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討厭不確定性

看著一臉無語的陳流火，張安竹淺淺地彎起唇角。

「我真的是les。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我大學的論壇查一下哦。作為當年全校最漂亮的les，我還是挺出名的呢，有不少帖子里提到過。」她不緊不慢地說，「不然，以我這樣的條件，想找個什麼樣的男朋友找不到，還需要借人來生孩子嗎？」

（女主不是les~那些只是別人抹黑她的謠言~）

陳流火仔細觀察她的反應，她的目光與他坦然對視並不閃躲，其中甚至連一絲心虛或是慌亂都沒有漏出來。

看起來沒有半點像是假話。

「你既然是les，為什麼要生孩子？」

「les也可以喜歡小孩子啊，這有什麼奇怪的嗎？」她抬起手，懶洋洋地掠了下長發，「但兩個女生之間是沒辦法生孩子的嘛，所以呢，我就想找人生一個養著玩玩。」

「那又為什麼找上我？」陳流火皺眉，「在今天之前，我們連面都沒見過一次，你既不知道我是老是少，也不了解我的樣子脾氣，更不清楚我的身體是否健康正常，就說要和我生孩子？」

「誰說我一點都不了解你？」她反問。

陳流火一怔。

「其實，我也是你以前老筆名的讀者之一，還追了你好幾本書呢，算是挺忠實的老讀者了。」

她盈盈的眼波落在陳流火滿是驚訝的臉上，細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敲著沙發扶手，「後來，我聽說了你裝成女作者騙讀者打賞黃金盟的那件事，我確實很失望。結果你又道歉，又賠錢，賬號也註銷了，我又覺得你這人雖然做錯了事還是知錯能改，人品也不算太糟。」

陳流火抿了下唇，沉聲說，「這事和我沒關係，是我前女友做的。」

實際上，兩年前，他就已經是一名LV5作者，當時他的前女友白曉幽主動提出幫他運營讀者群，陳流火將自己的QQ賬號密碼都交給了她，自己專心寫作。

結果，白曉幽竟然在群里以一個剛大學畢業不久的女作者身份出現，溫柔軟妹的聲音，加上幾張美顏照，再附帶一段剛失戀又碰上家人生了重病正躺在icu，急需大筆醫藥費所以才不得不寫網文的煽情故事，一套組合拳下來，打得讀者們的憐愛之心直接如黃河決堤般泛濫，短短几天內就眾籌了三個黃金盟，打賞給了陳流火的新書。

陳流火問白曉幽，白曉幽只讓他不用管。

但紙包不住火，沒多久這件事便被人發現破綻，一下鬧大了，陳流火才得知了實情。

他選擇了把這件事扛下來，而後公開道歉，將讀者的打賞一一返還，並註銷了老筆名。

再然後，白曉幽就成了他的前任。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他不想再談什麼戀愛，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單身主義者。

分手后，為了避免白曉幽的糾纏，他換了新的手機，註冊了新筆名，兩個月前第一本書剛完本，拿到了精品徽章。

「我知道，娘子已經告訴我了。」張安竹笑笑，「去年我也開始寫小說，剛好娘子也是我的責編，前段時間，我隨口和他打聽了一下你的事，才知道誤會了你。」

「於是，我突然好奇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就順便去調查了一下……」

聽到這裡，陳流火一愣：「調查？」

她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張紙。

「陳流火，性別男，身高183cm，體重74公斤，血型O，江城科技大學畢業，職業網文作者，人際關係簡單，無犯罪史，無不良嗜好，無重大惡性疾病或遺傳性疾病，但有輕度腸胃炎和過敏性鼻竇炎，很喜歡小貓小狗，卻因為鼻竇炎的緣故無法飼養……」

陳流火的眼角抽搐了兩下。

她放下紙，輕搭著沙發的扶手，盈盈而笑，「我正打算給我未來的孩子選擇一個合適的生物學父親，而你的各方面都還挺符合標準，所以我就從娘子那裡問到了你的手機號，加了你。」

「對這個解釋，你還滿意嗎？」

陳流火眯起了眸子。

這解釋雖然聽起來依舊有些荒謬，但從邏輯上卻找不出什麼漏洞。

「你認真的？」

她注視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宇宙大爆炸以來都未有過的認真。」

原本有些含混軟糯的聲音，這一次，卻每一個字都格外清晰。

陳流火忽然信了幾分。

「你還在猶豫什麼？」她眯起眼，笑容嫵媚的循循善誘著，像個正在哄小正太和她去看好東西的怪姐姐，「這可是助人為樂的好事哦，而且你連塊肉都不會少，只是稍微付出點可再生的脫氧核糖核酸罷了，怎麼樣，勉為其難地幫幫我吧？」

陳流火卻還是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

「……」張安竹皺起眉，「為什麼？」

「這不是小事。」

她想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麼，「你是擔心我事後反悔，或有什麼陷阱？嗯，這也很正常，這樣吧，我們可以先簽訂一份協議，把事情和責任都寫清楚，保證不讓你有任何後顧之憂，再找律師來公證。」

陳流火依舊搖頭。

「喂，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你不會還覺得我是騙子吧，或者覺得我做不到？」她微微蹙眉，很困惑的看著陳流火，一副我實在搞不懂你這人究竟是怎麼回事的表情，「我自認已經很有誠意了，你要是還有什麼要求，也可以提呀，一切好商量。」

「不是還在懷疑你，」陳流火的神情和語氣都很平淡，「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也相信你的誠意和信用。」

「那為什麼不答應？想要報酬的話，也可以開口哦，合理範圍內，我願意滿足你。」

「我還沒窮到要賣身的地步。」

「或者，是因為某種精神潔癖嗎？」她露出一個略帶羞澀的小表情，以手掩嘴，壓低聲音，「雖然這麼說有點過於自爆隱私了，但我還沒談過正式的戀愛哦……」

「……」陳流火的眼角又抽搐了兩下，「這個也不是重點。」

「難道……你是gay？」她立即搖頭否認，「不對呀，你有過前女友，應該不是……又或者，你有什麼難以啟齒的隱疾？」

「……不要隨便濫用你過剩的想象力。」

「那到底是因為什麼？」

陳流火思考了會兒，說：「因為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不希望出現額外的變數。」

平穩而按部就班的人生會帶給他一種心靈上的安寧，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他並不完全厭惡冒險或者刺激，比如一些沒體驗過的刺激性運動項目，但前提是，這些冒險或是刺激的風險也同樣是足夠「可控的」，即便失敗也只是暫時性的，不會有長期不穩定與不確定的危害。

但像「和陌生女人生個孩子」這種事，其中蘊藏著的巨大風險，簡直如一座隨時可能爆發且威力巨大的活火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他的人生軌道炸得稀巴爛、炸到外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