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血濺三尺,不死不休
第895章血濺三尺,不死不休
陸長生並沒有來涼山,此時就在天河。
他很想打過天河,乘勝追擊,一口氣殺到長安去。
因為這一次機會難得,自從他們破了游多寶的外殼露出遊多寶的真身之後,游多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哪怕有侯亮等大將主持大局,依舊是軍中失去了主心骨。
在馬子龍、呂文長等人帶著天竺兵馬及時趕到,在紫鳳、鄧昌帶著水軍千里迢迢奔赴之後,北莽大軍雖然在兵力上依舊佔有優勢,可是心裡早已潰不成軍了。
北莽大軍一路後撤,撤到了天河,倚靠天河之險,倚靠著戰艦之威,死死地守住。
陸長生帶著兵馬衝殺了多次,依舊無法衝破北莽在天河的防線。
終究,還是這一次臨安兵馬在大戰中死傷太多。
終究,還是在被游多寶包圍的時候,消耗太大,弓箭、器械、糧草,都已經匱乏了。
哪怕有紫鳳從雲滇帶來的糧草,依舊無法堅持這樣的持續進攻。
這天晚上,陸長生坐在城頭,看著天河對岸,一個人靜靜地打坐。
天河廣袤無邊,波濤洶湧,千百年來依舊川流不息。
裡面不知道掩藏了多少故事,又湮滅了多少屍體,還碾碎了多少荒唐、墮落、陰暗的記憶。
陸長生的目光從遠處收回來,落在平放在膝蓋上的霸王刀上。
這柄刀最近纏繞的煞氣越來越多,不似從前那般能被體內丹田中的兩個小人兒全部煉化,導致刀身越來越黑,經常性有紅芒出現。
而丹田中的兩個小人兒,不知道為何,先前那金燦燦的雲繭,眼前就要破繭而出了,現在又消失不見了,又變成淡淡的雲霧環繞,像最開始那般在丹田雲霧中緩慢煉化煞氣,變成玄黃色的雲霧環繞在頭頂周遭,環繞在丹田之中。
看兩個小人兒的樣子,似乎很是虛弱,好像功力都有所減退,元氣大傷的樣子。
莫非是它們兩個突破沒有成功?
還是兩個小人兒的被雲繭瓶頸所卡住了?
或者,是走火入魔了?
這些事情不是陸長生所能知曉的。
陸長生能知道的是,北莽的確被趕回天河了,臨安之危算是解除了。
還有一個好消息是劉秀珠活下來了,兩個孩子也活下來了。
想起兩個孩子,陸長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個女子。
紫鳳。
終究,最對不起的人是紫鳳。
他答應要去迎娶紫鳳的,紫鳳更是在蜀中還沒有收回,荀懿還帶著北莽大軍佔據成都的情況下,義無反顧地帶著兵馬、糧草,走水路前來支援臨安。
因為一路殺敵,想要取得最大的戰果,陸長生並沒有和紫鳳碰上頭,他沒有機會向紫鳳做出任何解釋。
其實,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終究,那雙孩子是自己的。
委屈、傷害、背叛,所有的痛苦都要由紫鳳來承擔。
等戰況穩定了,總是要去見紫鳳的。
男人是不能逃避,無論紫鳳如何說,如何罵,如何懲罰,所有的一切必須由自己來承受。
聽到走上城樓的腳步聲,陸長生抬頭,看到了臉色不善的鄧昌。
鄧昌有理由臉色不善,也有資格臉色不善。
他本是蜀國的水軍提督,跟著紫鳳前來救援臨安。
紫鳳在臨安受辱,而他這個水軍提督卻還要留在天河幫助臨安兵馬攻打北莽。
有句俗話說,君辱臣死。
紫鳳是郡主,一人受辱,那是蜀國受辱。
鄧昌雖然不是鄧驍的親侄子,也是族人。
按理說,鄧昌此時應當提劍將陸長生戳幾十個窟窿,才能對得起蜀國,對得起老王爺,對得起紫鳳郡主。
可是紫鳳將他留了下來,命令他全力攻打北莽。
這是軍令,他不得不從。
紫鳳走了,也沒有說要他對陸長生,對劉秀珠做些什麼事情,鄧昌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對陸長生下手。
只是無論如何,總是沒有好臉色給陸長生看的。
鄧昌走到陸長生身邊,看著盤腿坐在地上的男子,看著他滿身的傷痕,不由得將目光調轉,順著陸長生背後的旗杆往上看去。
粗壯的旗杆上面,是一面獵獵作響的大漢軍旗。
軍旗雖然經歷了風吹日晒,經歷了狂風暴雨,每次都被陸長生用敵人的鮮血來渲染,依舊沒有損壞的跡象,反而愈發鮮明,黑得鮮明,紅得透亮。
「我要走了!」
陸長生將霸王刀插在地上,站起身來,正面對鄧昌,「這麼快?」
無論是陸長生也好,還是孔瑾也好,都很欣賞鄧昌,這個經驗豐富,智勇雙全的水師提督,正是遠征軍,正是大漢所缺少的水軍人才。
當初正是在鄧昌的帶領下,陸長生等人,才能成功偷襲荊州,解了湘州之圍,才逐漸穩定了大局。
也正是從那一次開始,陸長生對鄧昌的認可、信任,越發明顯。
只是時至今日,昔日同盟,往日的好兄弟,還能再次齊肩並戰嗎?
鄧昌的目光從大漢軍旗上放下來,又投向了寬廣無邊的天河,「北莽已經被趕回天河以北了,以我們目前的實力,無法渡河作戰,更無法突破北莽的防線。目前又進入到了僵持階段,我們個攻不破北莽,北莽也無法打過來,我們留在這裡的作用不大了。」
陸長生知道鄧昌說的沒錯,這幾日連續出擊,都被北莽的戰艦給打退。
畢竟這天河之險,非同一般。
許多陸地上的攻城略地,許多戰術,在天河上根本就用不上來。
鄧昌說道,「此次北莽損失慘重,在短時間內應當不會重整旗鼓再次進攻臨安,我的任務完成了,自當回蜀國,向郡主復命。」
聽到鄧昌提及紫鳳,陸長生的眼眸中多了凝重之色,「鄧昌,我……」
鄧昌的手放在腰間刀柄上,「陸長生,我們齊肩並戰多次,我佩服你的勇氣,我佩服你的戰鬥力,我也佩服你為大漢出生入死的精神。唯獨這一次,你對不起的人是紫鳳郡主,讓我無法再與你把酒言歡。」
「或許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我們就要刀刃相見了。」
陸長生心中一沉,有些事情,不是合作完了就結束了,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好聚好散。
朋友變成敵人,有時候就是在一瞬間。
「鄧昌,等這裡穩定了,我會去涼山,我會去找紫鳳,和她說個清楚的。」
鄧昌眼眸中儘是憤怒的神色,「你還要去涼山,還有臉去找郡主?」
「你要說個什麼清楚,你想要以那雙孩子為聘禮迎娶郡主嗎?你嫌羞辱郡主還不夠嗎?」
「陸長生,你但凡踏上蜀中半步,但凡遇到任何一個有血性的蜀國男兒,都要與你血濺三尺,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