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盤道（求追讀）

騎在馬上的吳世璠沒想到，全場的目光此時凝聚在自己身上。

這樣的出場方式，是完全出乎意料的。

但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還是很爽。

面對眾人的目光，吳世璠心裡頗有些小人得志的快感。

特別是見到後面丁家幾個小夥子願意跟上來，吳世璠嘴角微微一揚。

很好，肯聽話。

頭目見來人不過是一群少年，但也不敢大意，遠遠就喊道：

「站住，你們是幹什麼的！」

聽到土匪這樣說，吳世璠覺得有些好笑，你一個攔路搶劫的匪徒，反而來問我話了。

吳世璠忽然在馬背上，比了個莫名其妙的手勢道：

「天上飛鷂子，地下跑豹子，看財喜的（黑話：打劫的）？」

頭目一怔，似乎不知道少年說的是什麼意思？

見對方沒反應，吳世璠右手頂著個大拇哥道：

「有寶獻寶，無寶受考。」

見到一眾匪徒面面相覷的樣子，吳世璠嘴角露輕蔑的笑，不屑地說道：

「對不上切口（黑話的意思），原來是沒門沒派的空娃子。（外行）」

「現在趕緊滾，留你們一條性命。」

而白衣男子身邊的小廝指著馬上的吳世璠，輕聲說道：

「小姐快看，是那個登徒子。」

「那個登徒子在說什麼啊？」

白衣「男子」沒有回話，只是有些生氣地看著坐在馬背上一副小人得志模樣的吳世璠，小嘴嘟嘟，氣得臉頰都粉紅了。

此時，大腿中了一箭的劉護衛，卻是往前站了一步，大聲喊道：

「同扶漢室，造福必昌！」

吳世璠有些驚訝，居然有人能聽懂他說的話。

這些話，還是前世聽一些從四川過來的軍官說的，說是軍方和當地民間反清組織的聯絡暗號。

當時覺得好玩，就記了幾句。

吳世璠扭過頭來，看向那個喊話的受傷男人，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兄弟這是剪線掛了彩？」（黑話：搶地盤受了傷？）

男人搖了搖頭，又左右雙手舉起大拇哥，左右交叉道：

「併肩子。」（黑話：朋友。）

吳世璠有些驚喜，原來對方真的聽得懂切口：

「併肩子？我來盤盤你。」

「貴隆碼頭，坐哪把交椅？」

（你哪個堂口的，什麼輩？）

護衛拱拱手道：

「兄弟姓劉，草字起龍。是這芽兒家的托線孫。（保鏢）」

「今日跟我家主人來銅瓦寺祭拜真君，下山時候，發現這群吃攔把飯的（攔道的），光天化日之下，拎著片子就要上線開爬。」

「這群老合（賊）在剪鏢（搶劫）時，恰好被我們撞見，我家主人蠶子好，南子大，見不得這家羊牯子受欺負。」

「在下出來盤他們道，剛遞上門檻，就有兩個新跳板的拎著片子就莽上來。」

隨後指了指地下躺著的那兩具屍首說：

「就地上碎了（死了）這兩個。」

然後指著自己受傷的大腿道：

「在下不小心，杠子也中了他們的暗青子。」

而就在男子話音剛落，那邊頭目開始罵起來了。

「我呸！你盤個屁道啊！」

「還有你也別芽兒了，明明就是兩顆小豆兒。你爺爺這招子亮堂著呢！」

「一上來你家那個小豆兒對著我們就放炮，大家都是合吾（同道中人），哪有一上來就臊人皮子的。」

「不給她們划兩道盤子，老子氣難消。」

劉起龍見走水了（被識破），臉色黑青，朗聲喝到：

「大膽！你找死！」

兩班人馬，又吵了起來。

看來，頭目不是不懂黑話，而是不懂暗語的散眼子（無組織、無門派）。

他們說的，吳世璠都聽懂了。

劉起龍說的大概意思是：

他們一行人從銅瓦寺下山後，發現劫匪在攔路搶劫，他的主人心好、肚大（心地善良的意思），憐憫那戶被搶劫的人家（黑話：羊牯子），就讓他站出來趕走劫匪。

劉起龍出來問劫匪的話，剛表露身份（黑話：遞門檻），就有兩個剛入伙的（黑話：新跳板的）愣頭青，持著刀（片子）莽撞地衝過來。

結果被他砍翻在地。

還指著自己的大腿（杠子）說，對方用暗器（暗青子）傷了他。

而頭目雖然聽不動暗語，但黑話還是懂的，他說的是：

你就別說是自己主人是男的了，分明就是兩個女娃。

而且那兩個女娃，一來上就對著他們劫匪開罵，讓頭目失了面子（臊皮）。

頭目很生氣，表示一定要讓兩個女的毀容（划盤）。

……

吳世璠輕踢馬腹，一步一步的往眾人中間走去。

在場眾人看這個少年如此大膽，有的心生佩服，有的暗罵蠢蛋。

白衣「男子」就是暗罵蠢蛋的那個。

「哼！那個蠢驢，讀書讀傻啦，跑那麼中間，一會被人射死。」

隨後，左思右想，又覺得不妥，對擋在身前的劉起龍輕輕說道：

「劉叔，那個傻小子不能讓他死。」

劉起龍一聽，頓時頭都大了。

我一個保鏢，保護你們這兩個姑奶奶還不夠，還要我去保護別人……

這個小主人真的是……事媽！

騎在馬背上的吳世璠，也不知哪來的底氣，睥睨著那群土匪，看得吳桐捏一把冷汗。

轉身對丁一川等人說道：

「你們等會有把握保護少爺么？」

「啊？！」

丁一川等人愣了，一臉的不可思議。

「方少爺沒武功？！」

「嗯啊。」吳桐應道。

「不是，方少爺一個沒武功的人，跑那麼近幹嘛，裝逼啊？！這讓我們怎麼保護？」

「啊？！」

吳桐也愣了，哇靠，不早說！

吳桐和丁一川面面相覷，對視幾秒后，慢慢地擰過頭去，看著騎在馬上不可一世模樣的吳世璠，心裡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馬背上的吳世璠，此時異常囂張。

對於他們之間誰對誰錯，吳世璠沒興趣。

但聽到劉起龍這個名字，突然覺得好生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於是問劉起龍道：

「我看這位兄弟的身手，好生了得，像是戴翅子頂羅的（戴官帽子的），是鷹爪孫（官府的人）？」

就在劉起龍兩眼閃爍時，感受到被輕視的頭目喝道：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來頭！把你們馬匹、刀劍、錢財全都給我留下來！」

「興許，我還能放你們一條活路，嘿嘿……」

「還有這幾個女人。」

頭目指著劉起龍的兩個同伴，還有吳世璠這邊吳桐的新娘子和小姨子，以及被嚇倒在一旁的那戶人家的女娃道：

「把她們留下來，大爺今晚要樂呵樂呵。」

「哈哈哈……」聽到自家頭目這麼有「種」，其餘一眾匪徒也是興奮異常。

吳世璠也是哈哈大笑：

「好好好，有種有種。」

說罷跳下馬，向他們招招手，戲謔道：

「來來來，這馬你牽走，只要你能牽走，就給你。」

聽少年這樣說，在場眾人全愣了，腦子想的是：

這小子莫不是傻了吧。

吳世璠見一眾土匪不敢上前，似笑非笑地說道：

「怎麼？一群大老爺們，怕我這個娃娃？」

「好！」

說罷故意後退幾步，挑釁道：

「既然你們怕我，那我現在後退幾步，你們就敢了吧？來來來，馬牽走。」

感覺受到侮辱的頭目怒聲喝道：

「小子！你找死！」

隨後扭過頭，對著後方密林喊道：

「給老子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