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視死如歸

「什，什麼？！」白蝶瞪大了眼，她做夢也想不到，魔君會說出這樣的話。「師父！」

魔君擺擺手，「還有其他事嗎？」

白蝶又一次意想不到，魔君居然對梅茹雪不聞不問，無動於衷，平時，茹雪是他最疼愛的弟子，聽到梅茹雪瘋了，他本應該……沉默片刻，道：「還有一個，朝廷的消息。探子來報，朝廷，可能要反擊了。」不屑道：「都說君無戲言，想不到這皇帝出爾反爾！」

魔君聞言，並沒有什麼異樣。道：「我早已料到。朝廷現在已經整頓好兵馬，自然有恃無恐。」

白蝶道：「那師父，我們現在，該如何應對？以我們現在的實力……」

魔君嘆了口氣，「我氣數已盡，再戰，自然是敗。」

白蝶驚道：「師父，你怎麼會這麼說？你以前從來不害怕的！」

魔君道：「師父不是怕，師父自知命數，我這一生，馬上就要結束了。」

白蝶搖搖頭，堅定道：「師父，不會的！你武功那麼高，一定能帶領我們擊敗朝廷，奪得天下！」

魔君聞言哈哈大笑：「奪得天下？奪得天下又有什麼用？！難道為了奪得天下，要我看著你們上沙場去送死嗎？」

若是以前，白蝶早已感動的流淚，此刻，卻不經意間說出，「師父，你這麼關心我們，為什麼不關心關心茹雪……」

「你……」魔君稍微激動了一下，但隨即嘆息：「你怎麼還不明白，師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世間至高武學！」

白蝶嘟囔道：「師父，你口口聲聲說為了至高武學，可這些我都沒看到。我只知道，你在雪梅城殺了茹雪的丈夫，又在這裡毀了她的婚禮……」

魔君沒有辯駁。淡淡道：「你不明白。不過，天命似乎在告訴我，再過不久，我這一生的心愿，就要實現了。」

白蝶心裡亂如麻，沒心情聽這個，道：「那，師父，朝廷那邊，我們該怎麼辦？」

魔君道：「你們姐妹不是早就說過，只想過安逸，平靜的生活嗎？」

白蝶不明白魔君的意思。「師父？」

魔君道：「打得過，就打，打不過，投降便是。自從林一劍死後，現在的武林倒也乾淨，那些名門正派，正義之士，斷然不會為難你們這些女子。」

白蝶動容。默然片刻，道：「就算他們不會為難我們，可師父你……」

魔君道：「師父命數已盡，天命，不可違。」

白蝶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魔君道：「好了，如果沒有什麼事，回去吧。」

白蝶道：「是，師父。」轉過頭，剛走幾步，突然停下，轉身，道：「師父，你，不去看看茹雪嗎？」

魔君靜了片刻，「現在，還是讓她靜一靜的好。」

明月高掛。

月光之下，蕭貫虹坐在石階之上，望著圓月，獨自飲酒。

他剛剛得到一個消息，梅茹雪，瘋了……

這一剎那，他也似乎是瘋了。在這冰涼的夜晚，在這冷風之下，他已經喝了三罈子酒。

這個世上，蕭貫虹心底最關心的人，除了沈飛雁和女兒，就是梅茹雪。可是，自己現在既不能與飛雁雙宿雙飛，又狠狠地傷了世妹的心。

自己的人生，便是如此嗎？

想想自已以前嘻笑江湖的夢想，真是無比的幼稚可笑。

一大口酒下肚，辛辣的味道，刺激的蕭貫虹似想要暈厥。他自己知道，現在已經喝多了。可他還是不想停下。

明日，就要跟狄焱和慕容瑜瑾共同去往火山口挑戰火鳳凰，取得它的元氣，為在與魔君的對決中，有足夠的力量抵抗他體內盜取的冰麒麟集聚了千萬年的至陰之氣。

可這些，真的與我相關？蕭貫虹不禁苦笑。從一開始，自己出江湖，從未想到真的成為什麼大俠，什麼救世主，這些名聲，誰愛要誰要。可現在，對抗魔君，保住朝廷，收復失地。這等重任，竟然壓在了自己的頭上。

為何人生與自己想的如此不同？

可為了飛雁，為了孩子，自己別無選擇。魔君已經在女兒體內種下魔毒，他若不死，自己一生無法安寧。他必須死。

蕭貫虹咬牙，無論如何，不管是自己還是狄焱、慕容瑜瑾，火鳳凰的元氣，一定要取到！

第二日。

三人帶著行裝，駕馬而去。

燕雨霏望著三人遠去身影，感慨頗多。想不到，剛剛安靜下來的江湖，又要引起一場血雨腥風！

數日後。

火山口。

在這廣闊的環形山中，感受著撲面而來的熱浪，蕭貫虹卻無絲毫懼意。他心已死。對茹雪的傷害，讓他整個人，也瘋狂了。

他心中最後留下的一點希望，只有殺魔君。否則，他在玉涵身上下的毒術，將是自己一生的噩夢。

三人互相望了望。心知，火鳳凰是上古神獸，神力驚人，說不定為此，三人都會有喪命的可能。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三人都不是貪生怕死之徒。咬咬牙，縱身躍入火山口。

皇城。

燕雨霏暗中已經召集好兵馬，隨時可以打過去。現在就等蕭貫虹一行人。魔君就算武功再高，「玄冥陣」一經施展，必勝。現在他心中擔憂的，魔君可不是傻子，他怎麼會不知道朝廷暗中的動作？他會不會有了對付的方法？可為何，魔君那邊現在都沒有一點動靜。思來想去，琢磨不透。

而且，自己既然回來了，魔君必然也知道自己會利用玄冥陣對付他，那他會有什麼應對辦法？

燕雨霏不願再想，狠狠搖了搖頭。若要成事，何必顧慮這麼多？

龍神城。

魔君這幾日清閑的很，全然沒有什麼如臨大敵的意思，更多的，是一種視死如歸的坦然。更有一種心愿已了的釋懷。

白蝶來找魔君。

魔君正在花園裡散步，悠然自得。望望白蝶，笑笑：「是不是又得到什麼消息了？」

白蝶道：「聽說，燕雨霏要修鍊什麼，『玄冥陣』。」

魔君點點頭：「不出我所料，燕雨霏果然會用此陣。」頓頓，又道：「選的人是誰？」

白蝶道：「應該是，聖公主，沈天道。還有一人尚未確定。」

魔君想了想，「沒有一絲頭緒嗎？」

白蝶道：「倒也不是。最後一人，可能在慕容瑜瑾、狄焱和蕭貫虹之間選出。聽探子報，前幾天，他們三人一齊往火山口去了。」

魔君道：「那就錯不了了。這三人是想取得火鳳凰的元氣，用來對抗我體內冰麒麟的元氣。如此，四人的『玄冥陣』，便組成了。」

白蝶問道：「那，師父，您覺得，誰最有可能得到元氣。」

魔君沉默片刻，道：「蕭貫虹。」

白蝶疑問：「為什麼是他？」

魔君道：「因為，他的心，已經死了。」

白蝶嚇了一跳：「為什麼？」

魔君笑道：「沈飛雁的離去，和對茹雪的傷害，使他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這樣的人，才會愈發彌堅，心智異於常人。」頓了頓，又道：「只有心死，拋卻生死，才能不畏懼火鳳凰的焚身烈火，才能浴火重生。而這三人中，天資最好的，也是蕭貫虹。」

白蝶想了想，既然蕭貫虹能拿的回元氣，便道：「那，師父，你有對付『玄冥陣』的方法了嗎？」

魔君苦笑著搖搖頭：「燕雨霏一人都難對付，等『玄冥陣』一成，我必敗無疑。」

白蝶想不出魔君為何笑得出來。

可似乎，這一刻，魔君忽然想到了什麼，神色凝重起來。抬頭望天，掐指算算。「不對。若真是如此，蕭貫虹豈能殺我？！」又思考了一會兒：「可天命早已道出，我必將死在流星劍下，這是為何呢……」魔君一副不解的樣子，片刻后，道：「罷了，不去想它……」

白蝶在旁邊聽的心驚：「師父，你說你……」

魔君看著白蝶吃驚模樣，笑道：「人終有一死。我並不怕死，只是不知，流星劍究竟是如何殺我。」望著滿院花枝，道：「常理說，流星劍，是絕不可能殺死我的！」

白蝶更不明白了：「流星劍，為什麼……」

魔君沒有回答，只是自言自語道：「難道，就連天命，都是可以改變的嗎……不，不可能……」說著點點頭：「我倒真是期待，流星劍，是如何殺的我！」

不久之後。蕭貫虹，狄焱和慕容瑜瑾三人回到皇城。

燕雨霏正心急如焚的等著，見三人回來，趕緊上去問道，「如何，元氣取到了嗎？」正問著，發現，蕭貫虹似乎已經變了一個人。

他整個身子，像是脫胎換骨了，確切的說，就像是整個人被熊熊大火燃燒之後，肌膚又重新生長出來一般。

蕭貫虹淡淡道：「取到了。」

狄焱和慕容瑜瑾面露愧色。「當時，面對火鳳凰，蕭兄弟視死如歸，毫無懼意。而我們兩個，退縮了……」

燕雨霏搖搖頭：「人之常情，不必自責。」轉過身，沒有再多問什麼，似乎並不在乎蕭貫虹是如何得到火鳳凰元氣的。視死如歸，這一句話，就足夠了。「蕭貫虹，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