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我不能原諒
君王府,君凌軒依舊坐在剛才的位置,獨自苦飲,良超遠遠走來,他挑眉,「岑相府的人走了沒?」
「剛走,跟著郡主的馬車去了。」王妃早就說過要去皇覺寺幾天,根本不可能在傍晚時分回來,良超雖不明君凌軒為何拖住唐棠,但他對主子的事情一向不多問。
君凌軒點頭,若有所思。
岑相府的人一路跟隨唐棠而來……
岑相府,岑賀安……
真有趣!
君凌軒收起玉佩,笑了笑,「良超,把這個拿去軒轅閣,他們知道怎麼做!」
良超默默接過,點頭。
為了等去祁風那邊拿名單的岳瑤,唐棠拖到入夜時分才回到皇宮。皇宮用膳的時間已過,皇太后責罵了她幾句,都被她笑嘻嘻的敷衍過去,走出永寧宮,竟看到唐子言。
唐棠抿唇,側身在他身邊走過,唐子言單手扣住她的手,「棠兒!」
「四皇子,皇太后就在裡面,你若找她,現在可以進去。」
「我來這裡等你!」事實上,唐子言已經在小門等了唐棠足足一個下午,直至用膳時分,他才走的。
「你跟我過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唐棠瞥他一眼,她遣開岳瑤,把唐子言帶到永寧宮一座廢棄的偏殿里,「說吧。」
唐子言單刀直入,「你故意在賀安面前丟了玉佩,然後喊君凌軒去撿?棠兒,你太讓我失望了。」
昨日在小門那,分明只有他們三人,知道那玉佩在荷花池裡的人也只有他們三個。唐棠親手丟的,唐子言相信她不會傻到再去撿回來,岑賀安是最想要玉佩的人,可他不能下去撿。
唯一最有可能去撿的唐子言,想撿的時候玉佩已經不見了!侍衛告訴他,昨天君王爺親自下荷花池撿了玉佩。
他想,除了唐棠喊君凌軒去撿以外,沒別的可能了。
「你覺得我有什麼資格喚一個王爺親自下池塘給我撿一塊玉佩?」
「你們是未婚夫妻,他為你撿一塊玉佩很正常!」但,這樣的事也只能發生在君凌軒身上,他一向做事荒唐,不顧後果。若是他跟岑賀安,這些事都只會派宮人去打撈,絕不會自己動手。
唐棠冷笑,「你真看得起我。」
「不是你,難道是他自己要去的?」
「也許是呢。」唐棠退後幾步,離開那咄咄逼人的氣勢,「玉佩確實是在君凌軒那,我今天下午去君王府時,他說要還給我,但是……」女子一雙黑瞳鎖定他的表情,一字一頓道:「我送給他了。」
「你怎麼可以把三王爺的東西送給他?你明知道那玉佩……」唐子言脫口而出,他眼底憂慮深深。
唐棠的玉佩,可不單單是一枚玉佩!
唐威一生戎馬,南唐國一半的武將都是他帶出來的!而他膝下只有一個獨女,他的遺物對於那些武將來說,等於半塊兵符。唐棠明知道這樣……卻把玉佩給了君凌軒。
也幸好是君凌軒,萬一是別的有心人……
唐子言根本無法想象那種後果!
「為什麼不可以,他是我未來的夫婿,我南唐國未來的郡馬,我更是君王府以後的王妃,他手中有我的玉佩,再正常不過了。」玉佩是唐威留給唐棠保命用的不錯,可玉佩亦是給她夫婿的。
既然她不想要了,給君凌軒亦無妨。
「唐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你無非是覺得我把玉佩給了一個外姓人,你覺得他危及我南唐江山,你恐他拿玉佩威脅我南唐將士!可是四皇子,五年前我把玉佩給岑賀安時,你臉上的表情是欣慰的。」唐棠自嘲一笑,「於你來說,岑家是半個南唐皇室之人,因為岑皇后出自岑家,岑家不會背叛南唐。可於我來說,當日我不過把岑賀安當作我未來夫婿而已。既然今日我的未來夫婿變了,玉佩的主人自然變了。我把玉佩給君凌軒,也是一樣的意思。南唐,他還要不起。你防著懶散的他,不如防著那些在你面前造謠的人!」
唐子言臉色微變,唐棠目光銳利,「四皇子,誰在你面前說……我把玉佩給了君凌軒會危機我南唐的江山?要知道,玉佩能調動我南唐將士的事,只有五個人知道。」
震永帝,皇太后,唐子言,唐棠,岑賀安;剛好一個手掌的人數,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就連太子唐子珩,也不在內。
「岑賀安說的?」
「不是,我自己擔心而已。」唐子言臉白了白,唐棠擺手,「罷了,反正你不信我也不信君凌軒,玉佩在我手裡跟他手裡都一樣。至於誰跟你說得,我不想知道。」
「棠兒,說這話的人,不會有害南唐的心思。」所以唐子言才毫無顧忌地相信她。
唐棠勾唇,諷笑著,「四皇子,你覺得我會嗎?是我的玉佩,君凌軒若是拿去號召將士,那我便自刎在眾將士面前,這樣四皇子可是安心了?」不會有害南唐的心思?
唐子言說得那麼絕對,那麼只有未來南唐的繼承人唐子珩,或者是未來的皇太后岑皇后。
不管是誰,玉佩的事到底是岑賀安泄漏出去了。
唐棠從沒像這一刻一樣,對一個在身邊五年的男子那麼陌生!十六年青梅竹馬,十六年的婚約說棄就棄,甚至把事關她生死的玉佩說給太子跟皇後知道,岑賀安,你真的這麼想我死嗎?
「不是的,賀安他……他想要那玉佩。」唐子言嘆息著,「我答應幫他撈回玉佩的。」
「那是你們的事,跟我無關。」唐棠淡淡掃他一眼,低聲道:「四哥,你們選擇在如意齋最艱難的時候離我而去,你們讓我心裡怎麼想?」他們沒顧及過她的心情,如今反過來要她一個女人顧及岑賀安的心情?
玉佩,他想要就要;她唐棠,他想不要就不要。
這個世界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她難得喊他一聲四哥,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唐子言心裡百味陳雜,他心裡總有一種唐棠離他越來越遠的感覺。「我是為你好。」唯有這一點,唐子言是發自內心的。
拋開唐棠心裡沒岑賀安不說,她一個沒背景的郡主,等皇太后仙逝之後,她在岑家將寸步難行。
早一天跟岑賀安分開,唐棠就早一天自由。
「我相信,但我不能原諒。」我相信你是為我好,但我無法理解你的行為,甚至於不能原諒!這就是唐棠心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