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悲情【ii】
清晨,安馨如每一次在家的時侯一樣,早早的起床,叫醒爺爺奶奶,然後陪著他們去遛彎。今天也不例外,早上6點種就起床了,即使昨天家裡發生了「戰爭」,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就如每天的早餐一樣,不是麵包就是油條,即便兩樣她都不喜歡。
太陽公公早早的就起床了,把陽光撒向大地,照在被露水打濕的竹葉上,閃閃發光。在小區前的那個公園裡,一切如故,悠閑散步的的叔叔阿姨,嘻嘻鬧鬧的孩子,還有從樹林深處傳來的鳥鳴聲,彷彿世界都變小了,小到自己目光所能即的地方,思想所能想到的位置。唯獨改變了一點,就是目光所能及的地方,都布滿了慶祝國慶的橫幅,紅色的,喜慶而又歡快。而這一切都被美好充斥著。
安馨拉著奶奶的手,一邊攙扶著爺爺的胳膊,靜靜的走在這條小道上,略去身後的腳印,發現自己的每一步都是快樂的,快樂到自己想歌唱,像剛剛鳴叫的鳥兒一樣,放聲的歌唱。
竹子的枝梢掠過頭頂,安馨會急忙抬手扶起枝幹;看到面前湖裡的水有魚兒遊動,她會像初次看見一樣,興奮的指著水裡的魚兒,拉著奶奶去看······在這樣的一個早晨,在這樣的一個公園,陪伴著爺爺奶奶,彷彿自己像變了一個人,就是一個孩子,或許爺爺奶奶也沒有認為她真正長大吧。
回到小區門口,安馨遠遠的就看見剛剛回來的爸爸——安毅,傾斜著身子,頭髮蓬亂,一臉頹廢的樣子。想必又如無數個「戰爭」之後一樣,在外面待了一夜吧,或酒店,或酒吧,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安馨急忙湊過去,安毅見她走過來,只是側眼看了一下,沒有說任何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安馨就扶著他,琅蹌的回去了。
來到家門口,她輕輕敲了敲門,無人回應,安馨又重重的敲了幾下,可是屋內沒有傳來任何聲音。實在出乎在場任何人的意料,這是不正常的。以前她陪爺爺奶奶遛彎回來,敲門總是媽媽從廚房裡出來開門的,可今天媽媽呢?
安毅也感受到了不對勁,急忙在口袋裡摸索著什麼,拿出鑰匙,急忙打開門。可是房間里空空如也,什麼聲音也沒有,餐桌上也沒有準備好的早餐。安馨第一時間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媽媽呢?媽媽在哪裡?她早上不應該不在家裡的,這是幾十年不變的定律啊。每天早上看見媽媽準備好早餐,然後放在餐桌上,等著他們回來吃飯。而今天怎麼了?媽媽又在哪?
安馨奔跑式的衝進了廚房裡,見廚房也什麼也沒有,轉身跑到爺爺奶奶房間里,發現也沒有在。她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只有爸爸媽媽的主卧最有可能了。她不敢用力推開門,生怕把自己嚇到,把爺爺奶奶嚇到。她按住了房間門的把手,用力的向下按壓著,房門應聲發出「叮」的一聲,門打開了。爺爺奶奶,爸爸都聚了過來,看見床上被子整整齊齊的平鋪著,蓋在媽媽的身上,難道她還在睡覺,現在還沒有睡醒嗎?這個想法本身就很荒唐,荒唐到就像是在說鬼話一樣,沒有人會相信的。她是了解媽媽的作息時間的,這個時間點,她早就起床很久了,現在應該是在廚房或者是客廳看電視新聞。
她害怕了,害怕到自己向前走的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謹慎。她看到床邊的地上躺著一個藥瓶,旁邊還灑落幾顆藥片。她不明了這個是什麼葯,也不知道媽媽有沒有吃。她驚呆了,她不敢向前走,不知道前面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況在等著她。但她不得不向前邁著腳步,因為她想知道媽媽現在究竟是怎麼了。還沒有等到她走到媽媽的床邊去看個究竟,安馨爸爸就開始掀開了蓋在床頭的被子。他不知道現在怎麼了,一個女人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安詳而又平靜。但他此刻心痛到了極點,癱坐在地上。他不知道這個世界怎麼了,也不明白為何會為了這樣一個女人,這樣一個整天和自己吵架的,自己痛恨的女人而心痛。
安馨好似明白了,明白床上那個女人是怎麼了。她走向前去,看著她的臉,現在變的更安靜,更美了。沒有了往日的猙獰,眼角也沒有了淚水。她好像明白了昨晚媽媽所說的話,話里的那個女人。安馨轉身離開了,只留下爺爺奶奶和爸爸在主卧里。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她再也無法抑制眼睛里的淚水和卡在喉嚨里的哭喊,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她想起來昨晚媽媽竟然會找她談心,還說了那麼多莫名奇妙的話。她開始自責,怪自己沒有留心。她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第一次媽媽拉著她的小手陪她去上學;依偎在媽媽的懷裡,撒嬌似的哭喊著,只為了一件漂亮的新衣服;自己考試拿了獎品,媽媽會撫摸著她的頭說「好孩子,獎勵你吃kfc」,雖然她每一次都會忘記,到現在她都沒有兌現過承諾······這些美好的事物讓她更加傷心了,哭的聲音也更加大了。
安毅的一陣喊叫,「馨兒,快。」把安馨招到了他的房間里。只見爺爺躺在地上,暈死過去。安馨急忙撥打了120電話,和爸爸一左一右的扶著爺爺離開房間。奶奶進緊跟在後面,不知所措。
一天的時間,安馨感覺彷彿自己的世界被傾覆了。那個疼愛自己的母親在太平間里安詳的躺著,慈祥的爺爺因為過度驚嚇而躺在病床上。奶奶倚著病床,期期艾艾的哭著。爸爸總是在醫院的走廊里來來回回的踱步,嘴裡還叼著一隻煙。這些都是她的親人,可這一切的變故讓她確實無法接受。
現在她什麼都做不了,應該她也什麼也不必做,她唯獨靜靜的看著,像過去一樣,遠遠的看著故事如何敘寫。此刻,她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