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奪門
第八十一章奪門
每天上城,接觸士卒。
雖然戰事並不激烈,虞醒在等著回回炮。但是奢雄有心用低烈度戰事,訓練士卒。
虞醒也同意了。
於是每天近乎例行公事的進攻,只是戰事終究是戰事,即便不能登城,箭矢飛來飛去,每天都有一些戰死的。
行難每天為這些士卒超度。
一來兩去,雙方也都熟悉了。雲南佛教盛行,士卒本來就信佛的居多,對行難這個總管府的紅人,自然也很恭敬。
「最後,就是假造總管府命令。」李鶴的聲音冰冷之極。說道:「直接去取城門就行了。」
「直接去?不用總管府的手令什麼?還有聯絡城外嗎?」
「太麻煩了。計劃越環節越多,就越容易暴露。你這麼多天下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總管府的人,你的臉就是手令。至於聯絡城外,城牆上水泄不通,出城幾乎不可能,即便能也不可能毫無蹤跡。一旦,讓韃子發現,有人想與城外聯絡,他們最先想到的是什麼?」
「城門?」
「對,城門。」
「那憑藉我們這幾十個人,怎麼可能守住城池?」
「所以,我們要相信公子。相信公子發現情況,一定會立即來這救援我們。」
行難還記得李鶴當時的表情,對虞使君充滿了絕對的信任。
「我信公子,就好像公子信我們一樣。」
大宋來到了最後一年年頭,祥興二年。也就是元朝的至元十五年。
這一年,南方很多地方都在烽火之中度過。
自然也包括了曲靖。
不管怎麼說都新年。
正月初一,內外停戰。
這一日,城外大軍並沒有出動。
一直到了晚上。
行難帶著二十幾個人,穿著韃子的軍服來到曲靖東城門外。
「站住。你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夜裡宵禁嗎?任何人不得上街行走?更不得靠近城門。」一聲厲喝道。
這也是為什麼,舍利畏要自投羅網的原因。
鮮於弘這樣的老將,是不會那麼多空子鑽的。
城中宵禁,一般人在夜晚是不可能出城。而舍利畏當時身處嫌疑之地,被嚴格監控,不要說夜裡出來了,就是稍稍有一點大動作,也會嚴密監控了。
而今,監視行難的那個人,被李鶴無聲無息地解決掉了。
甚至還利用這個人的腰牌上街。
此刻卻是矇混不過去了。
行難說道:「我是行難。」
「行難法師?」領頭的軍官提著燈籠走過來,用燈籠一照,認出了行難,畢竟行難這幾天,天天跟著大人物出入,對下面小卒也很客氣,自然認識。
也就是做到了,李鶴說的。讓外人覺得,他是總管府的紅人。
「你怎麼來了?」
「我代表總管府來為城門,為將士們做法,新年祈福。」
「這個時候?都半夜了。」
「阿彌陀佛,沒有辦法,白天陽氣太重,不好為死去將士祈福。只要半夜來了。」
領頭的軍官聽了,也微微黯然,他已經不懷疑行難了。但是職責所在,還是問道:「法師,可拿了總管府的手令,或者令牌。」
行難說道:「李侍衛,你拿給他看看。」
李鶴畢恭畢敬地行禮說道:「是。」隨即走到軍官身邊,說道:「請看------」出手如鷹啄,一下點在軍官的喉結上。就一下,軍官連發出聲音都沒有,就向前倒下去。
李鶴一手扶住身形不倒,一邊大聲說道:「這可是總管大人,親自簽署的手令,是要還回去的。不能弄壞了。我給你打燈籠。」
「你細細看。」
一個隨意地奪下燈籠的動作,轉動了燈光的角度。
古代的夜晚沒有現在的光污染,在沒足夠光照下,燈籠的燈光,就是唯一的照明了。
燈籠在李鶴手中,燈光避開了軍官口鼻流血的臉。李鶴扶著軍官靠近城門。
城門的士卒覺得不對,說道:「頭,怎麼了?」
這個時候距離已經足夠近了。
李鶴放開死去的軍官,將燈籠扔了過去。
燈籠落地的時候,一陣斧頭短槍等投擲武器,砸向燈籠附近。
頓時一陣慘叫。
落地的燈籠被裡面的燭火點燃,更亮了一些。
李鶴的行動迅疾無比,如同鬼魅。
身形在火光下竟然顯示出重影來。
行難也恢復了自己龍大山的本色,從僧袍之下,抽出兩把長刀。奮力廝殺。
不過片刻,守城的十幾個人。就已經被殺掉了。
此刻已經驚動了。整個城池。
「什麼人?」
「城門出問題了?」
一時間周圍傳來慌亂的聲音,已經被發現了。
城門之所以只有十幾個人守著,並不是因為城門不重要。而是古代的城門其實並不大,影視劇那樣的城門,都是都城級別的。曲靖城在這個時代,完全不能與中原大邑相比。
城門洞,最多兩輛馬車并行,五六米寬。
夜裡放了十幾個人守夜。已經足夠了。
這裡城頭上有的是士卒,為了方便調動,旁邊都是軍營。
只需片刻,就足夠很多人過來。
奪門只是一個開始。
守住城門才是最重要的。
李鶴對這一件事情,反覆思量過,他將自己的命都壓在這裡,怎麼沒有想過,如何應對這個局面。
「時間差不多了。」
城中幾個房間之中,都有一套同樣的措施。
一根蠟燭上面纏著一根絲線。隨著蠟燭慢慢燃燒,最後這根絲線被蠟燭點燃,瞬間斷開。
絲線拉著的油燈。頓時跌落在地面上。
而地面上全部是稻草與火油都是易燃物。瞬息之間,有熊熊大火升騰起來。
這火光在黑暗的曲靖城中分外顯眼,正好倒映在李鶴的眸子之中。
李鶴也知道,這種手段,其實起不到多少作用的。不過是為了製造混亂,讓敵人分不清楚重點在什麼地方。
「吱吱」大門打開了。
鮮於弘作為老將,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出擊。所以曲靖的所有城門都沒有堵死。這才如此容易打開。
隨即李鶴在城門口堆起篝火,讓數里之外都能看見城門大開了。
如此,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剩下的只有刀劍說話了。
他站在城門洞面對幽深的曲靖城,大聲說道:「大宋敦州參軍,李鶴在此。曲靖城破,爾等棄械投降,可保全性命,否則,天兵一到,盡為靡粉。」
回答他的,只有越發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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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鮮於弘聽聲音好似從天邊傳來,身上好像有人在推自己,頓時大怒。睜開眼睛,皺著眉說道:「怎麼了?」
鮮於弘上了年紀,本來就睡眠不好。眼前的局面,更是常常掛在他心頭,讓他難以入眠。
好容易才入睡,就最討厭被人叫醒。
「城門破了。」李道源焦急無比的臉映入他的眼帘。
鮮於弘殘存的睡意,好像被冰水一澆,一絲也無了。
「怎麼回事?」鮮於弘目眥欲裂,說道:「我睡覺前,不是好好的嗎?也沒有聽見外面大舉攻打。」
「下面剛剛報上來,是行難他帶了人打開了東城門。」
鮮於弘心中一動,重重地拍在床頭,說道:「好一個舍利畏,老夫大半輩子,也見過太多人了。對自己這麼狠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如果現在鮮於弘還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就太浪得虛名了。
很多計謀,事後復盤,其實也很簡單。
鮮於弘並不是完全信任行難,但是他相信行難已經沒有威脅了。原因很簡單,舍利畏被行難出賣是真的。他們之間的內訌一定是真的。經過這樣的事情,縱然行難有什麼想法,行難也未必能指揮動舍利畏麾下的人。
萬萬沒有想到,這是一出苦肉計。
要死人的苦肉計。
李道源也後知後覺,想明白了這一點,說道:「大人,我這就去殺了舍利畏?」
「殺他做什麼?事有輕重緩急。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快去奪回城門。傳令全軍備戰。」
鮮於弘目光炯炯,看著天外的黑夜。以及黑夜之中跳動的火光,說道:「以我對虞醒的了解,他一旦出手,決計不會善罷甘休。」
「今天晚上不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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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於弘對這一點是判斷錯了。
因為虞醒並不比他早知道多少。
不過,這個時候虞醒還沒有睡覺。
虞醒今天令例行練兵的攻城停下來。一方面是因為經過幾天的鍛煉。情況已經大有好轉了。最少永寧軍,像模像樣了。不像之前,一點章法都沒有,奢家的本部人馬,與永寧軍的差距,已經很小了。
再攻城,練兵的效果就不明顯了。
底子在哪裡放著,練兵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另外一方面,自然是過年。
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回回炮修建好了。
虞醒在七星山的時候,有意培養自己的技術團隊。阿七就是這方面的負責人,這一次也隨軍到此,負責這一件事情。
大多是木工,速度很快。
已經建造了幾十架。
現在欠缺的反而是彈藥。
也就是石頭。
如果全部用石頭打磨,哪怕不打磨,找到足夠規格的石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虞醒非常清楚,他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