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看不見的敵人

小巷子里，林玄一平靜的看著對面的二層小樓。

蹲坐在大門口的幾個染著黃毛，面色兇惡的極道分子，就好像餓狼與野狗的混合體那樣，一邊抽著廉價的香煙，一邊用惡狠狠地目光盯著周圍過路的所有人。

跟不同大佬的小弟之間，也不是沒衝突。很容易看到他們互不服氣，裝作兇惡的樣子，雙手插兜，身體前傾，額頭抵著額頭，用過多捲舌音和翹舌音的極道用語問候對方娘親。其他人則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因為他們的存在，那小樓就好像有某種魔力一樣。所有經過它的人，都會自覺地繞開一大截，好像不想要和它染上任何關係。

沒有人對此表示不滿，人們似乎都習慣了這些極道會社的存在，就好像大家都習慣了駐紮在這裡的阿美利加軍團一樣。

……

「小犬株式會社。」是的，就是這裡了。」

林玄一穿越后的第一個落腳點。跟這裡隔著兩三條街，屬於小犬組的地盤。極道分子們會去街道的店鋪敲詐勒索，收保護費什麼的。

這也是他們追著林玄一不放的原因。

用他們狹隘的，封建主義的，落後無腦自大的想法就是：

這片町上，哪怕掉下來一個鋼鏰，那也得屬於我們小犬組！

他們看林玄一賺到錢，天然的認為這裡應該有屬於他們的一份兒。

分配比例大概是十零開。

林玄一非但不主動上繳，竟還敢逃跑？這是不把我們小犬組放在眼裡！

「真是受不了，明明這個東瀛的開放程度比地球更高，但是這幫傢伙的眼界還是那麼窄。」

林玄一一邊這麼想，一邊鬆開了手。手心的幾枚石子，在即將墜落的一瞬間消失不見。同一時間，周圍町街的監控攝像頭，都「咔」的一下壞掉了。

完成了使命的石子，再一次承受了超能力，從攝像頭破壞的晶元中，返回了街道一旁。毀屍滅跡破壞證據，以防備有人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五十米的距離，還是有點不夠啊。等回去后再問候一下池田太太吧。」

林玄一一邊這麼想，一邊再次看向了路邊的垃圾桶。

……

小犬真悟，是小犬組三代目組長小犬大介的外甥。至於為什麼外甥的姓氏和舅舅一樣，大家可以自由想象。

他長得人高馬大，一臉青春痘留下的坑窪，頭頂黃毛，皮鞋48號。一看就不好惹。

在經歷了鬥毆，收保護費，麵粉散貨等一系列波瀾壯闊的人生后，小犬真悟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事情鬧大，因為種種緣故，姑且沒有進號子，不過地方表示我們小廟留不下您這尊大佛，您還是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吧。

小犬真悟被輸送向社會，並通過舅舅的關係，順利的成為了一名前途無量的極道分子。

身為黑二代的他，本可以靠家族關係順利跳過實習期，喝下結拜酒，紋上大花背，升職若頭輔佐，勾搭暴走妹，走上人生癲瘋。

不過作為一名有骨氣的男子漢（自稱），他拒絕了疑似親爹走的後門，宣稱要堂堂正正，從基層做起，靠拳頭打下一片天。

小犬大介大受感動，表示這年頭，像你這樣有志氣的少年已經不多了，我一定對得起你的死鬼老媽，把你培養成新時代的秧歌思大！就真的拿他當一般檔次的小弟。日常隨意打罵使喚，剋扣零用錢，執行危險的任務，亂搞的時候要他看大門。

此時此刻小犬真悟想說明：「我就隨便說說，您當真啊？」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很快的，在這些危險，瘋狂，混亂的街頭鬥毆，暗殺中，小犬真悟感覺到了暴力的魅力。

敵人的鮮血與慘叫是如此鮮美。用暴力奪取想要的東西，是如此的天經地義。讓人血脈膨脹，爽的一批！

「弱肉強食，蟲子就他媽的該趴在地上被我踩啊！」

帶著這樣的瘋狂，小犬真悟迅速混出了頭，成了新一屆小弟的大哥，距離上位也只有一步之遙。

這「一步之遙」，名字是「林玄一」。

把那個走運的小鬼的錢都他媽的搞過來。搞定這件事，就可以上位。

小犬真悟以為，這事再簡單不過了。

他上學的時候，就遇到過很多像林玄一一樣的廢柴。只要抓著他們的衣領，狠狠揍他們的肚子，就能輕鬆爆金幣。無論是學費，餐費，還是他們老爸的醫療費都會乖乖交出來。想必林玄一也一樣。

這一次，他沒有拒絕小犬大介開的後門，自信滿滿的拎了傢伙去堵人……再接下來發生的事，大家已經知道，就不再贅述。

小犬真悟失敗了。折了小犬組的面子，外加自己的一截小拇指——當然主要還是面子。

此時此刻的他，正蹲在小犬株式會社的大門口，跟一幫小弟一邊抽著煙，一邊罵罵咧咧的詛咒著那個害他丟了面子的人。

「真悟哥，那個叫林玄一的傢伙相當難搞啊。組長他們能商量出辦法來嗎？」

罵罵咧咧一會兒之後，就有小弟愁眉苦臉的這樣問。

「胡說八道什麼呢？！當然可以啊！你這混蛋！」小犬真悟一邊這麼說，一邊一拳打在那個小弟的腦袋上。

一拳下去，「噗通」一聲，那個小弟就倒在了地上沒了聲息。

看到這一幕的小犬真悟更生氣了：「垂頭喪氣的！快點起來！給我精神一點啊，八格牙路！」

他一邊這麼說，一邊毫不留情的狠踹那個小弟的腦袋，然後沾了一鞋面的血。

「媽的……你……」

小犬真悟一下子愣住了，不過馬上，他就冷靜下來，轉過頭看向另外兩個小弟：「那個誰，你們把他搬……」

他的話說到一半，卻看到那兩個小弟也睜大眼睛，倒了下去。

小犬真悟吞了口口水，隨後抽出了腰間的彈簧刀，色厲內荏的大喊著：「誰？！誰在那裡，給本大爺滾出來！」

他怒吼的同時，他的另一側，又有兩個不知所措的小弟像之前那樣倒下去，很快七竅流血，淹死在自己的血泊里。

整個場面就像恐怖電影一樣，好像有某種烈性病毒在肆意傳播，又好像有某個隱形的怪物，在獰笑著屠殺小犬組的極道分子。

小犬真悟覺得自己是在和空氣搏鬥……好吧，事實上，的確是這樣沒錯。他的匕首，他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象徵只砍中了空氣。他的小弟還在一個，一個，一個，不斷地死去。

他們慘叫，他們大喊著轉身跑走，他們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雙手合十祈求神佛的寬恕。

但是他們還是死了。

「媽的，媽的，媽的！！！！」

小犬真悟還是在拚命揮舞匕首，與看不見的敵人戰鬥。

直到最後一秒鐘，他覺得自己的胸口，準確的說，是心臟的方向一陣劇痛。

那痛苦讓自詡硬漢的他張大嘴巴，想要慘叫，卻只發出了「嗬、嗬」的聲音，以及一連串的血泡。

連接他心臟的幾條血管，都在一剎那，被突然出現的玻璃碎片割斷了。但從外表來看，卻一點傷口都沒有。

小犬真悟惶恐的睜大眼睛，倒在了血泊中。彌留之際，他恍惚中看到曾經被他殺死的人那些，一個，兩個，三個，他們露出慘白的笑容，對小犬真悟伸出蒼白的雙手。

林玄一又檢查了一下鞋套與手套，確認沒有漏洞后，才不緊不慢的向前進，平靜的跨過小犬真悟和他的那些小弟的屍體，推開了小犬株式會社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