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影武者
黑暗,總讓人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蔣天申抓著孫知府的頭髮,硬生生的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大踏步向刑訊室外走去。
孫知府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雙腿痛苦的亂蹬,奈何蔣天申體壯如牛、力大無窮,根本無法掙脫。
「出來,裝神弄鬼算什麼好漢,給老子滾出來,不然老子立馬殺了他。」蔣天申凶神惡煞的用刀架住了孫知府的脖子,目光中充滿著暴戾。他本就是叛匪頭目,心中沒有所謂的善與惡,行事全憑意氣用事。這一幕落在姜雲超眼中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前世他曾不止一次的遇到過劫持人質的悍匪,沒想到這輩子他自己也成了悍匪。
四周死一樣的寂靜,沒有人回答蔣天申的話,孫知府歇斯底里的狂笑道:「沒用的,除了不敗大將軍風破天,他不會聽從任何人的命令,你們就算殺了我也沒用。」
「好,那我就殺了你..。」蔣天申勃然大怒,揚起腰刀就想要把孫知府砍成兩半,但一隻雪白纖瘦的手突然伸出,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令他無法掙脫。
蔣天申詫異的扭頭望向姜雲超道:「二弟,你想做什麼?」
「先別殺他,留著他還有用。」
姜雲超鬆開手,提著一盞油燈,小心翼翼的走到層層疊疊、延綿不斷的屍體前,仔細件檢查了一番。發現每具屍體都沒有明顯傷痕,只是在喉嚨處有一個淡淡的紅點,像是被某種特製的細劍瞬間刺穿,以至於死者尚未來得及呼喊即一命嗚呼。
「兇手是用劍的高手,其劍法快很准,簡單有效,不會浪費一絲氣力。你們看這傷口,多一分力道就會讓血噴出,少一分力道人則不會馬上死亡,這是專門為殺人而創的劍法。」
姜雲超邊說邊觀察四周,從一盞青銅油燈下方的地面拾起了一顆石子,他把石子舉到面前用鼻子嗅了嗅道:「若我分析的不錯,兇手應該是先用石子擊滅了油燈,然後趁這些犯人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無聲無息的潛入到犯人當中,把他們一個個殺死。兇手應該練有某種極其高深的輕身術法,並且擁有一雙夜眼,能視黑夜如白晝。」
姜雲超的話落,蔣天申的面sè巨變。這讓姜雲超吃了一驚,心中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蔣天申面對酷刑的時候都面不改sè心不跳,而聽完他描述的話後面sè竟然發青,這說明蔣天申知道兇手的來歷,而且非常忌憚。
蔣天申面sè凝重道:「你們聽沒聽過一句話,浩瀚天地,武破天驚。」
蔣天申沒頭沒腦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令姜雲超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詫異的望了一眼秦慕楚,發現秦慕楚的面sè也變的蒼白,提油燈的手微微顫抖不已。
「我們遇上真正的高手了,兇手應該是玄武宗的影武者。我只是有些不明白,玄武宗名門正派,一向不和朝廷來往,它們的影武者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姜雲超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玄武宗到底是個什麼教派。他對八荒大陸的武功教派知之甚少,難免一頭霧水。他剛想提問,突然看到蔣天申驚恐的望向他背後。他沒有絲毫猶豫,一個前滾翻滾了出去。
長刀無痕,掀起一片秋水。秦慕楚咬了咬牙,一刀划向了姜雲超的背後。蔣天申也顧不上看管孫知府,揮舞著腰刀加入了戰鬥。但對方似乎無心戀戰,像一隻蝙蝠一樣飛出,轉瞬之間即消失在地牢過道的盡頭,只留下層層殘影。
姜雲超從地上爬起,額頭一片冷汗。對方藏在屍體中暗殺他並沒有讓他感覺害怕,可對方的劍無聲無息,沒有發出半點聲響,這實在太防不勝防了。若不是他反應快,現在就成一條死屍了。
他摸了摸背後,發現衣服上碎了個小洞,心有餘悸道:「玄武宗究竟是個什麼教派?」
「八荒大陸共有四大正道幫派,分別是落ri仙宮、天野丹派、雷音寺和玄武宗。落ri仙宮主修劍道,素有天地主宰,劍耀八荒的說法,其宮主道玄真人乃是八荒大陸第一高手劍痴宇文浩的師弟。」
「雷音寺則是蠻荒佛教,后投靠了大漢朝廷,其太上長老地絕神僧不但貴為當今國師,更是大漢天子秦霸天的授業恩師。」
「天野丹派由上古方士開創,是四大正道幫派中歷史最悠久的一派。主修丹道陳法,能活死人肉白骨,擁有逆天改命,光絕ri月的恐怖能力。」
「而玄武宗專修武道,講究以武破萬法,以武入道。派**有三種職業,分別是唯快不破的鬼武者,一力降十會的仙武者,和如影隨形不死不休的影武者。我們剛才遇上的那名獄卒就是影武者。」
蔣天申的一番話,讓姜雲超的眼前彷彿打開了一扇窗,看到了一片嶄新的天地。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世界遠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神奇,他有些掩飾不住的興奮,又有些惶恐不安。興奮地是處在這樣的環境當中,他會不斷地變強,成為前世神一樣的存在。不安的則是他本以為自己修鍊出了第一個氣海,算的上是高手了,沒想到卻連最末流的武者都算不上。
他有些不甘心的問道:「以蔣大哥的實力,若面對正道四大幫派的高手能否獲勝?」
蔣天申猶豫了一下道:「勉強可以自保,但獲勝絕不可能。」
蔣天申的話令姜雲超的瞳孔一陣抽搐,六天的時間足夠了解一個人,他知道蔣天申功力深厚,有萬夫不當之勇,也知道蔣天申從不打妄語,連蔣天申這麼強的實力都只是勉強可以自保,看來他這個通緝犯今後的ri子很不好過啊。
不過,高瞻遠矚雖然沒錯,但凡事都有個順序。若眼前的事解決不了,那小命不保的人沒資格擔心未來。
「剛才那名影武者我已經猜出他是誰了,我記得他的眼神,他應該就是那位送飯的老者。我們不能在這裡停留太長時間,遲則生變,必須想辦法快點離開這裡。」
秦慕楚摸了摸鼻子道:「真沒想到,那老東西隱藏的還挺深。可黑水地牢太大,有許多密室,我們就算知道了他是誰也找不到他。而且萬一他通知了外面的守軍怎麼辦,我們根本沒機會出去。」
「不用找他,我們的目的是逃出去,不是殺人。高手通常都有高手的驕傲,會按自己的方式行事。若他通知了外面的守軍,我們現在要面對的就不單是一個殺手,而是萬箭穿心的局面了。」姜雲超回答道。
「不錯,二弟說的很有道理,目前主動權還掌控在我們手中,我們還沒有輸。影武者jing通的是暗殺,講究一擊不中,馬上撤離。真正面對面的打鬥,我反而並不怕他。剛才他的刺殺沒有成功,若沒有上佳的機會,輕易不會再出手。我們要趁這段時間,快點想辦法出去。」
蔣天申非常贊同姜雲超的話,武者有武者的榮譽,或許這種榮譽在普通人眼中不值一提,但這卻是他們最寶貴的東西,是他們僅有的尊嚴。武道即天道,練武之人若不能保持自己的心境,按自己的處事方針存活,那武功遲早會退步。
蔣天申不明白這位影武者究竟為什麼加入保龍一族,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蔣天申能讀懂對方。
姜雲超沉思不語,冷冷盯著孫知府,又看了下秦慕楚的身形,發現兩人的體型差不多。於是開口道:「我有辦法了。」
地牢不同於軍事要塞,全靠一張臉或令牌進出,用不著天天來段接頭暗語啥的。地牢的厚重鐵門只能從外面開啟,鐵門上有用來通話探視的口子,只要拉開鐵蓋,讓外面的士兵確認是孫知府,立刻就會打開鐵門。
當然,姜雲超的方法有些冒險,但富貴險中求,這世上沒有白吃的餡餅。收益和風險一向並存,人生許多時候沒有選擇。
姜雲超的計劃很簡單,秦慕楚和孫知府的體型差不多,只要他換上孫知府的衣服,剝下孫知府的麵皮敷到臉上,從探視孔中極難分辨出真假。只要鐵門打開,他們就可以趁對方毫無防備之際,搶到馬匹殺出去。
但這個計劃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那名影武者。一旦這名影武者察覺到姜雲超的計劃,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極有可能會狗急跳牆,通知外面的守軍。那時姜雲超三人會落入到萬劫不復的境地,死無葬身之地。
「我去鐵門附近,防止那名影武者通知外面的守軍,你們留在這裡,快點剝下孫知府的麵皮,去和我匯合。」
姜雲超剛想離開,蔣天申攔住了他的去路道:「老二,一旦你落單,那名影武者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殺了你,再把我們各個擊破。你即使正面對抗也不是他的對手,還是換我去。」
蔣天申為人極其霸道,根本不容姜雲超反駁,這讓姜雲超感覺胸口暖暖的。他給了蔣天申一個熊抱,在他耳邊悄悄說道:「到了鐵門附近后馬上回來,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姜雲超的聲音極輕,連站在不遠處的秦慕楚都沒聽清他在說什麼話,只當是兩人在說告別的話語。蔣天申不解的皺了皺眉頭,有些詫異,但他聰明的沒有詢問。
兄弟貴在交心,若互不信任就沒必要做兄弟。他為人雖然魯莽,但好歹四十多歲的人了,人生閱歷豐富。他不知道姜雲超為什麼讓他這麼做,但知道姜雲超一定不會騙他。他點了點頭,裝作大義凌然的樣子,大踏步消失在過道盡頭。
姜雲超見蔣天申走遠,獰笑著望向手腳被捆綁住的孫知府。剛才扒孫知府衣服的時候,為了防止他破壞自己的面龐,不得不把他五花大綁。兩人扛起孫知府,返回了刑訊室,把孫知府綁在一張鐵床上。
這張鐵床極其牢靠,上面有專門用來固定犯人四肢和脖子的鐵鏈。姜雲超獰笑著從一排排刑具當中拿起一把極其薄的jing致小刀,在孫知府的面龐上比劃了一番。孫知府立馬嚇得暈了過去。
「把水桶提過來,弄醒他。」
「為什麼,他一旦醒來就會掙扎,而且還會嚎叫,乾脆把他殺了剝皮不是更好。」秦慕楚不解道。
「不行,人在昏迷或死亡的時候皮膚會鬆弛,剝下的皮沒有彈xing,模擬度太低,效果大打折扣。必須要他活著,而且清醒的時候才能剝皮。他越掙扎,剝下的皮彈xing就越好。」
秦慕楚張著嘴巴,驚懼的望著面無表情的姜雲超。他想不通,姜雲超怎麼該懂得一概不知道,連八荒大陸婦孺皆知的見聞都沒聽過,不該懂的樣樣jing通,簡直就是頭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