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章 收手吧阿偉
能力也好,資質也罷,乃至不輸給任何人的信念,天狼星象徵都是毫無疑問的天驕。
然而,象徵家繁瑣的權力鬥爭,職業生涯長期落敗的陰影,卻黏皮著骨地附在了她的身上。
拒絕了自己數不多的朋友——中山慶典發出的斯諾克賭約,天狼星象徵一個人回到了特雷森的學生宿舍。
二層,還是三層?她竟有些忘了。
天狼星象徵摸索了些許時間,才在床頭櫃的深處,取出了塊蒙著些灰塵的木製相框。
墨綠色的決勝服盡顯英氣,栗發紅瞳,眉間有一抹白色的流星,右耳裝飾著金邊。
面對全日本多家知名報社的鏡頭,被明晃晃的閃光燈包圍,耳邊除了記者們的詢問,便是快門的按鍵聲。
少女一隻手叉著腰,自信的笑著,毫不怯場。
代表日本賽馬娘年輕一代中的最高榮譽——『日本達比『,那座金色獎盃,則被其用一隻手隨意地提著,挨著大腿邊。
就像對這座獎盃滿不在乎般。
哪有那麼簡單啊,那一著三馬身的差距,她可是拼了命才跑出的。
天狼星象徵噗呲的笑出了聲,笑那照片中女孩的稚氣,卻又十分的理解對方。
畢竟,魯鐸象徵那傢伙可是贏下了七場G1。
只不過是拿下一個日本達比,就洋洋得意的話,那模樣也太蠢了。
接著,天狼星象徵再次蹲下身子,把同樣蒙了塵的獎盃也從雜物中找出。
用書桌上的濕紙巾細心地擦拭了一番,她坐在了床上,看了許久。
夕陽是暗金色的,天邊的雲朵如同被火燒著。
燦爛,絢麗,美的驚心動魄,或許是因為太陽要落下了。
盆栽的倒影在地板上逐漸顯現,天狼星象徵瀏覽過了遍自己的整個人生,才終於清醒。
中山慶典,那傢伙也是個怪人。以前天天煙不離手,結果在宿舍內還養了盆多肉,說是凈化空氣用。
不過那也是以前了。
最近的幾次見面中,天狼星象徵確實都沒看見對方再抽煙。
中山慶典的訓練員,一個話很多的年輕女人,把自己擔當賽馬娘的香煙,強硬的都給換成了真知棒。
哈,想起中山慶典像小屁孩一樣都是叼著棒棒糖,天狼星象徵又笑出了聲。
「那要我幫你買嗎,你那親愛的訓練員姐姐,現在又管不著你吧。」
「別說的那麼噁心,不過還是算了,她每天都會聞味道,煩死人了……媽的,別這樣看我。」
不得不說,特雷森學院的訓練員們都是精英。
象徵家的那位老先生也是,天狼星象徵同樣尊重對方,也真是麻煩那位老人家去給她說情了。
結果當然沒用,海外遠征的計劃依然執行,哪怕她在這之前從來沒去過歐洲,草皮的質感都只能靠書本上的話去了解。
她恨的是整個家族的明爭暗鬥,也包括無能的自己,像個傀儡,愚蠢的只會聽從。
這難道不是世間最滑稽,最可笑的事情了嗎?
被眾人認為最自由,大膽,和什麼領袖氣質的她,一生卻都被他人所擺布著。
也曾不止一次,天狼星象徵想過,要是自己夠強就好了。
比魯鐸象徵都還要強,強到從正面解決一切問題,粉碎流言碎語,震懾宵小,讓所有人都閉嘴。
可惜了,她沒那麼強,遠遠沒有。
將這些曾經所得的榮譽,一一放回至柜子里,天狼星象徵直接躺到了床上,伸了個懶腰。
她不再猶豫,撥打了那個電話。
「嗯,我想退役了,就這麼定了吧,拜託您再幫我辦理下手續,明天跟媒體宣布一下。」
「是的,多謝您了,這幾年來的照顧……」
跑不贏就是跑不贏。
無論多麼努力,刻苦,換了何種的訓練方式,技戰術策略。
秒錶上的成績甚至還不如過去,陰冷的面孔,能握出血漬的拳頭中是深深地不甘。
賽馬娘的巔峰期實在是太短了,短到她沒辦法去彌補象徵家決策上的錯誤。
太陽還會再升起,但人的青春只有一次,她的輝煌永遠定格在了85年的日本達比。
但正因如此啊,她才會站在這裡。
「在日本的生活,感覺如何?」
幹練的栗色長發紮成了馬尾,垂在身後,天狼星象徵面容平靜,像沒有一絲微風拂過的湖面。
餐桌上所爆發的衝突已然翻篇,夾雜著過去陰暗處的其他矛盾,與不解,就這麼簡單的都隨風去了。
一方本就沒將此事放在心上,而另一方也是性格直爽之人。
「嗯?還不錯吧。」
「秋田,黑山,小栗,在笠松遇到的都是些老好人,該說是民風淳樸嗎?」
「如果我是來旅遊的話…那就更好了,哈。」
嘖,說的還真是輕鬆。
明明是背井離鄉,來到了其他國家,一個朋友都不在身邊,甚至連親人都……
天狼星象徵不會吝嗇自己的讚美,除了對魯鐸象徵。
身邊的這個男人,確實有種獨特的人格魅力。
讓事物隨自己心意一樣的發展,言行合一,連她也被對方所鼓舞了。
她親眼見證了其拿下所有榮譽的過程,五個月的相處,她也比世人清楚,對方那份強大的背後,又是何等的刻苦與自律。
「……你真的很強,武術上的造詣,可以說是高的可怕吧。」
男人的眼神從高樓大廈間劃過,偶爾定格於天空,如今帶著些疑惑,看向了她的側臉。
天狼星象徵沒有去看對方,微微低下脖頸,望著前方的道路。
灰色的水泥地磚被路燈光照亮,幾片被行人踩爛的落葉,稀啪爛的,壓在了地面凹槽的泥巴中。
「跟你打交道的那一陣子,報紙上說,笠松又出了一個怪物,拳台上的。」
「誰叫你自己表現的那麼浮誇?我當時就想,一個嘩眾取寵的小丑,用『這種方式『去博人眼球,說不定會影響『灰色怪物『的名聲吧。」
「別誤會,畢竟她是我的後輩,又贏過我,我也剛好不喜歡沒本事還狂吠的弱犬。」
「當時,我去了東京大學的現場看比賽,就想看你的笑話。」
「我想看你的大話被拆穿時,下不來台的窘迫樣子,或者給自己找些理由?哪怕你只是輸了一場,我想想也會覺得愉悅。」
「好笑吧,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覺得別人也做不到,甚至希望別人失敗。」
「簡直是小人才會有的思維,媽的,噁心死了……」
微微的醉意早被抹去,連風的溫度都已感受不到,男人在一旁認真地聆聽著。
「你要是再伸狗爪子,我就打你,先聽我把話講完。」
「您請繼續。」
「嗯,我之前跟你說過吧,魯鐸象徵或許算是我的陰影,但我並不恨她,只是有些作為輸家的怨氣。」
「伱大獲全勝,贏的我無話可說,就跟『皇帝『大人的表現一樣。」
「五個月,給你相處的感覺還算不錯,所以,我現在才會對你說這些話。」
「放棄煉獄的比賽吧,你被打死了都有可能。」
「你的綜合格鬥體系很強,我在之前從未見過,五個月打贏二十四場比賽,不是親眼所見的話,沒人會相信的。」
「但那不夠,人與馬娘的差距,不是靠什麼『優秀『或者『努力『就可以彌補的,我也不會因為輸給汽車而悲傷,這是天生的生理差異,不是屬於我的賽道。」
「裁判或許能保證你『不死『吧,但要是運氣差,只用一場膠著且激烈的比賽,你就會被她們給打『報廢『。」
「三十二歲並不老,所以也少在我面前擺長輩的譜,你的職業生涯有很長的發展空間,能得到的榮譽絕不止眼前。」
「人體的抗擊打是件不會自我修復的『瓷器『,只要被徹底擊潰一次,就永遠都回不到巔峰了,這是很基本的常識。」
「大致就是這樣,收手吧。」
話說的越多,天狼星象徵感覺頭腦是順暢了,卻又過於的清明,一些剛生出的念頭也脫口而出。
「我不清楚你簽煉獄的合同違約金是多少,六位數?七位數?你要是錢不夠,我可以借你……」
少女頓了一下,輕笑著搖了搖頭,又繼續道。
「呵,忘了,你才是大富豪。」
「不夠的哦小天狼星,這場比賽要是違約了,把我們兩個賣了可都不夠賠。」
聞言,天狼星象徵眨了一下眼,收回了笑容,蹙著眉看向男人。
她未從其的臉上看出破綻,或從語氣中感到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違約金的上限是百分之三十。」
「是啊,但我跟蝶舞幽夢的主賽ppv已經賣了120萬份了,算下來,我這場比賽的分成,差不多是在15億日元左右,很多吧?我都沒預料到。」
「再漲百分之三十,賠款大概按20億日元算?或許也能少一些,只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是來看頭條主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