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符文之語
在利修爾回往王國的途中。
生命神殿內。
禾澤也瞭望向了整個世界。
相比阿爾人的視角。
禾澤更能看到如今不止是亞狼人出現了。
此刻也有一些原生物在向著智慧的方向進化著。
可是都還沒有進化出擁有元素的體質。
讓禾澤想來。
就是那種不需要符文，就可以直接影響空氣中的某種元素，然後釋放魔法。
或者身體可以儲存某一種元素，然後瞬間排列，釋放魔法。
也或者單純的用某種元素來強化身體。
但這些都沒有出現。
可能是這種來自於宇外與超凡的元素物質，對於自然的原生物來說，想要相融起來，還需要一些時間。
如今，原生物最多也只是藉助了生命之樹所締造的生命環境，演化出了一些奇特的生靈。
就像是狼人這樣的原始智人。
也像是那隻一百多米的海底大鯊魚。
生命的方向或許是對了，但就是沒有任何元素相融。
起碼此刻在禾澤的視野內，也只有這位星光的後裔能看到元素，並且還是所有的元素物質。
巨人則是吸收全部元素。
看到這些。
禾澤來到了生命森林中的一處河流地。
在一塊小小水潭內。
五顆思維種子與一個水元素結合，倒是讓一個比螞蟻還小的坯胎出現。
從中能看到一隻小烏龜的樣子。
這是自己之前製造星光結晶時，讓生命森林內的元素產生波動。
不是刻意為之中，卻飄蕩在森林內的五顆星光種子找到了契合自己的物質，讓一個屬於元素的星光生物形成了。
而且還是不亞於巨人的五顆思維。
此刻，禾澤從虛無中走出，觀察著它。
它好像是本能中看到了禾澤，看到了群星的歸宿，也正以坯胎的小小烏龜摸樣，努力的驅動著周圍的水滴，想要靠近這片溫暖的起源之地。
可是它太小了，游來游去還是在原地轉圈圈。
禾澤看到它努力又笨拙的樣子，是伸手將水潭中小小的它托起，帶回了天神山的生命神殿。
「沒有族群的你，孤獨的星星。
我為你賜名。
塔烏。
這是群星給與你的名。」
..
呼呼—
不知不覺半年過去。
距離生命森林的遙遠東南。
阿爾人王國外的五裡外。
利修爾背著半人高的獸皮袋子，遙望著遠方的營地。
他經過漫長的路途后回來了。
「吼！」
他身旁的食蟲獸也彷彿完成了使命，此刻如道別一樣，對他嘶吼一聲后，就向著來路的方向回去。
日落的方向，同樣指引著一條屬於他回家的道路。
只是有『家』這個概念的食蟲獸也有些好奇。
他覺得如果這裡才是這個人類的家，是這個人類要去的最終地方。
那為什麼在一個多月前，當路過一條很寬河流的時候，這個人類為什麼要在那裡停頓很久？自言自語很久？
食蟲獸心裡想著，也越跑越遠。
而利修爾看到這隻巨獸的離開，卻是心中空蕩了片刻。
雖然食蟲獸可能不在意他。
但他這半年和這隻巨獸相處，又藉助巨獸才能這麼快的回來，半年內走過他五年來的路。
更因為巨獸的存在，幫他解決了不少來自於野獸的麻煩。
這都讓利修爾心存感激。
就這樣，利修爾當看到食蟲獸跑遠，身影也消失很久以後，才收回了目光。
之後利修爾整理了心情后，帶著懷中的星星晶石與背後的一袋元素石頭，向著遠方的王國走去。
同樣在歸途的路上。
利修爾也通過星星晶石，知道了『元素石頭』的秘密。
知曉了曾經偶爾見到的這些彩色石頭，其實就是彩色空氣變成的。
於是。
在之前回來的一路上。
也多虧於食蟲獸的幫助。
他收集了一百多顆元素石頭，共有十二種顏色。
而他也靜心的觀察過星星晶石，從一個奇異的視野中看到了兩個飄蕩在星空中的『符文』。
第一個是金色的。
利修爾隱約感知到，它所代表的是『堅韌』。
是由石頭粉末所構成的一種很奇妙、很精密的排序。
對應的也正是金色元素石頭。
他收集的金色有二十五顆，每顆都有兩個拳頭大小。
但一個符文的勾畫，好像只需要指尖大小的一塊就好了。
又在第一個符文的旁邊。
星空中第二個飄蕩的符文也是金色，代表的是『鋒利』，但卻更複雜一些。
所需要的材料也多了，大約一個半指尖大小。
至於星星晶石裡面，關於後面的符文，利修爾就看不到了。
好像只有等他在現實中勾畫成這兩道符文，才能解開第三枚與往後符文的面紗。
而在利修爾思索這些問題，也想著回到王國后，就開始靜心勾畫這些符文的時候。
他也漸漸的靠近山原下方，走到了阿爾王國的領地。
在王國三裡外巡邏的勇士，也同樣發現了正在走來的利修爾，發現了身穿獸皮，有些髒兮兮的利修爾。
但巡邏的勇士沒有在意這些，只有大聲吼道：
「王！回來了！」
..
夜晚。
利修爾的歸來消息，在王國營地內翻起了像是颶風一樣的潮浪。
因為王不僅回來了，更是帶來了神話的成真，帶來了屬於造物主的奇迹元素！
這一天。
王國內的人聲話語在沸騰。
所有的語言中都充斥著巨神與造物主！
「無上的造物主創造了日月與群星！」
「我們是群星的後裔！是巨神給與我們智慧語言，是天神為我們帶來生命！」
「彩色的空氣是元素在起舞..」
「您的恩澤！創造了神樹與奇迹！」
他們一同向著日落的方向匍匐，又輕輕抬起著雙手，迎接日出的禮儀，是阿爾人最高的禮儀，來表達內心的敬重與信仰。
並且當阿爾人稍後得知天神與巨神在起源森林后，他們其實也想去往那裡祈禱。
在神的身邊，在神山的腳下祈禱。
他們身為阿爾人，不懼怕四萬里路途的艱難，他們也願意踏上屬於歸宿的回途！
但最終，沒有一個人前往。
因為他們怕自己冒昧的前往起源森林，冒昧的去敬拜神明，會顯得他們想再一次得到神的恩澤，會顯得他們阿爾人貪得無厭與別有用心。
雖然他們知道給與他們智慧的巨神，給與奇迹的天神，一定會看透他們最為真實的想法，會看到他們不是想要再一次的祈禱恩澤。
但他們也覺得多想的自己，已經不再是純粹的『信徒。』
信徒，是他們這一刻所產生的概念。
於是他們把這份感恩留下了最深的心裡，換為用最虔誠的祈禱，去訴說著他們的感恩。
可恰恰也是這種祈求與禱告，漸漸也讓他們有了一個強烈的想法，有一個需要傾聽的具體。
阿爾人再次有了一個想法。
那就是為巨神與天神鑄造神殿。
讓他們可以在神的面前懺悔與禱告。
..
也在利修爾回來的第五天。
這個神殿想法形成以後。
利修爾就想到了『生命神殿。』
雖然他們根本沒辦法做到那樣千米高的神跡造物，但利修爾想要去儘力，哪怕稍微還原一點點他所見到的。
也是這樣。
利修爾便組織著族人，用圓圓的樹木與溫順的野獸作為推運，先去山原附近運來一些巨石。
而圓圓樹木能搬運，也是他們在遷徙的途中，看到一些山坡上的大石頭，當滾落到圓木上面，就會更快滑下來的場景后。
當見了相似的很多次，又試著把重物放在木頭上滾動，當發現變容易以後，他們就學會了把重物放在木頭上，然後族人與野獸一起在後面推著。
推一節，就把後面的木頭在放到前面。
結實的藤蔓，也能綁在重物上，前面的族人一同拉著。
..
咕隆隆—
就這樣，往後兩個月。
阿爾人在向王國營地的上方山原搬運著巨石，那裡有一塊很寬廣的平地。
只是想起來是很簡單，哪怕是還原一點點。
可真當真正的去做以後。
崎嶇的山原，斜斜的滑坡。
除了平地上原有的大石頭以外，剩下的都要在下坡當中尋找。
好在阿爾人都比較小心，就算當運送上坡的時候，偶爾脫力讓巨石滾落下來，也沒有一位族人受傷。
更有些狂熱者在高喊，
「這是神在庇護著我們！」
..
時間。
就在運送石頭，和利修爾每夜鑽研星星晶石中過去。
只是相比較搭建神殿的普通巨石越來越多，馬上就可以試著去建造。
利修爾卻對神奇符文的語言越來越驚奇。
因為在之前。
他是感覺只要把元素石頭艱難的磨碎，然後把元素粉末排列成所需要的語言，排列成天神所賜予的語言，那麼就可以施展出來元素的力量。
但元素石頭是在幾位強壯族人的幫助下，艱難的用大石塊磨碎了，變為了元素粉末。
可是之後，隨著利修爾的眼睛漸漸好像被星星晶石改變，他就發現他所能看到的元素越來越『小』了。
小到他在排列粉末的時候，能感受到這些細微的粉末之間，其實也是有『空隙』的。
也是這些空隙的存在，讓空氣中更加微小的相同元素們，彷彿找到了家一樣，讓它們漸漸棲息在了這些粉末的空隙中。
也是它們的到來，在空隙中來回的移動，讓粉末好像有了『活』的感覺，好似如生靈般要開口『說話』一樣。
但做到這些的前提，是需要把這些小元素給固定住，讓它們形成一種規律，一種統一的震動來表達。
或者說，給它們規劃一條路，讓它們在整個勾畫內形成類似生命跳動的脈絡。
形成利修爾想要讓元素去表達的具體語言。
利修爾覺得這就是天神所賜予的符文之語。
可是面對粉末內迷宮一樣的道路。
還有稍微移動粉末，用細小的樹枝稍微撥動粉末，只要略微操作不好，就會讓微小元素再次逃回空氣中的一幕。
這讓面對四萬里歸途都會不畏懼的利修爾犯難了。
並且還沒有族人能幫他。
因為族人們都沒有元素視野。
哪怕是利修爾讓族人們去觀測星星晶石，他們也什麼都看不到。
這樣的孤身一人。
讓利修爾只能深吸一口氣，只能再次的堆積粉末，去吸引空氣中的微小元素，讓它們填裝到間隙裡面。
然後，試著去挪動它們。
這直到三個月後。
利修爾嘗試了不知多少次以後，甚至煩躁以後，甚至族人也無法去幫他，只有他自己一直在無限的去嘗試以後。
在這一天的深夜。
有些疲憊的利修爾，終於在細小樹枝的撥動中，在獸皮上小心翼翼的挪移粉末中，勾畫成了一個完美的脈絡。
這道屬於『堅韌符文』的謎題，被他解開了。
而這是一條類似於迷宮的構圖。
它由六百七十五顆粉末組成，全部縫隙中相連，前後兩端還有三條主路徑貫徹前尾。
無數的同屬性元素在其內遊走，像是生命體被拋開的脈絡，帶有一種血液流動的感覺。
並且在符文形成的這一刻。
神術出現的這一刻。
元素在粉末縫隙當中流淌，就像是火種掉落進裝滿乾草的房屋。
符文於黑夜中閃耀著元素的燦金色光芒。
之後燦爛的金色在粉末上瀰漫，讓粉末徹底凝合在了一起，落印在了這張獸皮上面。
閃耀過後，又在獸皮上留下了奇異的淡淡光芒，漸漸形成了一個怪異的符號。
這符號完全不同於之前粉末所搭建的樣子，星星晶石裡面所描繪的原始雛形樣子，而是布滿了一種更加神秘的色彩。
並且符號上面的淡淡微光也真的像是活著一樣，如小溪一樣在流動。
也像是熄滅的火把上，上面依舊留有點點火星在閃耀。
甚至連沒有元素視野的生靈也可以看到屬於符文的微光。
這震懾人心的奇異之美。
讓利修爾都被它的魅力所失神片刻。
但在此之前。
在符文剛形成的時候。
那種剛形成時的閃耀光芒，卻已經把附近的族人們嚇到了。
「那是什麼？！」
「王！是王那裡！」
「出了什麼事情嗎？」
「快！快！」
伴隨著呼喊的嘈雜聲。
在擔憂王的著急中，見到光芒的族人們都在向著營地中心的石屋方向奔跑。
但等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卻看到了獸皮上散發著微光的符文，充滿神秘氣息的符文。
隨後，他們看到了王也在靜靜的望著他們。
帶著笑容的望著他們。
那種笑容，彷彿是王從歸途之路回到族群的第一天。
帶有開心，帶有感恩，帶有如釋重負。
帶來了巨神與天神的奇迹。
也帶有著讓所有族人都泛起的希望。
「我成功了！」
不等族人們回神后詢問。
利修爾便望向了趕來的所有人，證明希望是存在的！
並且在之後，在族人越劇越多的時候。
利修爾也帶著散發淡淡光輝的皮甲，在族人好奇尊敬與驚嘆讚美的目光中，走出了石屋，來到了屋頂。
「族人們！」
深夜的月色下。
符文的誕生。
利修爾這一刻也不再感到疲憊，而是呼喚族人以後，看向了一位房屋下仰望他的勇士，「去老多克那裡，拿出族內最為鋒利的石刃。」
「好！」強壯的勇士準備照做，寬厚的身軀很輕易的就擠開了擁擠的人群。
「王！」
這時一聲呼喊，在外圍的一位老族人正在招手，「老多克在這！我聽到族人之前的呼喊，聽到您這裡有事情，老多克就放下手裡的活，向著您這裡趕來了！」
他說到這裡，也在周圍族人與王的矚目中，打開了身旁的獸皮袋子。
裡面是數十把石刃。
他從中取出了其中的一截石刃，向著走來的勇士雙手遞出，「聽到族人的呼喊，老多克以為你們這裡發生了麻煩，以為是噁心的亞狼人突然來了，所以也為勇士們帶來了最為鋒利的武器。」
「謝謝你老多克。」屋頂的利修爾對老多克點頭感謝，「讓你擔心了。」
此刻走向老多克的勇士，也是敬重的雙手接過這把石刃。
「為了王國！」老多克錘了錘自己的胸口，抬起獸衣時，還能看到他的腰間帶著一把短矛。
能看出，老多克明知道這裡可能會有戰鬥，還能義無反顧的來到這裡，就已經做好了戰鬥與戰死的準備。
亦如他十幾年前還壯年時，還能戰鬥時，參與了對亞狼人的第一次戰役。
『石匠老多克』，是阿爾王國曾經的勇士。
哪怕是他現在老了，不能在戰鬥，王與族人也勸他離開了王國衛兵，但他依舊在做著關於戰鬥的活計。
更成了他們阿爾王國最好的石匠。
他對於力量的掌握，精心磨出的石刃，是最鋒利的。
甚至不用太多的力氣，就可以劃開野獸的皮囊。
但就在這一刻。
利修爾用王國內最鋒利的刃，用最鋒利的刀尖，朝獸皮用力鑿去的時候，卻不能把它鑿開一點點的裂縫。
元素的排序，符文的力量，讓這件獸皮變得異常堅韌。
利修爾看到這樣神奇的一幕後，頓時內心中生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按照元素石頭的儲備，他能在明年製作出四百人的符文獸衣！
他們阿爾人將不再懼怕亞狼人的利爪與本該屬於他們的石矛投擲！
「神跡！」
「這是神賜予阿爾人的！」
族人看到這屬於神明的神術時，也是激動的相互擁抱，相互哭泣的大喊，感恩的向著歸途方向匍匐。
高興於王掌握了屬於元素的力量！
屬於符文的力量！
這是天神所賜予的力量！
..
直到破曉之後。
他們才相繼感恩的起身，亦如他們半年前那樣感恩天神賜予他們阿爾人神跡。
而利修爾起身以後，也遙望一位位開心的族人，向著他們高吼，
「古老的巨神交於了我們智慧的語言！
永恆的天神賜予了阿爾人符文的奇迹！
利修爾高舉符文，映照著初晨的陽光，
「我們必將存在於這片大地，存在於日出的山原上！」
..
而隨著這一日過去。
利修爾除了在打造符文之語以外，也沒有狂傲的帶領族人們貿然的去往山原地底，去主動的發起戰爭。
這可以說是如今已經快七十歲的利修爾變得軟弱。
也可以說是風暴號角遺留到起源森林以後，讓利修爾已經失去了以往的勇氣。
但對於利修爾來說。
經過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以後。
他現在卻更為穩重了。
甚至他覺得，只要下一次黑日之夜時，如果亞狼人不來，那麼他會等到解開屬於『鋒利』的符文後，才會真正的主動去往山原地底。
因為他是阿爾人的王。
在沒有『防禦與進攻』都在的保證中，他不想拿任何一位族人的生命去冒險，去探索一片未知之地。
並且在研究更為複雜的『鋒利』以外。
利修爾白天也帶領著族人，繼續修建著屬於天神的神殿。
只是。
利修爾無法形容造物主。
無法形容天神的容貌。
甚至屬於神殿的奇迹，他覺得也很難去復原一點點。
可他卻能清晰記得天神山上的『祭壇』與『眼輪。』
於是。
往後兩年內。
利修爾在這兩年也帶領了族人，在山原的上方建造了寬闊的祭壇。
雖然相比巨神而言，瘦小的他們，沒有辦法去復刻那幾十米巨石鋪成的千米祭壇。
但他們阿爾人也完成了數百米長寬與將近三十米高的小祭壇模樣。
又在祭壇上方的四周。
阿爾族的勇士們也搬送著一塊塊數米高的巨石，讓石匠老多克雕刻成巨神的容貌。
就如巨神平原上的神明們，在圍繞著造物主。
而在祭壇外的阿爾人，敬拜著給與他們智慧與生命的神明。
最後他們來到了祭壇百米外的一座山峰，在王城營地的上方山脈，在危險攀登中，艱難的用石刃雕刻。
最終雕刻出了一隻百米大小的眼輪。
眼輪的目光是看向了百米的祭壇，看向了祭壇上的巨神雕像，也看望了阿爾王國。
如天神山上的數千米神眼在注視著造物祭壇，注視著巨神泰坦。
也像是造物主在注視著他們阿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