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到了第二日,穆書榆早早收拾妥當就等著秦承釋過來,只是直到派出去的小太監回來說平慶王府的人已經到了皇后那裡的時候,秦承釋仍是沒來,穆書榆不免有些著急,想先過去又不能違旨,只能繼續坐著乾等。
又過了近一刻鐘,總算有長宣殿的太監過來說秦承釋已經往這邊來了,穆書榆趕緊帶著人到院子里等,她怕到時再迎秦承釋進去又要浪費過多的時間,又怕萬一秦承釋再亂來就更頭疼了。
聖駕終於到了,穆書榆垂頭施禮,秦承釋笑著將她扶了起來:「太妃怎麼不在屋子裡等著,跑到這大太陽底下站著小心中暑。」
「回皇上,臣妾是聽說信書他們已經到了皇后那裡,心裡便有些著急,在屋子裡面也坐不住就出來了。」
「太妃對平慶王爺的兒孫倒是關懷得很,可見平日里相處得好。」秦承釋打量著穆書榆的不同平日的鄭重裝扮笑問。
「除了幾個還小的孩子,信書他們是大了,也成了家,但錦衣玉食的日子過慣了想讓他們自立一時也難,臣妾是覺著他們可憐,而且他們與臣妾畢竟是一家人,沒有臣妾美食華服卻看著王爺的兒子孫子拮据窘迫的道理。」
「太妃還是在和安殿好好兒住著吧,今日見過了以後也不用再替他們操心,平慶王畢竟是朕的表叔,朕不會不照看的,太妃上轎吧。」秦承釋隨口說著,又將穆書榆帶到轎邊等她坐進了轎里才上了自己的步輦。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了永華宮,皇后已經率眾人在正殿門口等候了,所有人都暗自對站在秦承釋後面的穆書榆多瞄了兩眼。
「臣妾還想著太妃那樣急著見家裡人,怎麼時辰都過這麼久還不過來,原來是和皇上遇上了。」等秦承釋進去坐下后,皇后笑著說道。
「不是遇見的,是朕讓太妃等著朕一起來,信書在哪兒呢。」秦承釋端起茶喝了一口。
「給皇上請安。」趙信書立即跪下給秦承釋磕了三個頭,他的幾個兄弟和大一些的孩子也跪在後面兒跟著磕頭。
「起來吧,小時還見過幾面,沒想到一隔便是十餘年,你們給太妃請安吧,然後再說話。」
趙信書等人又趕緊給穆書榆跪了下去:「早聽說太妃受了傷,沒能儘早給太妃問安是兒子們不孝。」
後面的小孩子也是懂事細聲細氣地跟著說了句:「沒能給祖母請安是孫子不孝。」
穆書榆心一下子就軟了:「快起來吧,這幾個都是誰家的孩子?」
「回太妃,因怕孩子吵鬧,今日只帶了兒子和二弟的幾個孩子過來,乳母抱著的是兒子的幼子剛7個月。」趙信書畢恭畢敬地答道。
「快抱過來我瞧瞧。」穆書榆是真心喜愛孩子,從乳母手中接過孩子后便百般逗哄,那孩子也乖不哭不鬧,偶爾還笑一下,更是讓穆書榆捨不得放手了。
皇后說道:「太妃見了小孩子人便喜歡得不行,對福欣也是如此。」
穆書榆聽了微微一笑,這時又人說話:「誰說不是呢,福欣和太妃那個親熱勁兒就別提了,可見太妃是喜愛孩子,可惜啊,要是太妃能自己生一個該多好。」
「王昭華,你胡說什麼。」皇后皺眉斥責,這個王昭華一向說話不過腦子,上次烏淑儀在這兒她就挑事兒,今天居然說出這種混話。
王昭華被皇后斥責得一愣,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自己說錯了話,於是捂著嘴低下頭不語,秦承釋瞥了她一眼沒吱聲兒,又去看本來抱著孩子挺高興的穆書榆臉上已是沒了笑容,心中便有也些不喜王昭華亂說,不過他沒必要為這點子小事去訓斥一個昭華就是了。
穆書榆倒也不是生王昭華的氣,只是想到自己前世沒保住孩子,這一世又沒機會有孩子,不免難過,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裝作沒聽到,又去問趙信書關於孩子的瑣事。
趙信書哪知道養活孩子是怎麼一回事,只能隨口說說,察言觀色站在邊兒上只揀穆書榆高興的說,心裡想著如何能與秦承釋對上話兒,也好讓自己訴苦,能讓皇上將封號爵位賜下來。
只是那王昭華因剛才自己失言惹得皇后不喜,還得罪了太妃便想著如何能挽回,在心中著實苦思了一會兒便又討好地笑著說:「剛才是臣妾失言了,太妃不要怪罪。我平日里總說太妃保養得宜,方才細瞅太妃果真肌膚賽雪,咱們和羲何曾有過這樣年輕貌美的太妃,你們瞧瞧要是旁人不說,就這三人站在一處的情景哪像是三世同堂啊,根本就是一家三……」
「你混賬!太妃是你能說三道四妄加評論的?污衊太妃的名聲你就是死罪,朕念你往日還算安分饒你一命,還不滾出去!皇后給處置吧,以後不許她再到朕與太妃跟前!」秦承釋本來是沒想這麼多,只是被王昭華這一形容便感覺眼前的畫面刺眼得很,惱火之時也顧不得什麼在眾人面前**份地訓斥一個昭華了。
王昭華嚇得渾身發抖,在宮女的攙扶下迅速出了永華宮,她走之後,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就沉靜下來,無人敢再多說一句,就連皇后也不知如何勸解,王昭華言語失儀自己也有責任。
「皇上息怒,臣妾以為王昭華不過是玩笑之語,本意應是要誇臣妾年輕,只是她一向有口無心,用詞欠妥,皇上保重龍體才是。」穆書榆見此事既然是因自己而起,那也只能由自己出面打圓場了。
「太妃本就年輕,哪裡需要旁人誇讚,太妃也莫將自己拘得太緊了。」皇后見機也說了句玩笑話。
秦承釋臉色這才緩和了些,看了看已經嚇得不敢抬頭的趙信書等人也沒了耐心,而且越看也越覺得不順眼,於是說道:「既是已經請了安,你們也回去吧。」
「是。」趙信書又跪下行禮,同時趁秦承釋不注意又壯著膽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略一沉吟才與秦承釋說:「皇上,方才您與太妃未到之時,信書便想請旨問太妃何時能回平慶王府,也好讓他們儘儘孝心,用心伺候侍奉。」
「王府規格已是大不如前,太妃傷勢未好如何能有半點怠慢,朕自有主張,你們回去安分守己用心經營過日子,也不枉平慶王平日里對你們的一番苦心,下去吧。」秦承釋輕描淡寫地將趙信書的問題移到了未知的時間。
用心經營?什麼都沒有經營什麼啊,難不成皇帝只憑一句安慰的話就能解決王府的難題嗎!穆書榆本來還對之前秦承釋說的不會不照看抱點希望,結果卻是令人無比失望,心裡有氣,想想自己還真是白白犧牲色、相了。
「皇上,臣妾的傷已經是大好,回去王府也不會有大礙,不如今日便與信書他們一起回去吧。」
秦承釋聞言輕笑一聲:「朕已是說過這事如何處置了,太妃沒聽見?於忠,太妃想必是在日頭下面站久了中了暑氣,你去讓人將太妃送回和安殿好好服侍著歇息。」
看著立時圍到自己身邊的幾名宮人,穆書榆無法只好忍著氣站起身出了永華宮。
「你們的心思朕都知道,封號爵位是憑本事得來的,平慶王是有功之臣,朕也想你們能爭些氣,好好成就一番事業才不辱沒了表叔的名聲。」秦承釋語重心長地對跪在地上的趙信書等人說道。
趙信書一群人連連稱是謝恩,語氣激動,之後秦承釋又囑咐了幾句才讓他們退了下去。
「朕待你們一向容忍,一是心疼你們,二是不想傷及諸國國君的面子,只要不是涉及到朝中事務的大事朕從未對你們說過一句重話,今日看來是朕過於放縱你們了,王昭華居然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朕很生氣,所以朕不得不再說一句,往後凡與太妃相關之事朕都不能容忍,也沒有恩典!還有不要以為皇后心善便可以隨了自己的意,沒了章法尺度,都記住沒有!」
在場的妃嬪紛紛起身跪下齊聲說道:「臣妾遵旨。」
秦承釋無心再呆下去,也不理還跪在地上的眾人和皇后說了一聲便走了。
「嚇死人了,我這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這個王昭華也是平時不著調也就算了,今天當著皇上的面兒就敢亂說,讓我們跟著受連累。」站起身後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
「好了,以後都謹慎著些,不許隨意妄論太妃任何事,不然本宮也救不了你們,方才你們也都看見了,就連本宮也要被皇上怪罪的。」皇后說完也倦了,便讓眾人都散了。
秦承釋從永華宮出來后又去了和安殿,也不等殿外的宮人通報穆書榆接駕直接邁步進了屋子,於忠將人都轟了出去,也不讓人跟著進去,自己守在殿外站著。
秦承釋進屋后在外面兒掃了一圈兒沒見到人,進了裡間兒就見穆書榆正坐在窗前看書。
「太妃看什麼書呢,這樣認真。」
「回皇上,臣妾看的只是些無關緊要的書。」穆書榆起身一福又坐下接著看書。
「太妃不高興?」秦承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穆書榆。
穆書榆放下書抬起頭說道:「臣妾沒有不高興,臣妾能以外戚身份留在宮裡享福哪還會有半分不高興。」
「這話明明就是帶著氣兒了,你留下陪朕不好么?」
「臣妾以什麼身份留下陪皇上?臣妾雖卑微,但也知禮義廉恥,每想到這違背倫、常之事,便覺無臉見人,如此怎麼還會好!」穆書榆基本是看出來秦承釋根本就沒照撫平慶王府的意思,那自己也就沒必要留下來任人戲弄了。
「看來太妃是一心想回王府去了,只是不知太妃是真心為著禮義廉恥,還是因為今兒在永華宮被戳中了心事才急著回去的。」秦承釋自打聽完王昭華的話就存了疑心,那平慶王的幾個兒子個個兒隨了母親,長得都是麵粉齒白的清秀模樣,且尤以趙信書最為出色,這樣的男人在王府里天天見著貌美的繼母能沒個想法兒?自己都抗拒不了穆書榆的姿色,更何況是他們!
穆書榆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秦承釋話里的意思,立即怒火中燒,這個臭男人自己不正經就覺得所有人都是如此了?
「皇上既是如此說,不如下旨讓臣妾去宮裡的庵廟,青燈古佛都省心。」
秦承釋也生氣:「你這是想將著朕?你要是沒心事為什麼見了趙信書的面兒就非要急著回去,之前難道不是為了他能封爵才順著朕的?你不曾見過平慶王一面就肯這樣不顧禮義廉恥地為他的兒子孫子做到這個份兒上了?平日里你是怎麼素凈怎麼來,為什麼今天就鄭重打扮起來了,難道不是女為悅己者容?趙信書,名字真是不錯,信書不就是只信你穆書榆的意思么,連名字都是你中有他、他中有你的,還說沒事當朕糊塗是不是!」
穆書榆要不是想著死罪,差點就要拿起桌上的書摔在秦承釋臉上了,這人還講不講道理了,趙輝的兒子叫什麼名字難道也是與自己商量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