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摸朕的手作甚?
「這件事辦的不錯。」
商庭誇讚了一句,說道:「讓他告訴太后,朕平日里多看詩詞即可,別的也沒什麼。他的作用不在這兒,有用的時候我再與你細說。」
王騰點頭稱是。
剪完腳指甲,已經三更了。
「歇息吧,明天不早朝,可以睡個安穩覺。」商庭說完,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王騰給她蓋上被子,說道:「陛下也別起的太晚,明天得去給太后請安,今天吃的蜜棗果子可是太后親手做的。」
「對,得去謝謝太后。」
一夜無話。
天還沒亮,王騰就醒了。
也說不清是為什麼,在這裡總是睡不沉。
商庭還沒醒。
她昨天起得早,一天也沒休息,還讓自己給氣了一頓。
王騰坐直身子,這個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商庭的臉。
她側著身子,正睡得沉,呼吸勻稱,好看的鼻翼輕輕抖動。
一隻手搭在床邊,柔嫩的手指如蔥白,修理整齊的指甲像沖刷透明的白貝殼一般。
王騰伸出手摸了摸,又滑又嫩。
「你在作甚?」商庭忽然睜開眼睛。
王騰嚇了一跳。
換做旁人,此刻定然會把手縮回來。
畢竟,做賊心虛。
可王騰硬是忍著恐慌,神態輕鬆的說道:「我看陛下的手指似是更白了,是不是這些日子太過操勞。」
說完,他拿起商庭的手,又仔細端詳了一番。
「是嗎?」商庭懶懶的,隨意說道:「那你摸朕的手作甚?」
「我以為是眼睛花了,所以摸了摸。」王騰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每日早晨都是大工程,光商庭就得耗費不少時間。
等用完早膳,天已經大亮了。
來到永壽殿,太后也正在用早膳。
行禮后,商庭坐在孫太後身旁。
孫太后看上去非常高興,聲音溫和的說道:「皇兒今天來的這麼早,用膳了嗎?」
「母后昨天做的蜜棗果子好吃,我今個來多討一些,順便再來母后這蹭頓吃的。」商庭笑著說道。
「快,給陛下拿碗筷。」孫太后吩咐道:「茹雪,你去拿,用那套汝窯紅花的。」
「是那套牡丹花的嗎?」商庭問道。
孫太後用手指著商庭,說道:「機靈鬼,上次用了一回就惦記上了,吃完飯拿走。」
……
母慈子孝。
王騰心中暗嘆一聲,都是好演員啊。
不給發一個奧斯卡小金人,都對不起你們倆的演技。
茹雪?
王騰打量了這個女孩一眼。
剛才進門的時候,他就發現孫太後身邊站著一個貌美女子。
十六七歲的年紀,相貌周正,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睛。
一雙桃花眼,彎彎的。
只要微微抿著嘴角,就像是在笑。
端的是個可人兒。
她穿著常服,不是宮裡的女官。
茹雪?
難不成是孫國舅的女兒?
太后的侄女。
孫國舅家二子三女,她的長女也差不多這個年齡。
「陛下,請用。」茹雪把碗筷拿來,王騰剛要向前去接,孫太后說道:「讓茹雪伺候就行,你們笨手笨腳的,哪有女孩心細。」
聽到這句話,茹雪臉紅了。
「王騰辦事也仔細,有他在身邊,朕心甚安。」商庭接過碗筷,對茹雪笑了笑。
孫太后給商庭盛了一碗粥,笑著道:「皇兒親自調教的,能差到哪裡去?」
開始互相遞刀子了。
商庭不接這個話茬,問道:「這是誰家的千金。」
……
王騰找了個由頭走出永壽宮,招呼身邊的心腹太監黃錦,吩咐道:「去的殿前司找劉副統領,問問最近何人進宮,什麼時辰進的宮?」
這個茹雪早不來,晚不來,恰好商庭來給太后請安的時候來。
不會這麼巧吧?
昨天孫太后給商庭親手做了果子,今天一早茹雪就待在永壽宮了?
商庭還沒大婚,甚至連個女人都沒有。
朝堂之上對此頗有微詞。
商庭一直以還未親政為由,不予選秀。
太后這是等不及了嗎?
這是商庭最大的麻煩事。
後宮嬪妃都是登記在冊的,若是一個不都睡,怎麼解釋的過去?
可若要去睡,就必須毫無破綻。
想要做到天衣無縫,就必須要掌控整個皇宮大內。
孫太后,必須除掉,還得在商庭納妃之前。
真是頭疼。
過了一會兒功夫,黃錦跑了回來,輕聲說道:「劉副統領說,只有昨個太后家的內侄女進宮,是酉時初。」
果然如此。
王騰估算一下時間,商庭也該出來了,便返回永壽宮外等著。
不一會兒功夫,商庭走了出來,面無表情。
她沒坐肩輿,王騰在她身側攙扶著。
兩人很有默契的快走幾步,和身後服侍的太監宮女拉開距離。
「孫國舅家的。」王騰低聲說道:「昨天酉時進宮,晚上留宿在太后寢宮。」
「這是怕我來的太早啊。」商庭輕笑一聲。
王騰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聲音卻有些急切,說道:「陛下還笑得出來,萬一太后要給陛下張羅大婚……」
「張羅就張羅,又不是她說娶誰就娶誰?」商庭低頭看了王騰一眼,笑道:「你怕什麼?」
「在宮內,太后勢力頗大,萬一出點簍子……」
王騰後面沒說。
這種事出點簍子,那就是天大的禍事。
商庭的皇位定然是沒了,後半生怕是要被圈禁到死。
而王騰,定然難逃一死,能痛痛快快被砍頭都是燒高香了。
商庭抽出手,在他後背上拍了拍,說道:「對朕這麼沒信心嗎?」
這?
這不是有沒有信心的問題。
這是如何應對的問題。
王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今天不上朝,也沒功課,朕領你出去耍耍。」商庭看著王騰說道:「來這裡這麼多年,還沒有出過宮吧。」
「沒有。」王騰答道。
在這皇宮裡三年,他真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每天一睜眼就有操不完的心,伺候商庭費力,統領東廠與太后鬥法費心。
心力交瘁。
關鍵是,身體還不好。
左腿勞累大了,就針扎似的疼。
太醫院的院正對此也毫無辦法。
「陛下要微服私訪?」王騰問道。
商庭每個月都會出去一兩回,王騰卻不知道她出去幹嘛。
他的東廠可以監視百官,卻不敢監視皇帝。
商庭不說,他也不敢問。
現在兩人關係不同以往,按照商庭的說法就是「人人平等」了,王騰這才發問。
「不,我們去禁軍大營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