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動的開始（改）

「你終於不跑了，我都跑累了」王衍山喘著粗氣，雙手扶著膝蓋，不遠處就是已經在連續的奔跑中被干碎的雨傘，「我說你這麼怕我幹什麼，就好像我要把你吃了似的。」

山下美月臉上的淚水、汗水和雨水交錯，一片狼藉，儘管之前的她就已經很狼狽了，但她當時是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遠比剛剛更狼狽的時候。

她像是認命般地坐在地上，早上吃拉麵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人很詭異了，一會翻翻這個，一會又看看那個，彷彿是…在觀察她…

沒錯！一定是在觀察她！不然為什麼現在他會出現在這裡！自己會不會就此死在這裡？山下美月越想越覺得恐懼，但是身體現有的能量已經不足以支持她繼續跑動。

此時的她，格外地想念中午那盒因為緊張而吃不下去的盒飯。

「你怎麼不認識我呢？我就是你爹經常去吃飯那家店的員工啊！」說罷衍山脫下外套，給她展示自己穿在裡面的中華料理店工作服。

看著這熟悉的店服，山下美月略微地鬆了一口氣，到她馬上又警惕了起來——這工作服，不會是他偷來的吧！

王衍山看眼前這姑娘變了又變的神情，嘆了口氣，看來是自己早上吃拉麵時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還好還好，自己身上還帶著手機，王衍山在腦海里想了幾個人，最終還是決定給麻美女士打個電話，讓她給證明一下自己不是奇怪的人。

在和麻美女士簡單闡述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困境之後，另外一邊就傳來了麻美女士豪放的笑聲，王衍山都能想象得到麻美女士現在的神態和動作。

「別笑了別笑了，快幫我解釋一下！」王衍山有些急切地對著電話那頭的人叮囑道，隨後便把手機遞了過去。

山下美月小心翼翼地接過手機，在和麻美女士交流了一番之後，終於放下了心。

她一直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王衍山看這小姑娘一下子癱在地上也慌了，生怕自己給人追出好歹來，趕緊攙著她進了附近便利店，好歹便利店裡頭還暖和一點，不然濕著身子，還這麼冷的天，人不得凍壞了。

山下家的小姑娘坐在便利店的椅子上喘著粗氣，心裡暗暗罵著這個不著調的人，有哪個人會在下著暴雨的夜晚穿著全黑的衣服進公園裡跟蹤女性啊！自己以後再也不去那家店吃飯了！

山下美月在心裡咬牙切齒，一邊的王衍山卻是從容地在便利店裡選購著商品。

這塊毛巾…嗯…不夠大，還是買那塊比較大的好一點。水嘛…拿個兩瓶應該差不多了…還得搞點熱乎的吃，熱咖啡？算了算了，整點關東煮好了！

山下美月在心裡罵的差不多的時候，王衍山也差不多買完了，他坐在美月的對面，把剛剛買好的東西一一放在了桌上。

「那，吃的，喝的，還有毛巾。趕緊買毛巾擦擦，等會明天會感冒的，我爹要是知道我在雨夜裡追了山下先生家的女兒二里地，他怕不是得把我打死。」王衍山把毛巾往山下美月面前遞了遞，還順手幫忙拆了個外包裝。

這不得暖她一整天？王衍山為自己幫忙拆外包裝的行為感到有點小驕傲。

嘁。山下美月雖然下意識地不想接受這人的好意，但身體卻誠實地接過了那塊毛巾。

就當眼前的人在給自己賠罪好了。

她拿起毛巾，仔細地擦拭著被雨水淋濕了的頭髮，雖然以後進入藝能圈的可能性不大了，但是頭髮還是要好好保養的。

王衍山看著美月擦完頭，接過她手上的毛巾，又把關東煮往她面前推了推，「吃點熱乎的。」

身為霓虹人的本能讓山下美月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她咕咕叫的肚子，還是讓她接過了那杯冒著熱氣的關東煮。

山下美月感覺到一股暖流順著食道進入了她的胃裡，身體的能量一點點地恢復了過來。就在她喝完最後一口湯時，因被雨水沖刷而有些冰冷的四肢都暖了起來。

在最後一口湯下肚之後，山下美月舒暢地嘆了一口氣，滿足地摸了摸肚子。

「全吃啦？」王衍山拿著剛從店員那拿來的空杯子有些訝異，自己還想分點呢！

山下美月在看到王衍山手裡的空杯子后突然反應了過來，有些臉紅地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她之前確實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但無奈今天實在是太餓了…

王衍山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沒給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留面子，以他在霓虹這一年對櫻花妹的了解，要是自己轉身再去買一點，櫻花妹怕不是得鑽到地里去。

「沒事沒事，我拿這個杯子只是用來倒水喝的」王衍山立馬為這個空杯子找了個借口，把瓶裝水倒進了杯子里，「這樣喝水好喝一點。」

王衍山強顏歡笑，抿了一口水掩飾自己的尷尬。隨後又飛快地在腦子裡思考能夠轉移的話題。

「經過這麼一遭我們倆也算認識了吧，一直知道你姓山下，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思來想去，他只能從名字入手，就算櫻花妹再難懂，問個名字總是不過分的吧。

「我叫王衍山。」

「我叫山下美月。」

「哦哦！Mizuki，Mizuki，YamashitaMizuki。」衍山把美月的名字含在嘴裡念叨了兩句，隨後又說了句「還挺好念的。」

顯然是沒有被陌生人這麼念叨名字的經歷，美月顯得有些窘迫地回了一句「謝謝誇獎。」

衍山並沒有在意美月說了什麼話，又自說自話了起來，就在剛剛，他已經想到了可以徹底轉移美月注意力的話題。

「你為啥會大半夜的在公園裡哭啊？也不帶雨傘，也不打燈，不知道的人經過的話，瑞穗市可就又要多一則都市傳說了。」畢竟上島前輩是都市傳說的狂熱追捧者，只要有什麼奇怪的事被她知道，那不出一個月，這個故事必定傳滿整個高中生圈。

聽到這個問題，山下美月張了張嘴，以問題來回答了這個問題。

「如果王桑你有什麼事特別想做成，但是卻一直失敗，會一直堅持下去嗎？」

王衍山突然被這個問題問愣了，從他有記憶開始，好像就沒有什麼特別想做成的事，讀書也是，做廚子也是。對他而言，那都是人生的一種選擇，沒了這個選項，還有千千萬萬個選項可以選。

但在這種情況之下，他顯然不可能去說「我沒有想做成的事。」這種低情商的回復。

在思索了片刻以後，王衍山摸著下巴回答道「如果是對我而言一定要做成的事的話，我想我不會放棄的。就算還有其他千千萬萬個事可以做，就算做成了其他千千萬萬個事，那個沒做成的事，都會成為我的意難平。」

聽到王衍山的回答，山下美月深吸了一口氣，「那如果繼續做這件事，會落下其他的事呢？如果這件事成功的概率極低呢？」

聽到山下美月一連兩個問題，王衍山好像懂了，她是在藉助自己的回答，好讓她能理所當然地做出那個她想做的決定，但這對衍山來說太沉重了。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很難選擇，對吧？」見王衍山沒有回答，山下美月又自顧自地說道「其實我今天甄選失敗了。我答應自己，要是這次還沒有選上，還沒有進入藝能圈的話，就斷了這個心思，好好考高中。」

美月心裡很失落，自己努力了三年，為了進入藝能圈放棄了學習，放棄了人際關係，如果最後什麼都沒得到的話，這不是表明自己這三年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嗎？

「藝能界，你很嚮往嗎？」衍山顯然不能理解美月因為這種事而哭泣，在他的眼裡，沒什麼值得自己為之奮不顧身或者說也沒什麼有不做的必要，就算是很喜歡的籃球和遊戲，不打了也就不打了，就算是很討厭的廚藝，學了也就學了，他不懂美月為了進入藝能界而奮鬥，為了不能進入藝能界而懊惱的心情。

畢竟就算成為了藝人，也不一定能夠成為一線的那種，更多的還是在三流末流之中掙扎，為了那一點小小的資源而搶得頭破血流。

聽著這話，美月心裡有些不高興，瞪了衍山一眼「你這是什麼意思？」

衍山看著面前的少女瞪大了的雙眼，那雙招子因為剛剛的哭泣而有些紅潤，與下面的明顯的黑眼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一定為了這次甄選付出了很多努力吧，衍山心裡想著。

他連忙擺手表示自己剛才的話不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要是你很嚮往卻又顧及過不好自己的生活的話，你可以在過好自己的同時向著這個夢想前進啊，沒必要給自己設限說這就是最後一次甄選了，儘管這樣的過程會很慢，但是那種向前走的安心感是做任何事都比不了的。」

衍山一口氣說了一串話來解釋自己剛剛的不當發言，也不管美月有沒有聽清。

聽了衍山的話，美月也不再瞪著衍山，而是有些委屈地說道「可是我之前明明很努力，努力到生活都放棄了。同學霸凌我，我也沒有怨言，我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和他們不一樣，但是最後就只在幾個舞台劇里扮演過大樹，當過幾次的背景板…」美月抬起頭，不甘心地看著衍山，「我這樣很可笑對嗎？」

衍山被美月突然的自我貶低整的有些懵逼，卻還是說道「不啊，我覺得一點都不可笑。拼盡全力去實現夢想的人超酷的！我自己其實屬於那種沒什麼夢想的人，也不知道以後要去做些什麼，所以對於那些懷揣著夢想的人，我很羨慕。所以我也覺得你超厲害的！」

衍山站起身看向美月，看著少年對自己那充滿羨慕和嚮往的目光，美月覺得似乎自己有一些好哄了，明明三年來的努力沒有得到過任何有實質性的回報，明明從來沒有接近過那個夢想哪怕一丁半點，卻因為這麼一句話就得到了滿足，覺得三年來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了。

終於她泄了氣，擁抱了眼前的人，在他的耳邊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說道「謝謝你。」

儘管是情竇並未盛開的少年，卻覺得臉上一陣一陣的燒紅，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體驗，除了被麻美女士擁抱過以外，這還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和女孩子親密接觸，但身為某一些點異常直男的他，總是會做出一些出乎人意料的舉動。

衍山把手舉過頭頂，漲紅著臉說「我爸說男孩子在外面要保護自己，不然容易被別人當成痴漢。」

美月有些無語，儘管之前沒怎麼接觸過男孩子，但是應該不是所有男孩子都像他這個樣的吧？她鬆開手對著衍山翻了個白眼，「這只是感謝的擁抱啦！感謝！」

衍山有些不好意思，一溜煙地跑到門口撿起已經被干碎的雨傘，又一溜煙地跑回美月的身邊「山下桑，我們要不一起回家？剛剛我媽給我發消息，要求我一定要把你平安帶到店裡。」

美月也不嫌棄這把已經破破爛爛的雨傘，兩人一起撐著這把傘走向了中華料理店。

走在路上，衍山突然問道「我剛剛是不是顯得我很八嘎？」

「恩，是有一點。」

「那我現在給你去藥店買一些感冒藥會不會顯得我不八嘎一點？」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