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10）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草子還在沉睡著，似乎在這裡她會睡得很香，就連在夢裡都是微笑的，我這才發現真正的快樂是來源於家鄉的味道。

心裡已經充滿勇氣，期待著回到家裡，期待著一家團聚的那一刻。

我推了推草子，輕聲地說：「該起床了，我們要出發啦。」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問我幾點了？這次終於輪到我說那句話了，我站得直直的，認真地說：「11點50，還有十分鐘，樓下集合!」

我先走出房間，聽到成涵他們那裡連一點動靜都沒有，本以為他們早已經和往常一樣在樓下等我了呢，沒想到我看車旁邊一個人都沒有。

咚咚，我就敲了敲他們房間的門，不一會成涵頂著一頭凌亂的頭髮，打著哈欠說：「知道啦，我們馬上就起來。」

真的很不習慣，我一個人倚著車站著，望著這裡的一切，陽光明媚，心情格外開朗。

看著表，快到12點的時候，他們三個人一起走了出來，一大把年紀了，還那麼較真，看到我遠遠地看著他們時還小跑了過來。

上車后，我就看到阿傑繼續閉上了眼睛，就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心想他昨晚做小偷的啊，至於那麼累么？

兩個女人雖然看起來有點疲憊，但是她們沒有選擇睡覺，而是拿出梳妝盒開始補妝，我低聲地說了聲，出發了，然後車就緩慢地朝家的方向了。

一路上雖然就一個小時，但是他們三個人分別坐在了我的旁邊，都和我進行長達20分鐘的談話。

談話的內容大體都是鼓勵我的話，要我這次真的能夠完成這麼多年的心愿，不要再逃避了，畢竟人這一輩子最珍貴的情感還是親情。

成涵說話的時候認真了許多，讓我覺得她一下子成熟了許多，只聽到很正式地跟我說：「傻蛋，知道嗎？很多夜我聽著你講你的故事，淚水都會禁不住地往下流，你比我堅強好多，背著那麼大的壓力都挺了過來，你永遠都是我最敬畏的大哥，有了你，我才會更加的堅強去面對這一切，所以這次你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懂嗎？」

我好久沒那麼認真地點頭了，用了我最大的力氣。

草子把頭輕輕地靠著我的肩膀，溫柔地說：「老公，從第一次認識你，我就覺得你是個特別的人，記得有什麼事情我們要一起承擔，一起面對，那樣會輕鬆些，我不想再讓你活得那麼累了，我想把你曾經失去的都補給你！」

我感動地看著草子，她只是低著頭，陷入了沉默。

突然阿傑大喊：「前面，司機！」

我這才反應過來，忙向左轉，才避免了一場車禍，一場虛驚后，我們一起大笑了起來。人生平淡無奇，人生驚奇歷險，你會選擇哪一個呢？顯然是後者，我們一直在做選擇，選擇改變。

等車子停在了村口時，無數的目光都向我們投來，他們中大多數人都認出了我，在後面議論著，好多人都沒有喊我，似乎他們還不確定，這麼多年，即使還記得，也不那麼肯定了吧。

直到車子開到我家門口時，都沒有看到爸爸媽媽和哥哥，難道他們不在家還是聽到外面吵，習慣了，就沒有出來，害怕每次都是失望。

我想每次的喧囂背後給他們帶來了無數次的失望吧。

我看到一個小女孩站在門口，她扎了兩個粗粗的辮子，手裡拿著一個棒棒糖，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們。

草子一看到小孩子就興奮地叫了起來，忙問我：「那個應該是你侄女吧？好可愛哦!」

草子說完就過去抱著她，給她拿了幾塊巧克力，她的小手都差點拿不下了。她有點害怕，草子就趕緊放下了她，只見她快步跑了進去，一邊跑著一邊喊著：「奶奶，來人了！」

時隔這麼多年，我再次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媽媽的頭髮沒有白，但是那張臉憔悴了許多。我激動地喊了聲，媽媽，這一刻看出了她的害怕，她明明確定了這個就是她兒子，卻一時愣在了那裡，眼睛早已經模糊了。

媽媽忍住了淚水，忙說：「快，快，快請進！」

我就帶著他們幾個走了進去，整整5年了，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就連空氣的味道依然是那麼的熟悉。

爸爸這時從屋子裡走出來，看到我后也是異常的冷靜，越是這樣我的心就越發的痛，他只是輕聲地說了句：「回來啦，這是你同事吧，快請進吧。」

他們三個人見這情形就尷尬地互相望了望，然後就看到成涵和草子拉著媽媽去裡面說話，阿傑也喊了叔叔，我想他們是為了幫我溝通下吧，我可以感受到他們心中對我的恨，暫時的恨。

突然一個人拍了我一下，我一轉臉看到哥哥站在我面前，他似乎也沒有變，就是有點胖了，年輕時的帥氣已經蕩然無存咯。旁邊的那個女人就是嫂子吧，微笑地看著我，我忙喊了聲哥哥和嫂子。

於是哥哥就把我拉到旁邊責備地說：「什麼情況？這麼多年你去了哪裡？知不知道媽媽為了哭了多少次？」

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就選擇了沉默，哥哥看我不說話，也索性走了進去。

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沒有一個人理我，就連他們三個都在那麼忙著，我突然覺得好難受，剛剛的勇氣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這場談話進行了很久很久，我眼睜睜看著太陽一點一點地慢慢降落，直到消失在地平線。

門外開始襲來冷氣，讓我都開始瑟瑟發抖了，突然間不適應家裡的溫度，比普羅旺斯和昆明都要冷好多好多。

媽媽從屋內走了出來，喊了聲阿傑，阿傑驚訝地喊了聲阿姨，媽媽叫他們坐著，她去做飯給我們吃。

屋內開始陷入無法自拔的沉默，我連呼吸都覺得困難，我看了看爸爸，看了看哥哥嫂子，看了看草子成涵阿傑，似乎他們都沒有話要說，而我卻有好多的話要說，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突然爸爸問我：「走了有五年半了吧？」

我楞了一下，忙生生地點頭。爸爸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就問草子：「這位是草子吧，你覺得這位離家出走的孩子有安全感么？」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抽了一下，我了解爸爸這個人，他現在生氣了，不會發火，而是說些讓你比被打還難受的話。草子緊張地站了起來，說：「叔叔，我自我介紹下，我是他的女朋友，叫草子，我和他從10幾歲就認識了，一直都覺得他身上有一股別人沒有的獨特氣質和才氣，開心的時候就大笑，不開心的時候就沉默一整天，做事情的時候特別的認真，玩起來卻也像個頑皮的孩子，我們都已經不小了，安全感對我們這個年齡來說是至關重要的，10多年的認識，我覺得他就是我可以終身託付的人。」

成涵偷偷地豎起了大拇指，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就打算把早就準備好的台詞說出來，可是只聽見爸爸冷冷地說：「就別說那些對不起之類的話了，這麼多年有你哥哥陪著我和你媽媽過得也算幸福。說說你這次學到了什麼吧？」

沒想到到現在我還是會緊張，緊張得發抖，我顫抖地說：「當初真的是好愛文學，和你年輕時一樣，於是就放棄了那個專業，選擇了文學這條路，我知道那是你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但是如果我做了你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的那樣，我不會開心的，至少不會有很大的前途，因為我根本不感興趣。」

說完才發現，我緊張得都說跑題了。

爸爸的嘴在微微地顫抖，嚴厲地說：「你的意思是你在文學路上取得了可觀的成績咯？那這些報紙就是你所謂的成績嗎？」

突然爸爸隨手拿出一打報紙，擺在了桌子上，從2004年到現在，關於我的任何一條消息，都在那裡，從沒有圖片的南楓字眼，到後來的圖片，一張一張，就像是一份珍貴的收藏，報紙被保養得跟新的一樣。

成涵突然說：「叔叔，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能她也觸碰到爸爸嚴厲的眼神了吧，頓時嚇得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