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心咒 第十三章 有點奇怪
我和黃宵在球場玩攻防,我的個子比黃宵高半頭,可是他身體的靈活性不知道比我強出多少倍,我是一點便宜也占不到。我們兩個像是做了壞事沒有被大人抓住的孩子,笑著鬧著。趙爽坐在花壇邊只看著我們玩,像個木頭樁子似的,我搶到球狠狠向他砸去,他輕鬆接住:「下場玩玩?」
趙爽輕輕搖頭,把球丟還給我。
我瞬間沒了心情,把球傳給黃宵坐在了趙爽身邊。黃宵也抱著破籃球坐下,我們三人沉默地呆了好一會,黃宵用腿碰了我一下問道:「你們明天幹嘛?」
趙爽用手肘迅速在我腰上桶了一下,我還沒反應過來,話已從嘴裡先溜了出去:「明天我和趙爽去老宅的槐樹那,我手機掉到樹洞里去了,得把它撈回來。」
「哦?樹洞?那裡有個樹洞嗎?」黃宵狐疑地看著我。我把事情經過向黃宵描述了一遍,這次基本沒有添油加醋。黃宵聽完後有些興奮「明天我跟你們一起去!」
趙爽再次用手肘桶了我的腰,我心下嘀咕:跟自己兄弟有什麼隔閡不能化解?有些生氣地回敬了他。提高了些聲調對黃宵說:「好呀!明天中午出發,你過大奶奶那找我們就行。」
黃宵大概看見了我和趙爽的小動作,他側過臉看著自己的腳尖點了一下頭。趙爽輕嘆了一口氣,我肯定這不是我的錯覺,心裡突然有些壓抑難受。
我們三人呆看著漸黑的天再次陷入沉默,這次比上次還要久,最後還是黃宵打破了沉默。他轉過身,特別認真地盯著我看,看得我手心都開始出汗了他才開口問道:「朱墨!我們是兄弟嗎?」
我被他認真的樣子逗笑了,抬起手肘重重地杵了他胸口一下:「廢話!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說完立刻後悔,這樣拿血緣來說事似乎有些排擠趙爽。我趕緊一邊一個摟住他們的脖子,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大聲叫道:「都是兄弟一輩子也變不了!」
我拿過黃宵手中的籃球:「為了紀念再次相聚,我們在籃球上簽名留念吧!」
黃宵立刻響應號召:「沒筆!」
趙爽向我射來犀利的目光,我舉起球在他眼前一轉:「我買,行不?校門口有個募捐箱,我一會放些錢進去,算我買的行不?」
趙爽收回目光再次輕嘆了口氣。我從隨身小包里掏出一隻油性筆,把筆和球遞給了趙爽:「你先簽!」
黃宵吹了一聲口哨:「行啊!文化人隨身都帶著筆啊!」
「呸!那是昨天在藥房買東西送的,」我笑罵道,趙爽突然投來一個眼刀,令我不明所以。
黃宵向前探了探身體關切地問道:「你身體不舒服嗎?」
我趕緊擺手答道:「沒有!只是買些生活必須品。」
趙爽把簽完字球遞還給我,順便又狠狠瞥了我一眼,我莫名心虛了一下,嘀咕著把東西遞給黃宵。
黃宵背向著我在球上寫寫畫畫,我當他能弄出什麼驚世大作呢,等他遞球過來時,發現他不過是簽了自己的名字,只是比趙爽多簽了日期。
「走吧!」我隨意在球上用狂草寫下自己的名字,在趙爽和黃宵清秀的筆記旁顯得特別不羈,收拾好東西招呼他們撤離。
來到校門口警衛居然還在打盹,這倒是省了我們不少事。趙爽扯了我一把,我趕緊掏出錢包抽出一百塊準備塞進募捐箱。趙爽一把搶過我的錢包又從裡面抽出兩百遞給我,下巴向募捐箱一揚。我小聲罵道:「這個破籃球怎麼就三百塊了,給一百都多了。」
「還要賠修門的錢!」說完轉身爬上鐵門欄,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
我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躡手躡腳把錢投進了募捐箱。黃宵轉著籃球一臉揶揄。
回去的路上,我們已經找不出話題,空氣安靜的讓人尷尬。趙爽走在最前,我和黃宵並排跟著。昏黃的路燈拉長了我們的影子,直到我們站在了分叉路口:「要不要我倆陪你走回去?」我拍著黃宵的肩膀戲謔問道。
黃宵揮手在我後背使勁一拍,悶笑道:「明天中午再過來找你們!」說完和我們分道揚鑣。
趙爽盯著黃宵的背影壓低了聲線:「不跟過去看看?」
我狐疑問道:「看什麼?一身臭汗,趕快回去拿衣服泡澡堂子去!」說著攬過他的脖子朝大奶奶家走去。
趙爽抬手打掉我的手臂,表情有些陰鬱。
「你和黃宵怎麼了?」我湊近他問道。
他瞥了我一眼用力抿了一下嘴唇:「你不覺得黃宵的變化有些大嗎?」
我愣了一下,嬉皮笑臉又把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指了一下不遠處的小賣部:「要不我們再喝點?聽說兄弟感情全在酒里。」趙爽沒搭腔,我只得正色道:「十幾年沒見變化大是肯定的。你倆也十幾年沒見嗎?」
趙爽這次沒打掉我的手,眯了一下眼睛:「嗯!」
「我們都變了,你變得比以前更沉悶,黃宵變得比以前聰明,我變得比以前更穩重,更帥!」說到這裡趙爽撇了一下嘴,打算給我一記白眼,在他還沒把這個動作完成之前,我收緊手臂勒住他的脖子及時制止。趙爽立刻做出反應,迅速抓住我的手腕,低頭向後大退一步,把我的手臂扭向身後,另一隻手抓住我的后脖頸。這個動作雖然扭不疼我,卻令我一時動彈不得。
「哎呀!」我大叫一聲,裝作很疼的樣子。趙爽嚇了一跳,立刻鬆手,我趁機回身一把抓向他的胯下,趙爽一時愣住,被我抓了個正著。正當我得意之際,冷不防他回擊向我,我嚇得猛然跳開:「靠!又想害老子斷子絕孫!」
趙爽呲笑道:「廢棄物品!」
我惱羞成怒,追著他打罵:「你才廢棄物品呢!老子可是踏遍大江南北,嘗盡風雅世俗!」
趙爽小跑向前叫道:「我得離你遠點,省得你說謊遭雷劈,牽連到我。」
晚上我翹著二郎腿躺在檀木雕花大床上看書,其實一個字也沒看進去。黃宵出現時的一幕幕像電影播放般在腦海里再次上演。黃宵的外貌改變很大,如果他沒有在第一時間亮出那一口尖牙,我絕對認不出他。他說話的方式和肢體語言與我記憶中的黃宵也大不一樣。看我時那既熱切又小心翼翼地眼神尤其陌生。同樣是十多年沒見的兄弟,趙爽與我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為什麼呢?
我和趙爽的生活都發生過巨變,對性格上肯定有些影響,這是常理之事。可是黃宵,他一直處在安穩狀態,為什麼會一身頹廢,一點也不像我們這種年紀該有的狀態。要不明天我早點起來,去二姑家和黃宵好好聊聊?今天凈坐在一起發獃了,都沒說說心裡話。可一想到二姑和二姑夫之間那不明就裡的眼神交流,我瞬間太陽穴一疼,打消了這個念頭。
趙爽從屋外進來,在我身旁躺下,身上帶著淡淡的肥皂香,估計是又去照顧那張臉了,這個人真是又臭美又悶騷。他瞥了一眼我的書問道:「看什麼呢?」
「《盜墓筆記》!」我呼扇著腳故意把臭味向他扇去。
「你就不能看點世界名著提高一下自己的文學修養嗎?」他在我晃動的腿上猛踹一腳。
「比如說?」我問的心不在焉。
「《金瓶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