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日出之地
面對王毫不客氣的言辭，還有不同於上一位王的強硬。
這位長者沒有再說話，也不敢再說話。
但對於自己家族內的私自安排，王雖然知道，可並沒有追究的事情。
這位長者還是先行一禮后，才退回了旁邊的列席。
因為關於家族內私自安排的事，雖然大家心照不宣，但拿到明面上來說，總歸還是不好的。
可不論這位長者如何去想，事後又是否會解去自己侄子的職位。
但對於所有人來說，這一次的長者會議，是讓所有長者與傾聽的後輩們都明白了，這位新王好像和上一位王不太一樣。
而索奧卻沒有管他們是什麼想自己的。
只是看到沒有人反對以後，就讓他們去集結所有的戰士。
除去留守王國的以外，全部出動。
索奧要向這個陌生的種族展現阿爾人的矛。
不過，在所有人都去通知戰士的時候。
索奧想了想，也一邊回往後面的石殿，準備拿自己的符文戰甲，一邊叫上了還沒有離開的卡溫大師。
等兩人一起出了會議大殿，走在路上。
索奧先是讓跟隨自己的近衛離開，才向著卡溫說道：「卡溫大師，關於外族的事情，我其實一直有一個想法，我想聽聽您的意見。」
「什麼想法？」卡溫本來以為王是要問之前關於會議的事情，想問當面訓斥一位長者的事情對不對。
包括他們二人平常私下談論的也是這些事情，可謂是對待那些職權亂用的長者，立場完全一致，都是反對與找機會打壓。
就像是今天，就打壓了那位長者。
相信那位長者最近一段時間內不會再隨意安排人，甚至還會撤掉自己的侄子。
也是變相的給其餘長者一些警告。
更是相較於目前看似沒有多少人的外族。
還是內部的安穩更重要一些。
畢竟這是身邊的事。
能平滑又相對完美的解決最好。
而索奧不知道卡溫的思索，反而是接著說起自己的想法，「如果那些外族只有幾十人，又可以被我們納入王國的附屬族群。
卡溫大師您說，像是他們那樣的容貌..六隻手？您說我和他們的戰士決鬥，能戰勝他們嗎？」
「決鬥？」卡溫聽到這完全和自己想法不一樣的事，甚至是很簡單的事，卻是也帶有好奇的望著索奧，「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索奧搖搖頭，說不出具體的感想。
但對於自己這位朋友，始終支持自己的長者。
索奧稍微整理一下后，也沒有任何隱瞞的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因為我覺得他們很強大，在身體上比我們阿爾人強大，甚至比曾經戰役里的亞狼人還要強大。
而我在繼承王位前，身為阿爾人的最強戰士。
面對這樣強大的敵人，我想去和他們較量一下。」
「王..」卡溫看到王期待的眼神，彷彿發現獵物般的樣子，一時間怕王意氣用事，所以盡量很平靜的勸道：「您要知道，您贏了，沒有什麼。
因為在我們看來，他們或許只是流落到這裡的族群。
就算是用您經常用來形容的劍齒虎。
他們是五十多隻成群的兇猛劍齒虎。
可就算是五十隻劍齒虎，我們的符文戰士也能輕易的撕碎它們，讓它們的皮毛成為我們戰士身上的皮甲，讓它們的血肉成為我們的晚餐。
但如果您去比試，最後輸了，您代表的卻是阿爾人的王，也是阿爾人的最強戰士。
雖然這並不能傷害到我們王國。
但會影響您的榮譽。
畢竟您不是真正的輸給了強大的劍齒虎，而是外族的人，和我們一樣的人。」
「我知道。」索奧點點頭，是聽進去了。
可是他的心裡卻很無奈。
因為曾經身為戰士的他，想讓他去和樣子怪異的沙漠族族人角力決鬥，測試一下外族的實力怎麼樣。
但是身為王的責任，還有威嚴。
以及卡溫大師的勸誡。
也讓索奧知道自己無論怎麼樣都不能去比試。
畢竟就像是卡溫大師說的那樣，毫無意義。
單純只是自己內心的『戰士』在作怪，想要去奪得『人族最強』的榮耀。
但索奧卻不清楚。
卡溫其實說的沒有錯，沙漠族確實像是劍齒虎那樣的族群。
強大與怪異的身體構造，讓他們天生就是為了戰鬥而生。
當時的利修爾就是發現這個事情，才會想著讓他們來到自己的王國，為自己的王國貢獻一份力。
可誰又能知道，自己孫子的孫子，竟然妄圖要和幹活的決鬥？
且先不說幹活不幹活。
起碼讓利修爾看來，要是自己沒有神力種子的話，其實也是打不過他們大部分的成年健全族人。
而利修爾所不知道的是。
就是這麼一支強大的原生族群。
其實在這幾十年來的遷徙路途中卻依舊出現了傷亡。
其中幾名族人是一開始因為毒蟲，死在了沙漠。
之後三年他們出了三萬里沙漠，來到比較荒蕪的山川后，也依舊出現了兩人傷亡，是翻越山崖時墜落。
這直到他們經過二十餘年，共計踏過十八萬里的路程，來到物資豐饒的平原以後，才漸漸有族人誕生，補全了一開始的百人。
包括他們來到平原后，其實大部分族人也想過就在這片富饒的地方落居，不再遷徙。
畢竟他們來這裡的目的，本身就是為了尋找一個讓族群延續下去的地方。
如今，已經找到了，又何必再去冒險的遷徙尋找。
也只有部落中的第一勇士，岩布。
以及小部分的族人。
他們是嚮往著日出之地，想去神秘初王言中的王國看一看，並且也在苦苦的勸導大部分族人一同去往。
因為岩布與小部分族人們，覺得在這樣的豐饒之地，肯定是有很多的野獸，以及和他們類似的智慧種族。
如果有，那他們百人真的太少了。
同樣也是岩布的話語，也讓族人再一次從安逸中走出，再次踏上旅程。
只是沒過多久，他們就真的遇到了另一個智慧種族，一個被他們稱作為『長齒族』的族群。
而長齒族，是阿爾王國向西北的兩萬裡外的一個智慧種族。
他們誕生時間和亞狼人相近，體型也都是兩米左右，但他們的雙臂卻和大腿一樣強壯，並且下顎突出，兩側牙齒類似野豬。
尤其剛擁有石器的他們，仍然喜歡俯身爬行與奔跑。
只不過，無論是利修爾，還是阿爾人，都沒有去過哪裡。
終究是兩萬里之遙，太遠了。
也是這麼久的時間，讓地處富饒之地的他們，時隔數百年，發展到了四萬一千餘人，又分化成了數十個部落。
其中就有一個千人的部落，發現了遷徙到來的沙漠族。
又看到沙漠族裡有女人、孩子，便分出了一百勇士，發動了侵襲，準備殺死與驅趕這些怪異的『人』，侵入他部落領地的人。
尤其在他看來，這異族除去女人、孩子，還有一些上了年齡的以外，能戰鬥的也不過是三四十人。
百人足夠。
可是一場戰鬥過後。
沙漠族是失去了五位族人。
代價是他們部落的百位勇士跑了二十，剩下的則是全部死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面對強大的異人，這位族長在恐懼之中，就去尋找了其餘同族部落的首領。
同樣也是在長齒族的威脅下。
還有沙漠族人本就想去尋找阿爾初王言語中的日出之地。
沙漠族更加決然的踏上了旅途，或者說是『逃命』。
再經過數千里之遙，以失去數十名族人的代價，脫離長齒族的追蹤。
他們最終來到了阿爾王國的百里地域內。
也在今日夜晚。
距離阿爾王國的三十五裡外。
明亮的月色籠罩下。
以岩布為首的五十多名沙漠族人，此刻瞭望遠方，也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前方有一片寬廣的山峰陰影。
「看！是神秘初王說的日出之地！」
岩布望向了身後帶有憧憬與疲憊之色的族人，帶有激動與彆扭的說出了阿爾人的語言，「阿爾人！」
阿爾人這幾個音，岩布聽那位神秘的初王說的最多。
他也就記會了。
而且這幾個音，完全是利修爾用平常的音說的，沒有用智慧之光的權柄。
雖然岩布不知道什麼是智慧之光，也不知道初王為什麼會他們的話語，但根據初王前後的話語，他卻知道這幾個很特別的音，就是阿爾族的語言，也是初王部落的名字。
「阿爾人..」
同樣，此刻的沙漠族人當聽到岩布的話語，也都是在學習著這幾個音。
並且隨著他們接下來的繼續行走，他們也是頻繁的練習這幾個音，期望見到阿爾人的時候，自己的語句中能盡量的體現出他們族群的誠意。
這也是先前長齒族的慘痛經歷，讓他們知道另外的智慧種族或許不是那麼友好。
如果最後因為話語的不真誠，而導致了遷徙的失敗，迎來阿爾族群的怒火。
那麼這是所有沙漠族都無法接受的，也是更不願意見到的。
沙漠族雖然強大，但一樣是恐懼死亡。
但就在他們剛走出兩里左右，就見到山坡的另一端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下一刻，他們就驚奇的看到數百名身披神秘光芒的勇士走出，手中握著的同樣是散發微光的奇異武器。
並且在沙漠族發獃的片刻。
後面與四周相繼還有腳步聲傳來，是更多手持石矛的勇士在向著這裡合圍。
他們穿著厚實的皮甲，頭上帶著猙獰的獸骨。
在月色的照耀下，像是人形的野獸。
沙漠族剛回神片刻，當看到這好似無邊無際的勇士，遠處四周把他們包圍起來的石矛，心裡就是一沉，生出了無邊的恐懼感。
這樣的恐懼，遠比無邊的沙漠與長齒族還要可怕。
因為在那樣的環境里，他們尚能有機會逃出來。
可是像今天這樣被包圍以後要怎麼逃？
他們不覺得自己手裡的石矛，能撕開那些神秘的發光皮甲。
也不覺得他們可以衝出這不知多少人的部落，能帶領自己的族人逃生。
他們更多覺得自己可能會成為這些『野獸勇士』的食物。
而也在他們陷入絕望，在恐懼的陰霾下，甚至都忘記思考這裡距離山原這麼近，這些人是不是阿爾人的時候。
帶著劍齒虎頭骨的索奧，也在幾位近衛的保護中從戰士內走出，看向了相對其他人來說，身材更為高大的岩布，
「遙遠的族群，我是阿爾之王，索奧。」
索奧遙望著他，「我想詢問你們族群的王，為何要踏入我們阿爾王國的領地？」
索奧說著，本身也是沒有報什麼期望，不覺得這個種族能聽懂。
可在禮儀中，他代表著王，是必須要詢問。
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屠殺了這幾十人，引發可能會有的族群戰爭。
索奧這樣想著，也是看向了遠方，看到很多戰士已經在向著遠方打探，看看這個族群是否只有這幾十人。
『阿爾？他們是阿爾人！』
但本來有些絕望，本想試著為族人殺出血路的岩布，當聽到阿爾的音，卻是忽然生出了希望。
於是他眼神誠懇的說著僅會的語句，向著阿爾之王索奧，獻出了屬於他們族群的禮儀，
「阿爾人！」
岩布胳膊收攏，獻出了自己的胸膛。
包括他們的族人，也全都是這樣，並且口中呼喚著「阿爾」。
同時，索奧雖然看到不懂這些禮儀，但也聽出了他們語氣中的真誠，更聽到了這個種族竟然真的會他們阿爾人的語言？
並且這些外族看到自己等人時，表情中還有一些願望達成的放鬆？
索奧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麼會從他們的臉上看出這樣的感覺。
就好像這些族群認識阿爾人，又特意來尋找他們一樣？
「王..」跟隨出行的卡溫也有這樣的感覺，不由靠近索奧，小聲說道：「我們祖先遷徙的途中，是見過他們嗎？他們為什麼會知道阿爾？」
「沒有..」索奧輕微搖頭，又看向了前方的那位首領。
「我們來自沙土。」岩布放鬆了精神以後，也下意識說著他們的語言。
他本想著解釋他們來這裡的目的。
但稍後當他想到語言並不同以後，也放棄了解釋，而是趁著稍微平緩一些的氣氛，伸向了自己的腰側獸皮，想要取出初王的信物。
動作也盡量放緩，以免引起那位統領與阿爾勇士們的誤會。
『嗒』王身側的近衛們當看到岩布有別的動作，卻是抬起了手臂，做出擲出石矛的動作。
如果岩布拿出的是相同的石矛，或者是相似的武器，那麼迎接他的將是數十把石矛一同貫穿他強壯的身體。
索奧看到近衛們的戒備動作，也沒有制止，只是平靜的望著動作很慢的岩布，也看著露出害怕之色的沙漠族人。
並且索奧也看到有不少沙漠族的勇士，正在悄悄的握緊著手中的石刃與粗壯的樹枝。
索奧對此也沒有覺得奇怪，因為他覺得自己要是帶領數十位族人，又面對數千人的部落，或許也是這個樣子。
但如果無法共存，也必定會拚死一搏。
誰都不會坐以待斃。
就在這樣的緊張氣氛中，隨著岩布將信物小心的取出來，近衛們看到只是一塊不大的石頭以後，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可該有的戒備卻一刻都沒有停止。
而岩布拿出石頭信物以後，也用兩側的雙手將信物奉上，並說出了他會的第二句話，第二句阿爾人的語言，
「阿爾..初王！」
「初王？！」
「他是說..初王？」
當聽到外族人呼喊初王的名字。
所有的阿爾戰士都發出驚問與不可置信的神色。
因為阿爾初王『利修爾』的名字，是深印在每位族人心中的記憶！
是初王喚醒了他們的勇氣，見證了祖先的神話傳說，帶來了永恆天神所賜予的奇迹，帶來了神奇的符文之語！
這是所有阿爾人都不會忘的。
包括如今的阿爾之王索奧，當聽到阿爾初王這個音，也是無法壓下心中的激動！
尤其當他看到岩布所呈上的石板，看到屬於阿爾人的刻文，還有『利修爾』的名字刻印，更是著急的詢問起了初王的下落！
索奧想要把初王迎回來了。
想把自己的祖先找回來。
或者..哪怕是見一見自己的祖先也好，見一見曾經的王，見一見王國內所有族人們話語中的傳說。
只是，沙漠族無法交談，讓激動的阿爾人無法知曉初王的下落。
甚至都不知道沙漠族從哪裡來的，也不知道王是在生前見過他們，還是『死後』見的。
但此刻更多的族人，是覺得死後。
因為在百年前的故事中，在亞狼人的戰役后，初王並沒有離開王國。
所以必然是永恆天神的奇迹，讓初王復活於大地，永遠的侍奉於真正的神殿，在那神話故事中的起源森林！
阿爾人激動，心裡更是泛起了無盡的羨慕與嚮往。
是嚮往與羨慕初王得到了天神的允許，回到了阿爾人真正的生命歸宿。
他們覺得這是無上的榮耀，是屬於初王的榮耀，是阿爾人的榮耀！
是永恆天神的再次賜予！
阿爾人因此激動，在敬拜完天神以後，相對的對於陌生的沙漠族人，也忽然變得親切了許多。
因為他們是王所指引的族群。
他們一定會像是對待甲鼠族一樣，像是王之前所指引的甲鼠族一樣，將沙漠族也當做外族的同胞，給與應有的尊敬。
也是這樣。
沙漠族就忽然看到阿爾人在聽到初王的名字時，又向著一個方向齊齊敬拜以後。
不知道為什麼，強大的阿爾人就對自己族群很關照了。
沙漠族不明白這些，因為聽不懂阿爾人的話語。
但是他們能感覺出來阿爾人的善意，他們為此也心懷感激，向著索奧做出了他們族群的臣服禮。
索奧卻沒有在意這些，相反是拿出了阿爾人的謙虛，用雙臂展開的動作，做出了歡迎的禮儀。
也告訴沙漠族，這是他們歡迎的話語。
又在當晚，索奧也帶領戰士與沙漠族回往王國，並且在這三十餘里的途中，也試著教會一些阿爾人的語言。
包括岩布等人也是很認真的在學習。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進入阿爾王國了，可能要融入這個強大的族群。
尤其通過勇士的數量，他也知道『阿爾部落』或許會有一萬人，甚至兩萬人。
好像是比長齒族還要強大。
這或許就是王國？比大部落還要大的部落？
沙漠族眾人是這樣想的。
可是當天色蒙蒙亮的時候。
距離王國還有兩里時。
站在一處土坡上的沙漠族眾人，卻驚訝眼前看到的一切。
因為居住在沙漠的他們，本以為王國就是一個很大很大，遠比他們還要大的部落。
然後族人們一樣是居住在一個龐大的岩壁里，又蝸居於狹小坑洞。
甚至覺得阿爾人所住的山原，就是很大很多的坑洞，裡面全都是族人。
但此刻當他們在山坡上瞭望過去，卻看到王城的巨大輪廓內，是一間間有序的石屋，整齊的坐落在碎石街道。
還有來往的牛車，輕鬆的搬運著很重很重的貨物。
孩子在街道上肆意的玩鬧，外圍厚實的岩石阻攔了外面的一切。
他們才知道王國的概念原來是這樣！
是搬運不再繁瑣，是族人們都住著自己親手打造的房子，更加精美的房子！
是不再擁擠，不再有毒蟲，而是能擋風與遮雨的家！
為所有族人而遮掩苦難的家！
尤其隨著距離再接近一里，當他們看到一枚枚屋子旁的溫暖符文，在清晨的照耀下散發著奇異與神秘的光芒，點綴著城內的一切，好似夢幻中的景象。
沙漠族更是愣愣的站在王國外圍，被這一幕的美景所震撼的無以言明。
而在戰士與所有人前方的索奧。
當他看到沙漠族的拘謹與震撼時，也自豪的伸開著臂膀，遙望向所有沙漠族人，
「歡迎來到阿爾王國。
日出與符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