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是敵？是友？
「啊……」
一聲凌厲的慘嚎突然划空而起，霎時間刺破寂靜的山坳，驚得林間飛鳥亂撲。
一個身高體闊，雙目赤紅，身著黑衣，右手橫架著一把血淋淋戰刀的男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這二十幾個土匪。
男人的腳下，已有兩個土匪倒在血泊之中。
一個土匪雙眼已經失去了光芒，只剩下無盡的冰冷與死寂。
他圓瞪的雙眼凝望著蒼穹，到死都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快的刀。
另一個土匪倒在血泊上，還沒有斷氣的他，雙手本能地捂住喉嚨處的傷口，似乎想堵住不斷從胸腔里擠出的空氣。
鮮血從指縫間滲出，染紅了他的手掌，他的眼中充滿了恐懼，彷彿看到了死神的獰笑。
明明是烈日當空，此時的他卻感到了刺骨的冰冷。
他的身軀劇烈地抽搐著，每一次抽動都伴隨著鮮血的噴涌，發出令人心痛的「咕嚕咕嚕」聲。
男人猙獰的笑臉上，發出「桀桀桀」的瘮人笑聲，烈日之下，竟讓剩下的二十幾個土匪，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一個頭目模樣的老匪全身不由地哆嗦。
快！
太快了！
連看都還沒看清，兩人就被對方擊殺！
而幾個新入伙的土匪，親眼見自己人就這樣如砍瓜切菜般被砍倒在地，鮮血直流不止，頓時感到后脊發涼，雙腳不停地顫抖。
連此時手上緊握的刀槍，都覺得無比沉重。
正在與眾人對峙的男人嘴角一揚，忽然倒轉刀尖，往正在抽搐的土匪，狠狠一戳！
「噗！」
一聲入肉的悶聲響起，血泊中還未斷氣的土匪，很快就停止了抽搐。
「嘶~」
眼前的男人如此殘忍，讓在場的人頓時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男人似笑非笑地望著前面的土匪，握住刀柄的右手，用力地在屍體上左右攪動，鮮血「噗噗」地從屍體的刀口流出。
男人拔出插在土匪身體的戰刀，刀尖離開屍體的時候，有幾塊鮮紅色的碎肉，從刀尖順著鮮血流淌，滑落到地上。
「啊……妖怪，妖怪啊！」
一個土匪承受不住這樣恐怖畫面，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忽然間，似乎聯想到了什麼，腹中一陣翻騰，
「嘔……」
一陣腥臭傳來，把朝食吃的東西都給吐了出來。
而與之對峙的男人刀尖指向眾匪，聲如綻雷：
「還不快滾！」
話音未落，密林中一支羽箭劃破長空，帶著尖銳的呼嘯聲直向男人射來。
男人沒料到，土匪竟然有弓弩！
男人急忙閃身躲避，但大腿躲避不及，還是被冷箭射中，深深地扎入左腿之中。
「嘶……」
男人倒吸一口冷氣，痛楚頓時傳遍全身。
旁邊兩個較為矮小清秀的男子，看見男人中了箭傷，驚呼道：
「劉叔，你沒事吧！」
未等男人回答，攔路的土匪見形勢逆轉，哄堂大笑起來。
「哈哈哈……」
「狂啊，繼續狂啊，剛才不是很狂妄嘛。」
「你的刀快，有弓箭快么，哈哈哈……」
老匪笑著從眾匪中站出來道：
「本來我們只想劫財，可你們不自量力，竟然要為那家人出頭，還殺了我們兩個人。」
「殺人償命，你們現在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只見躲在路邊瑟瑟發抖的一戶人家，男女老小共四個人，臉露恐懼不敢多言。
「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銅瓦寺下攔路搶劫！」
「這裡離縣城不到二十里地，官府官兵很快就會到！」
一個面相姣好、身著白衣的男子冷哼一聲，意圖用官府還嚇退他們。
土匪聽到白衣男子的威脅，好像聽到了一個非常幼稚可笑的笑話，頓時又鬨笑起來。
老匪有些驚喜：
「喲！這個芽兒（黑話：男子）如此清秀，莫非是個豆兒（黑話：女子）？還是個相公？」
老匪又扭頭向一眾土匪說道：
「弟兄們，今晚咱們開開葷，快活快活。」
「哈哈哈……」
老匪的穢言穢語，大大地提振了一眾土匪的士氣。
而中箭的男人用力扯出大腿上的羽箭，鮮血隨著箭尖低落在鞋面上。
此時的男人臉色凝重，沒有了剛才的張狂，而是緩緩地擋在自家主人前面，曲縮身體，雙手握刀，做好防禦姿態。
「小……少爺，我沒事。」
「你們上馬，我等會開條路出來，你們衝出去。」
「衝出去后，打馬快走，不要回頭。」
男人壓低聲音向兩個年輕男子吩咐道。
白衣男子眉頭微蹇：
「劉叔，王城腳下，很快官兵就會來的，屆時把他們一網打盡。」
面對這個刁蠻任性的小主人，黑衣男人有些無奈。
要不是她忽然想易裝輕騎，到銅瓦寺祈福，不至於身邊沒帶衛隊。
要不是這個小主人在下山回去路上，硬要強出頭，想要救下被搶劫的那一家人，憑他們三人三馬，只需縱馬疾馳，土匪也根本不敢攔截。
要不是自己有些輕敵中了一箭，憑著身上軟甲，二十幾個土匪，只需殺上幾個，其餘人等便會作鳥獸散。
完全沒想到，區區土匪居然有弓弩！
大意了。
男人心中閃過一絲懊悔。
可現在，黑衣男人只能全神貫注地提高警惕，一方面既得防止暗箭射來，又要警戒一眾匪徒，又得保護好自家主人。
男人縱是沙場老手，此刻也是提心弔膽。
就在兩方人馬劍拔弩張之際，遠處一騎縱馬而來。
男人心中一緊，緩緩地轉動身形，微微面向騎士，確保自己的視線能盡量覆蓋全場。
只見馬上騎士立馬駐停后，陸陸續續又有一群少年趕來。
甚至有的少年手上，已經開始拔出長刀，雙手持柄，膝蓋微微彎曲了。
雙方頓時一陣緊張，紛紛望向馬上騎士。
誰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敵是友。
此時，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彷彿隨時都會爆炸開來。
四周也瞬間變得靜悄悄，只有偶爾從馬蹄下傳來的「嗒嗒、嗒嗒」的聲音，像被是被放大了無數倍一樣，讓人心跳加速。
在場每個人都緊繃著神經，連呼吸都不敢大力，三方人馬警惕地看著其餘人等。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