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火炕、設伏與兄妹
不得不說穿越到魔法世界（的大貴族）一大好處就是，好多現代醫學上棘手的問題都能用各種稀奇古怪的魔法藥劑治癒。
皮膚燒傷、衝擊波震傷、呼吸道灼傷的李維在被不計成本地調養半個月後就活蹦亂跳了起來。
別問，問就是魔法！
美中不足的是蛻皮的過程看上去像得了白癜風，眉毛頭髮也都脫落了，需要時間慢慢長回來。
自覺有礙觀瞻的李維最近縮在自己的院子里專心玩起了泥巴——做土坯。
土坯算是成本最低的盤炕材料了，絕大多數農戶都能負擔得起，製作工藝也很簡單——個鎚子！
荊棘丘陵因其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孕育了肥沃的黑土壤，承載了西北的糧食命脈。
但黑土的粘性不夠，制不成坯。
「砸啦，全砸啦！」
李維召集的燒瓷匠人提議用燒瓷的黏土來作坯——黏土礦是煤層常見的伴生礦。
但用黏土成本就上去了，土坯火炕也就失去了意義。
哈弗茨伯爵養的、沒事喜歡刨洞噓噓的雪橇犬意外解決了這個問題：從黑土層往下刨個兩三米，就能露出底下的黃土，澆上水，就是合適的原材料。
別問為什麼知道要澆水，問就翻臉，拖下去按「大不敬」治罪！
原材料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是倒模、夯土、晒乾。
這當中的門道也多，什麼樣的大小合適、怎麼避免黃土沾在模具上、曬多少天等等，都經歷了反覆的挫折。
雙鬢霜白、衣著一絲不苟的老管家對於子爵大人玩泥巴這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李維裝模作樣地對著鏡子唉聲嘆氣，老管家最終還是心軟了。
拿捏！
萬事開頭難，李維並不著急。
成熟的流水線背後是千萬次的試錯、標準的工藝流程、合格的生產工具、龐大的人才儲備，這些都不是旦夕之功。
李維也是要借著一樁樁的基建工程培訓一批可用的工匠，把「分工」、「流水線作業」的思維習慣帶入荊棘領。
荊棘領最缺的是什麼？人才！
當然，這不妨礙李維提前給手下的親兵和手藝人們畫大餅。
打工人嘛，哪個沒吃過領導畫的餅不是？
什麼「未來是你的」、「好好乾，升職加薪不是夢」、「下個提干優先考慮你」那是章口就萊。
精神食糧不斷頓，肉體食糧也不能少。
作為曾經經常被拖欠薪水的施工單位，李維對「欠薪」一事深惡痛絕，給這些匠人們的薪水都是按天到付，絕不過夜。
……
火炕大致分為「灶台—煙道—煙囪」三個部分，共同構成一個有效的熱循環系統。
在制坯問題還在曲折中反覆的時候，「關於火炕熱循環的模型論證」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順利。
府上負責維護供暖系統的大工匠很快就看懂了李維提供的施工圖紙，搗鼓出了一個簡易的由長青石堆砌、松煙凝膠粘合的「火炕」。
畢竟「地暖」粗暴點說就是放大版本的「火炕」，大工匠也算觸類旁通。
光看材料名稱就知道這「一號火炕」沒什麼推廣價值，窮人買不起富人用不上。
但作為理論驗證模型它的價值無可估量。
李維興奮地拍了拍大工匠麥格羅的肩膀：「相信我，你的名字會流傳大陸。」
這話嚇得大鬍子的麥格羅一趔趄，這年代流傳大陸的除了王侯將相就是十惡不赦的通緝犯。他大鬍子不過是用府上的熱水煮了幾個雞蛋，犯不上如此大刑吧。
「托少爺的福！這都是少爺睿智神武！」麥格羅忐忑不安，馬屁立即送上。
這年代工匠的地位自是不高的，李維對麥格羅的誠惶誠恐倒是不以為意，只當他是一貫的小心，沒想到這人的受迫害妄想症這麼強烈！
……
灰霧森林，羅蘭村，廢棄礦洞——現在應該叫地下空洞更貼切。
儘管「子爵遇刺案」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鷹擊騎士團仍然留下了三個小隊輪流看守這裡。
作為伯爵府的又一支直屬騎士團，常年在邊境輪戰的鷹擊騎士團的戰兵自然是實力不俗，安營紮寨也是水潑不進。
士兵甲一邊對著湍急的地下河「放水」一邊對著同行的士兵乙感嘆道：
「這真是子爵大人轟出來的？」
「你都問八百遍了煩不煩！」
「這不是感嘆嘛，艾拉在上！敢情大少爺一直在裝病貓啊！」
「會說話就多說點！」
士兵甲抖了抖：「我這不是希望大少爺帶著咱們去宰獸人嘛，你看山地騎士團那嘴臉！去南邊打個治安戰跟什麼似的！」
「這倒也是。」
……
兩人的腳步聲逐漸走遠，溶洞邊的一顆半人高的石頭卻突然抖動起來，隨即一個披風蒙面的黑衣人憑空出現在了那裡——【陰影斗篷】。
黑衣人目光閃爍，伯爵府雖然把這裡舔得比狗都乾淨，但這個空洞本身就是遮掩不住的證據，難怪要派精銳鎮守。
可惜伯爵本人在南邊清剿，二兒子去了北地巡視，老大又留在瓦蘭城玩泥巴，此地兵力匱乏，終究還是存了漏洞。
自己此時入探可謂正逢其時！
這麼想著，消耗那張千金不換的魔法捲軸就不那麼心痛了。
黑衣人幾個起落投入密林，找了處僻靜所在奮筆疾書：「遠超一般魔法威力，疑似禁咒。【бζ】下落不明！李維·謝爾弗實力存疑！」
呼來信鴿，綁好情報，正欲放飛，耳邊傳來略帶沙啞的少年音：「寫的什麼？讓我康康？」
聲調不高，對黑衣人而言卻無異於驚雷炸響。
「何等高手？！近身了我都未發覺！」黑衣人大驚，但仍然選擇大開門戶以保護信鴿飛入高空。
半大的少年趁機一拳擂在黑衣人的后心！
口吐鮮血的黑衣人撐開架勢，元素波動間強行扭轉了身體，看清了少年的面容——標誌性的黑瞳，面覆黑甲，腰纏龍筋，龍骨做的拳套淌著火紅的流光。
「哥頓·謝爾弗！怎麼會？他明明在凜冽谷！」
「唳~」空中傳來長鳴，獅身，鷹翅，白色的頸毛意味著這是一隻幼獸，張開的雙翼卻足以遮蔽一小片陽光。
「獅鷲！原來如此。」黑衣人恍然大悟，心知伯爵府有備而來。
「【閃電鏈】！」從黑衣人的背後閃出一個人影，手中的長杖頓地，砸出一道白練，纏上了黑衣人的腳踝。
黑衣人物理意義上的「麻了」，被電麻了，僵直著撲通倒地。
哥頓撇撇嘴：「這就是你們法師不討喜的地方，來騙！來偷襲！」一邊說著一邊卸了黑衣人的下巴，挑斷他的手腳筋。
手持長杖的嬌小身影步入陽光下，一身的龍皮甲並不算合身，唯有露出的眉眼像極了瑪麗娜女士，語聲清越：
「這就是二哥你不如大哥討喜的地方，大哥只會心疼我有沒有受傷！」
「呵呵，逃學回家，你等著挨打吧！」
兄妹兩一邊拌嘴，一邊開始給李維回信：「釣魚成功，明日回府。」
兩人的身後，十三位血氣內斂的黑騎士從林中走出，熟練地給「半分熟帶血」的黑衣人搜身、灌藥、「打包」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