成一個合格的兄弟，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肉。

阿傑卻很安分，一句話都沒有，就在那邊當個稱職的司機。

我關心地拍了下阿傑，輕聲地問：「喂，你昨天喝那麼多，還能開車？」

阿傑沒有理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要不是前面有鏡子，他那樣我早來火了，說什麼也不能不理我啊，怎麼說我們兩個男人得站在一邊，這一路到處都是荊棘，我們可是要並肩作戰的啊！

一看那瘦瘦的背影，我擺了擺手，索性不指望他了，直接用力地靠著車座，決定一個人奮鬥。

這時成涵突然爽朗地笑了一聲，猛地拍了下我的肩膀，說：「兄弟，昨天喝得可好，我家賤妾有沒有伺候好你啊，盡興不？」

天哪，我知道下面的事情將是災難性的。

好，那我就陪你入戲一次，這次我要入戲很深，也不枉我開了頭的導演生活，只是有點遺憾，夭折了。

我也爽朗地笑了一聲，說：「兄弟說的是哪裡話。盡興，盡興！你們家賤妾溫柔賢淑，伺候兄弟我舒服得不得了。」

說完我就看到前面鏡子里有張臉，差不多已經紫了。我想啊，誰讓你站在女人那邊的，現在成涵說話那麼大聲了，我也豁出去了，看誰玩得起，最後看誰先說「咔」。

俗話說，混飯吃的生活，沒有綵排，每天都是現場直播。

成涵尷尬地笑著，但是還是趕緊調整好狀態，開始下一輪的台詞。

我把手搭在草子的肩膀上，輕輕地捏了下，想讓她感受到，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浮雲，只是場戲罷了。

草子沒有一點反應，我透過前面的鏡子，看到她的一小塊的臉，貌似很平靜，沒有一點激動的表情。

成涵突然大聲地說：「賢弟啊，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其實大哥我是個女的，而且我看上賢弟你了，你看，我們是不是挑個良辰吉日？賢弟意下如何？」

這下來更狠的了，突然會有點反感，雖然大學時代我經常和成涵這樣開玩笑，有時甚至聊到深夜，電話兩頭估計開心得不得了。

可是現在我就是覺得不爽，她們不主動把昨晚的事情坦白，我是不會認輸的。我沒有理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繼續看著這高速上的突兀。

不一會沒動靜了，我就覺得很奇怪，突然敞篷被拉了下來，我的頭還差點被夾到，就猛地縮回頭，竟然看到成涵滿臉都是淚水，看著我，淚水悄悄地流著，沒有一絲聲響。

我的心會很痛，要知道她很少哭的，那麼堅強的女孩，我有點不知所措了。

我望了望前面的草子，她似乎還是很平靜地坐在那兒，敞篷拉下來似乎她都沒有一點反應。

成涵用一種在普羅旺斯用過的期待的眼神看著我，她現在很傷心，作為她的親人，我得去安慰她，她的不開心就是我的不開心。

可是昨晚剛發生過那樣的事情，我怎麼可以就這樣抱著她呢，明明沒有什麼，都會被前面的那兩位以為是有什麼的。

成涵的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我的手心，那淚滾燙的，頓時又變得冰冷。

我再次看了看草子的背影，心裡還是有些猶豫。

我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這樣的情況下，我該怎麼辦，昨晚傷害了你，甚至傷害了你們三個人，現在你哭了，你們都是我的親人，我到底該怎麼辦？

目光再次從草子身上移去的時候，成涵慢慢地把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她的臉都哭花了，輕輕的，我不由自主地摸著她的頭髮。

突然想到那首歌，我輕聲地哼唱：菊花殘滿地上，你的笑容已泛黃…..

「你知道嗎？昨晚你說那樣的話我有多傷心嗎？我知道你是怕傷害阿傑，可我就是忍不住地傷心，你告訴我，你在普羅旺斯的時候真的沒有愛過我嗎？不是真的想娶我嗎？」懷裡的美人溫柔地對我傾訴著，我的心一點一點地疼著，像是一把刀，在我的心裡戳著，割成好多塊，然後從高空中墜落，任自飄零。

我用我最小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說：「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你就像我的親妹妹一樣，我是愛你的，你離開我，我也不捨得，你懂嗎？」

成涵含著淚水點著頭，興奮地說：「傻蛋，你帶我走好嗎，我要和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我才會每天都快樂，因為你懂我。」

突然我覺得要出事了，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的，這下該怎麼辦，哄她是可以，總不至於和她私奔吧，那這樣的結局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她又充滿期待地看著我，我緊張地避開她，看著平靜的草子，心想難道她昨晚全部都知道了，所以才一個人離開我，自己去屋子裡睡？

這下慘了，該怎麼辦，還沒有到家就搞得朋破人亡的，這趟旅行的終點站原來不是我可愛的家鄉，而是天堂嗎？

我的腦海里一下子全是成涵，從在機場遇見她，到後來的訂婚，還有以前第一次遇見，所有的一切全部在我的腦海里播放著，關也關不掉。

我試著調台或者換碟片，可是貌似我的腦子也會死機，根本沒有反應。

我像是瘋了一樣，突然大聲地跟成涵說：「對不起，我從一見到你，我的心就告訴我，我喜歡你，而那種喜歡不是愛情，而是親人的感覺，我也試著去喜歡你，我覺得我們很適合，可是我就是沒有那種心跳的感覺，真的，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等阿傑和草子都望著我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徹底闖大禍了，我竟然說得讓她們都聽到了，草子的眼神在告訴我，她恨我，阿傑也是，成涵更是，我現在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了。

高速上，我真的想下來了，想等著下一個日出，想逃離這個地方。

成涵把頭移開了，我坐在車裡，呼吸著這空氣，冷冷地說：「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