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討要說法

第48章 討要說法

第48章討要說法

承禮司文典之子失蹤一事很快傳到了上京,官府和李氏四處張貼告示,尋求線索,但至今仍無人知曉李雲河究竟去了何處。然而平京城府衙卻因為明錦院證據不足,綉娘之死的審理沒了進度,明錦院多次託人去催促,卻得來衙役的一句「一個綉娘而已,你們何必如此著急。」

文府之內,文書意匆匆趕到書房之外,聽聞桑寧昨日以郡主身份向文氏家主遞了拜帖,按禮,文氏不可不應。她亦不知桑寧究竟是為了何事前來,而昨日歸府的文書楷此時也到了書房之外,貌似是想聽得其內二人的談話。

文書意知道這個哥哥的脾性,桑寧找上門恐怕與他有關,正想問,卻見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暗自在窗外偷聽。

書房之內,焚香燃爐,今日阿寧上門找的並不是文老太傅而是太傅嫡長子,文家如今的家主,那麼要辦的便是如今的文氏門人。

文氏家主文永昌如今為文史大夫,主管王朝史記,其人奉禮受行,也曾為一代人中的楷模。文老太傅與白氏的關係他十分清楚,也知曉阿寧究竟為何人,但她今日而來卻未找老太傅,而是找自己,對此文永昌心中還是有些困惑。

阿寧拿出一份文書,是李雲河派人劫走綉娘,侮辱其人,而後拋屍大街的全過程,亦有文書楷於酒樓之內大放厥詞的人證畫押,文家主一張一張細細地看過,這些都不足以作為呈堂的證據,但卻足以讓一個人了解事情的全貌。

文永昌微蹙眉頭,將厚厚的文書看完,而後看向阿寧,道:「郡主是想說,明錦院綉娘之死與楷兒有關?」

阿寧神色淺淡,全然沒了平日的端和,她緩聲道:「文公子到底與林娘的死有沒有關係我亦無直接的證據。但是,作為明錦院的東家,有些話我想親自與文家主聊聊。」

「郡主請講。」

「我自知自己並非什麼大家貴女,覺得我入不了眼的人不止令公子一人,他在外污言穢語辱的不是我桑家的門楣,我自然管不著,但他這些蠢笨之言卻導致我院內綉娘慘死,文家主,您作為文氏的執掌人,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說法?」

文永昌亦是早聞此女性格並非什麼良善之輩,今日拿著這些算不著多直接的證據便敢上門,當真是有幾分膽色在的。但文氏之人亦是護短,若文永昌因此事當著桑寧的面懲處了文書楷,便無異於承認如今平京城的案子與他文氏有關,文永昌不傻,這個口他自然不會松。

「酒後之言,如何算數。」

阿寧料到此事文永昌不會承認,便又拿出了一份文書,裡面卻是前些時日文府中人篡奪市井之人傳布阿寧謠言之事,皇后對此事很看重,而後才給了阿寧郡主的封號,因此在這件事上文永昌顯得謹慎了許多。

「此事我定當查清楚,給郡主一個交待。」

文永昌與文太傅相比到底是不了解阿寧的,文太傅因為了解,所以從不會拿著官場那一套來與她虛以委蛇。

阿寧聞此,淺笑道:「文家主,今日我來不是來聽您說這些場面話的。」

文永昌微眯著雙目,神色中亦有三分對阿寧言語不敬的怒意,卻還是很快被他掩蓋了下去。

「既然您不願意承擔文氏的教養之過,那我只能用自己的手段解決此事。」

說完轉身便要走,還未抬步,便聽文永昌道:「郡主難道以為光憑娘娘的恩寵便能逼迫於文氏了么?」

阿寧停下了腳步,淺笑道:「我做事向來靠得不是他人,看來老師還真是挺討厭我的,連我的事都未曾向文家主多說過。」

文永昌神色凌然,文太傅從前對阿寧的評價唯一句,「荒誕無禮」。

「看來文家主當真是不太了解我。」阿寧淺笑道:「無妨,之後就了解了。」

「你要做什麼?」

文永昌原本倒是想套阿寧的話,卻不曾想這一拳仿似打在了棉花上,她根本連話都不願與自己多說。

阿寧看著文永昌,笑得幾分柔和,淺聲道:「我這個人少遇煩心之事、鬧心之人,因為我一般不會讓這些東西在眼前晃太久。」

一個年紀如此輕的女娘面對朝廷重臣,大家之主,絲毫無懼,還能說出如此威脅之言,文永昌明白若要平息今日之事便必須拿出讓雙方都滿意的結果。但顯然,文氏滿意的結果,桑寧不會滿意。

桑寧的這番話讓文永昌想到了李雲河,他微凝著神色,問道:「郡主,承禮司李氏之子你可認識?」

阿寧看著文永昌,唇邊的笑意卻不進眼底,她字字幽緩地道:「不認識啊。」

簡單幾個字確讓文永昌心下一涼,若是李雲河是阿寧讓人帶走,卻能讓官府至今查不到任何下落,那麼她便定然有那個手段對文書楷再做一次這樣的事。

文永昌繼續道:「聽聞李氏之子失蹤多日,不知郡主以為人在何處?」

換作旁人恐怕便會以不知搪塞過去,但阿寧眼中帶笑,毫無懼意,道:「可能在哪個魚塘里餵魚?」

憑此一句,文永昌可以斷定李氏之子怕是凶多吉少,此女膽子如此大,為了一個綉娘便敢鬧得這麼大。文永昌此時方才對文老太傅對阿寧的評價有幾分切實的體會。這樣的人多是瘋狂,文氏與她為敵,占不得什麼好處。

對阿寧而言,那些針對她的污言穢語,她可以不管,但動明錦院之人卻是不行。小時候,白歆蕊曾經對阿寧說過,這個世道,女子沒有家族為依靠,在外本就不易,明錦院既然收了她們,就要做她們的主,護好她們。

文永昌沉了沉眉目,而後道:「我會將楷兒送回嶺南,這你可滿意?」

聞此,阿寧道:「文氏乃文雅大族,這般品性的子弟豈堪為文氏弟子?」

這話便是要剝奪文書楷的繼承之權,文永昌深呼了一口氣,道:「你莫要得寸進尺。」

「文家主當知文氏到您這一代有如此興隆之勢,便是老太傅當年的『擇選』,為優者方堪為文氏弟子,不是么?」

文氏一脈曾經歷三起三落,最後一次家族潰敗之時,幸得白家出手方才保住家主傳承,自那之後,文老太傅作為彼時的家主便對家族之人進行擇選,不分嫡系和支系,唯有優秀的子弟方能計入家主一脈,這才實現文氏後來的興盛。

文太傅當年之舉也曾被族中詬病冷血無情,但正是這樣的手段,才讓文氏再次崛起。

見文永昌臉色已經極為難看,阿寧伏了伏身子,道:「多言了幾句,今日打擾了。」

房外之人似乎未料到阿寧此時推門而出,直接撲了個踉蹌,文永昌見此眉頭緊皺,「滾出去!」

文書楷站直了身子,一雙眼睛陰狠地看了兩眼阿寧,正準備離開,卻見長廊之上,一青年朝服未退,紅袍官帽,身形挺拔,朝這裡走來,此人眉目俊朗,頗有幾分書生之氣,但卻肅穆得緊,與他年紀甚是不符。這便是文氏家主嫡長子,戶部侍官文書衡。聽聞他近日前些時日因公差一直在外,近日才返京。

原本還憤憤地看著阿寧的文書楷,見了他仿似老鼠見了貓,連頭都不敢抬,阿寧觀他那手足無措的模樣,就差給文書衡跪下了。

文書意見到自家長兄,低低伏了伏身子,文書衡點了點頭,對正要離開的阿寧道:「郡主稍等。」

說著便進了書房,未久,文書衡再次出來,將文書楷喚了進去,文書楷臉色蒼白,顫顫巍巍踏入書房,此後便是責罵之聲不止。原來文書衡一直派人盯著文書楷,這些時日他不在上京,文書楷便幹了不少荒唐事,不僅與人在秦樓楚館大打出手,還仗著文氏嫡子的身份買賣地方官職。

文永昌拿到文書衡遞上來的證據,臉色氣得通紅,當下著人綁了送回嶺南,無召不得入京。

文書衡在前,文書楷連求個饒都不敢,全程低著頭被文永昌罵個狗血淋頭。

阿寧見此不由想,早知這文書楷這麼怕他兄長,她便該直接去找文書衡。

待裡面的事了,文書衡走出書房,對阿寧道:「殿下請您入宮一趟。」

這個殿下自然便是東宮。一旁的文書意聞此不由蹙了蹙眉。

阿寧知曉李雲河的事瞞得過別人,瞞不過蘇瓷,慶同的情報網與曉生樓的消息幾乎覆蓋了承德大陸東南境。

順德殿內,侍官將一摞摞的文書往內送,如今東宮雖沒了治國之權,但還是需要協理朝政,一部分上奏的文書奏摺在皇帝批閱過後會送到東宮覽閱。

台案之上,那人一身藏海戲珠錦服,在天光中低斂著眉目,靜靜地看著手中的奏報,而一旁的阿寧已經站了許久,卻未見他搭理自己。待宮侍全都離開,阿寧轉身便在一旁的案幾之上坐下,那人聽聞動靜,也不過是抬眼看了看,復又將注意力著於台案之上。

阿寧摸不准他的態度,又不好出聲打擾,便拿起他放在案幾之上的書,隨意地翻起來。蘇瓷小時候便少年老成,喜歡讀一些晦澀的書籍,此時,他案几上放的卻是一本《山海志》,其中圖文並茂,倒是符合阿寧的喜好,未久她便看了進去。

待蘇瓷將那些奏文看完已是兩個時辰之後,此時阿寧已經靠在窗邊,一邊吃著紅鳶送來的茶點,一邊看著那本書最後的章節,絲毫忘了自己此前心中的忐忑。

侍臣見時候差不多,便躬身進來,得了允許后又將奏章全部取走,這番動靜才讓阿寧醒過神來,又顧自站了回去。

蘇瓷見她這番模樣,問道:「去了文府?」

阿寧點了點頭,她的脾氣蘇瓷知道,若不是因為綉娘一事,她如今倒也沒有那麼大脾性會直接衝去文府,所以才將剛回京的文書衡遣了回去。

見阿寧故作乖訓的模樣,蘇瓷不由微微嘆了口氣,而後將一塊令牌遞給了阿寧,是曉生樓最高等級的白龍雀。

此次之事,阿寧之所以會動用盧青山的人,也是因為她將慶同交了出去,明錦院沒有那麼大的情報網,沒能阻止李雲河毀滅證據,若非如此,應當能找到足夠的證據用正途將李雲河治罪。

阿寧並不推卻,將白龍雀收下。蘇瓷一向是如此,總能一眼即了癥結所在。

「李雲河的事可善後乾淨了?」

阿寧聲音淡淡的,「李氏的人永遠不可能找到。」

見阿寧雖然說著狠話,卻壓根不敢抬眼看他,蘇瓷故意道:「可知我為何喚你來?」

聞此,阿寧點了點頭,又立刻搖頭,有些事不能點明,堂堂東宮自然不能與李雲河的事件牽扯在一起。

但蘇瓷今日倒真的不是叫阿寧來訓斥的,他開口道:「渚臨譫和庄明月被大成扣下了。」

阿寧愣了愣,「為何?」

逐鹿部落的那處金礦並非大成領地,此事關大成什麼事?

「他二人帶著兩千兵馬在大成關外搬運貨物,被守備軍拿下了。」

「兩,兩千兵馬?」阿寧此刻腦中在飛快地思考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

看阿寧摸不著頭腦的樣子,蘇瓷道:「你們到底在那邊做什麼?」

阿寧此時方才將金礦之事告知蘇瓷,原本她想著大概帶走幾十車左右便足夠,畢竟一旦開掘,大成那邊未必不知道此礦的存在,難免不會與各方勢力對上,大淵距離那裡路遠,他們定然吃虧,但她著實沒想到,渚臨譫那廝能貪成這個德性。

這兩千兵馬在大成門外招搖過市,當真是膽大。

「是哪裡的守備軍?」

阿寧曾經去過大成,對於大成西的情況還算了解,想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救人。

蘇瓷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嘆了口氣,道:「渚臨譫原本是想給錢了事,但他們偏偏被大成的伽羅王遇見了。」

大成的君主……這小子到底是什麼運氣……

「大成如今並未向大淵提出交涉,最好在那之前私了。」

如今大淵國內局勢撲朔迷離,王室與氏族各自較勁,若是被厲帝知曉大淵兩大氏族的子弟被大成扣下,便會成為他急調兵馬的理由,而這些兵馬究竟是去救人,還是暗伏在別處就難說了。

聞此,阿寧思慮了片刻,道:「我來處理吧。」

「你要怎麼處理?」

蘇瓷問得太快,阿寧有些錯愕,她抬眼便看著蘇瓷靜靜地看著她,天光浸入他的眼中似有流光,倒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總要先問清楚怎麼回事,然後讓人去交涉?」

蘇瓷看著阿寧眼中的澄澈,並無任何慌亂之感,方才撤了目光,道:「好。」

見蘇瓷點了點頭收回了目光,阿寧竟不覺間鬆了口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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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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