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恐怖片製造者

大門裡面與外面一樣，橫七豎八的都是死不瞑目的屍體。當然，區別還是有的。

一方面為了測試自己的超能力，另一方面也為了給可能來偵查的警視廳上上強度，林玄一在殺人的時候動了動腦子。

這幾個大量咳出粉色血沫子的，是肺部突然灌入了清水，在陸上活活溺死的。

那幾個捂著嗓子吐出舌頭，想嘔卻嘔不出的，是喉嚨里堵住了，被錢捲成的紙團噎死的。

還有幾個最慘的傢伙，奇形怪狀七扭八歪，那是被他們槍管里的子彈壓迫神經，血管還有腦漿什麼的，最後活活痛死的。

「使用瞬間移動能力殺人的時候，子彈反而不太好用呢。」林玄一瞟了一眼散落一地的，亮晶晶的黃銅小可愛，心裏面這樣想：

「因為邊緣是光滑的，投入人體后不會撕裂血管導致大出血。投入肺部也不會像液體一樣迅速讓人窒息。果然不和槍械配套的話就不行啊。」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騷臭味和硝煙味。

那是小犬組在與看不見的敵人作鬥爭，精神崩潰發狂的拔槍射擊的結果。

當然還有大小便失禁什麼的。

在面對死亡威脅時，這些自詡強硬啊，男子漢啊，武士精神之類的極道分子表現得相當狼狽。跟他們平時說的話大相徑庭。

小犬組幾乎所有骨幹，正式成員都死在這裡了。殘存的大貓小貓或許還有一些。但肯定不是聞到了氣味的其他組織的對手。聰明點的就該迅速跑路。蠢的就死定了。

也就是說，小犬組，這個在足立區也算「威名赫赫」的極道組織正式滅亡了。

所用時間是二十一秒。

「再接下來，是二樓。」

林玄一走上了樓梯。

……

同一時間，在二樓的會議室里，小犬大介和小犬組的高層成員都坐在原地，不敢動彈。

他們當然察覺到了一樓的情況。也在拚命思考。自己是得罪了哪路狠人，又或者是哪個敵對的組氪金雇傭了強力外援。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但也只是思考而已。

魯莽的下樓看情況的三個高層，全都一去不返。現在一點聲音都沒有。想必是死球了。

普通人通常認為，黑幫高層視人命如草芥，這話只說對了一半，黑幫高層是選擇性的視。

那些普通人，和他們沒什麼關係的人，被當成炮灰的黑幫小弟，在他們眼裡的確如草芥。

那些比他們檔次高的大佬就更開心了。死多少他們都開香檳，歡呼一聲：「呵呵好死。」

但換成和他們一個檔次的，就不行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開馬自達可憐開馬自達。

死一萬個小弟給他們造成的觸動，也不如死一個跟他們一樣的高層，給他們造成的觸動大。

會議室內針落可聞。

雪茄也好，香煙也好，平日里用來裝逼的東西全都被丟到一旁。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覷，在吞口水，整理有些發緊的領口，手伸向一側的槍械，然後猛地縮回去，就好像那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或許現在，比起什麼古巴進口高檔雪茄，他們更需要一口劣質的勾兌酒。度數越高的越好。

就這麼過了一小會兒，才有人怯生生的開口。

「下澤，小林，御手洗……都，都被幹掉了嗎？」

「恐怕……下面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但是……怎麼辦？報警嗎？」

「電話線被切斷了啊……」

「他媽的手機呢？！」

「哦，哦對。還有手機……話說真的要報警嗎？」

「你他——」

對話到這裡停了下來，因為隱約間，他們好像聽到了腳步聲，一點，一點，一點的接近。

空氣一下子變得很凝重。

小犬組高層互相看看，最後將目光集中在了一個傢伙身上。那個傢伙身子一顫，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小犬大介緩緩地點了點頭。他才不得已，一邊在心裡罵罵咧咧，一邊用顫抖的聲音大喊著：「是誰，誰來我們小犬組的地盤撒野——」

話說到這裡，他的腦袋就挨了一記煙灰缸。

能被打倒的敵人才叫撒野，不能被打倒的敵人叫過來視察工作。這都不懂？媽的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害怕再有白痴說錯話，害死他們所有人，另一邊的高層搶先開口：

「下面的朋友到底是誰？有什麼要求咱們好商量啊！」

他這樣搶先開口，帶動了其他高層。他們爭先恐後的喊著，就好像不快點喊話，就會被誤會成想要反抗然後被幹掉一樣：「有話好說啊！」

「兄弟你要錢是不是？要多少，說個數！」

「誰雇你來的，花了多少錢，我出雙倍，不，三倍！」

……

在這樣紛亂，迫不及待的喊叫聲中，只有小犬大介默默地伸手到腰間，握住了那把銀白色的勃朗寧手槍。

「一群白痴。」

他心想：「怎麼可能放過你們啊？！真是蠢死了！」

就好像他想的一樣，毫無預兆的，小犬組的若頭，小犬大介的另一個侄子小犬佑太郎睜大眼睛，伸手想要捂住脖子，卻「噗通」的一聲倒了下去。身體不自覺地在地上抽動。

突兀的死亡，讓其他人發出驚恐的慘叫：「啊啊啊啊啊！！」緊接著，這些慘叫戛然而止。

他們和小犬佑太郎一樣，睜大眼睛倒在地上，身體不受控制的抽動著，整個場面滑稽又讓人恐懼。好像恐怖電影入侵現實世界一樣。

小犬大介想要大口呼吸。不過他忍住了。血壓在拚命上升，心跳速度也一樣，好像隨時都會有血管爆裂然後死掉一眼，但仍舊拼盡全力的忍住了。

對手是超越現實邏輯的存在，是怪物，是惡魔，是鬼魂。再強壯的身體，再精準的槍法，對上這樣無解的怪物都沒有用。正面抗衡是沒有任何前途的——但是，自己還活著。

是話語嗎？自己沒有說話所以活了下來？又或者對方留著自己的性命，只是在戲弄自己？

不管怎樣，小犬大介都決定要拼盡全力的活下去。

……

「用聲音定位，而後進行傳送是可行的。」

同一時間，預言能力告知林玄一，繼續上樓的話會遇到危險，所以他停了下來，停在樓梯中間的位置。嘗試用聲音，配合預言能力，而不是視覺進行定位。效果還算不錯。

「危險的預感還沒有消失，上面還有至少一個敵人。」

「對方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只依靠預言能力定位的話有點困難……不對，努力一下，還是能做到的。」

「上樓的話……」

林玄一又向上走了兩步，危險的預感變得更強烈了。並且最終成型。

「原來如此，在樓梯口預備伏擊我嗎？狡猾的傢伙。」

……

同一時間，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同時豎起耳朵的小犬大介聽到，那催命一樣的腳步聲開始遠去。這讓他大大的鬆了口氣，接著很快又陷入了迷茫：

「敵人離開了嗎？我活下來了嗎？接下來該怎麼呢？逃跑嗎？繼續留在原地嗎？小犬組已經完蛋了，接下來應該怎麼辦？總之應該離開東瀛才行，那去哪裡比較好？阿美利加嗎，還是南澳或者歐洲？」

下一秒鐘，他的所有思慮戛然而止。

一枚隨處可見的螺絲釘，刺穿了他的心臟，帶走了他的所有力氣。

感知到危險降低后，林玄一去而復返，結果了最後一名敵人。

小犬大介倒在地上，彌留之際，他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今天大家開會，就是要討論與他相關的事情來著。

在懊悔與恍悟中，黑暗永久的籠罩了他。

至此，小犬組全滅。

用時兩分二十七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