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超拽的背影
一個甩尾，諾諾氣勢洶洶地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下了法拉利。
奔著電影院門直衝而去，還不忘威風凜凜地掃了眼旁邊正在抽煙的男子，那若有若無的火光讓她很不爽。
「打開午夜傷心電台，如果傷心就趁現在，傷心不分新舊年代，全部都一起來。」
秦楚哼著歌，嘴裡還叼了根香煙。
氤氳的煙氣讓諾諾有些看不清他的臉。
「你怎麼在這？」
「這話我問你才對吧？可是我先到這的。」秦楚用拇指朝身後比了比，「怎麼？看不下去了？想為師弟出個頭？」
諾諾沒說話，昨晚她喝大了，一覺睡到下午才醒。
她沒找到秦楚，為了保證自己的學分，只好給路明非打電話。
隨後一路找到這裡，聽到了徐岩岩和徐淼淼的密謀。
魂不守舍的路明非姍姍來遲，為了不遲到都沒注意到師姐。
「我不喜歡這樣。」諾諾冷著一張臉，把視線移向電影院門，「我最討厭看見別人聳著肩膀縮著頭，在角落裡一藏，那樣不會感覺更好，反而才是真正糟透了。」
「難道你原來就是這樣的嘛？」秦楚掐了煙，準確地把煙頭彈進十米開外的垃圾桶里。
諾諾一愣，這個死算命的……
「我認可你的理論。不過這邊不建議通過掉更大的坑，來躲眼前的小坑。」
秦楚抬手指了指天空，「而且，你那玩意兒的級別不夠。」
諾諾沒懂秦楚第一句話的意思，只好順著他的視線往上，一架直升機正耀武揚威地低空盤旋，引得路人一陣圍觀。剛才諾諾大概真是被氣到了，居然都沒聽到螺旋槳的轟鳴。
「說起來還要感謝你的男朋友，是他通過Mint幫我搞到了這架直升機。當然，我也付出了下學期讓他直接拿滿我這科學分的代價。」
秦楚轉過身，從衣兜里掏出墨鏡戴上。
「既然被老師趕上了，那就不勞煩你學姐出手了，說起來，你應該不會怪我吧？李嘉圖。」低聲念叨了一句，他沖著一身戰袍的諾諾一揮手，「帶上人和東西走了，綁架衰仔計劃，現在開始。」
諾諾這才注意到，秦楚今天沒穿以往松垮的衣服，換上了一套筆挺的西裝，此刻摘掉一貫的金絲框眼鏡換上墨鏡，倒是有幾分CIA特工的意思。
她輕輕舒了口氣，在搞事情這方面，教授也還是教授啊。
秦楚瀟洒地推開電影院門，大步走進了小放映廳。
諾諾隨著秦楚，準備以配角的身份演好這齣戲。
光一下照了進去，在昏暗的放映廳顯得有些刺眼。
修身西裝襯得秦楚更加高大，看起來真不像是個就比路明非大四歲的傢伙。
跟在秦楚身後的諾諾，暗紅色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一身深紫色套裙，月白色絲綢的小襯衣，好像從海報上走下來的電影女主角，又像是微服私訪的公主。
「李嘉圖，不是搞這種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告別儀式的時候了，組織現在正急切地等你回去。」秦楚開口就是暴擊。
目光如刀、光芒四射的少女配合地向前一步，及時扶住了腿有點發軟的路明非。
秦楚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圈。
每個盯著自己和諾諾的年輕人，對視后都不自覺地挪開目光。
他們只好轉而去看路明非，路明非覺得自己一下就被灼傷了。
諾諾一反常態，好像豪門裡溫柔的姐姐責怪不聽話的弟弟。
「跟你說多少次了，別穿這種打折衣服，組織會沒面子的。」
兩個妝容精緻的女孩立即如狼似虎地撲上來，然後小鳥依人地給路明非換衣服，像是換裝遊戲里的「一鍵複製」。
終於完成換裝的路明非還沒反應過來，秦楚抖開一件合身的黑風衣，披在他身上。
「先這樣吧，畢竟是這邊也沒什麼條件，不可能按照李嘉圖一貫的標準來。」
說完秦楚半側過身，好像個侍者，指引路明非走向門口。
不過路明非不會覺得哪個侍者能把自己的路限制得如此精準，他只好邁步跟著走。
「別回頭，就讓他們看你的背影好了，超拽的。」秦楚低聲說著。
「各位同學好，李嘉圖今晚要出席很重要的活動，只好先走了，感謝大家專門為他準備的告別儀式。你們繼續，開心一點。」
諾諾好像走入鄉紳舉辦的舞會的公主，禮數俱到卻依然顯得目中無人。
「李嘉圖？」趙孟華不由疑惑。
「李嘉圖·M·路，我們都這麼稱呼他。」
說完，諾諾也轉身朝門口走去。
路明非唯唯諾諾，被一前一後夾著走。
自己好像風頭正盛，讓所有人都看著自己的背影。
在幻想中這種感覺的確是，超拽的啊。可現在……
「昂頭挺胸，別好像是被綁架了一樣。」諾諾咬著后槽牙提醒。
他只好照做，但還在想著身後。
陳雯雯大概正依偎著趙孟華，聽大家竊竊私語吧？
看著連背影都能透露出的衰，諾諾忍不住想在他腰上捅一下。
可緊接著，路明非就沒法去想自己的身後了，因為人都跑了出去。
「很抱歉影響了你的告別儀式，只能現在來接你，沒時間繼續寒暄了，外面直升機在等。」
秦楚漫不經心地說著，再度點燃了同學們的情緒。
吹牛也要靠譜點吧？直升機？
趙孟華剛被壓了一頭十分不爽，聽到這匪夷所思的說法，率先拉著陳雯雯跑了出去，其他人也追上。
我倒要看看，哪來的直升機？
衝到門口的大家瞠目結舌，趙孟華想好的嘲諷噎在了嗓子眼。
路明非被秦楚和諾諾看似護衛實則押送上了直升機。
文學社的同學們在兩旁，像是行注目禮，目送路明非的背影。
「呦？大家都送出來了啊，看來都和李嘉圖感情很深呢。」
秦楚一邊說，一邊伸手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要告個別嘛？李嘉圖，再見的時候，大家或許就都不一樣了呢。」
路明非猶豫著，還是回了頭，沖大家擺擺手，不知道該說什麼。大家都愣愣地看他，只有陳雯雯在趙孟華身邊也沖他揮手。
直升機轟響著，巨大的旋翼掀起狂風，如刀割面。
「可惜啊，最終留給他們的不是一個超拽的背影。」
全劇終，秦楚往後一靠。
路明非沒回答，透過舷窗，看著地面上越來越小的同學們。
忽然想起自己好像確實有過一個類似這樣的幻想，那個版本的結局裡，自己留給大家的只是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