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推理和記憶

第十一章 推理和記憶

「一個月是長了點,那就半個月,請組長恩准。」

說著話,蘇林洋掏出煙來,取一支,遞給了趙寧安,而後趕緊給趙寧安把煙點上。

「一天都別想。我覺得你還是被鬼上了身的好,這樣你才像個人。」趙寧安抽著煙說道。

蘇林洋哼哼說道:「組長就不怕我某一天晚上突然站到你床面前?」

趙寧安扔出一個輕蔑的眼神,「你儘管來試試。」

話說完,趙寧安這才想起自己這是來找蘇林洋幹什麼來了,隨即收起眼神,臉一沉,向蘇林洋喝道,「說,人是怎麼從你這裡漏掉的?」

之前的一打岔,已經揮發掉了趙寧安心頭的大部分怒火,剩餘的那一點點,根本聚集不起威勢來,此時說出來的話,落在王功、范戎、塗一進和徐京生四個人的耳朵里,最多也就是大聲了點而已。

蘇林洋沒有回答,問道:「組長,你要我說實話?」

「當然是實話,你要說半句假話,我饒不了你。」

「組長,我們聰明,紅黨人也不傻——」

「什麼意思?」

「紅黨人一定是瞅准了我們是新來的,才從我們這邊下手。」

「你們是新來的嗎?」

「組長,上次蹲這兒已經是幾個月以前的事情了,每天要記那麼多的事情,這裡什麼樣子誰還記得住,早忘光了。」

「……你們一直都守在這裡,中途沒有離開過?」沉默片刻,趙寧安問道。

蘇林洋堅決一搖頭,「沒有!組長你要不信,你問他們。」

說著話,他的指頭指向了王功四個人。

不等趙寧安目光掃過來,范戎便肯定回答道:「組長,我們一直守在這裡的,沒人離開。」

「沒人離開?——我來的時候怎麼這裡一個人都沒有?!」趙寧安叱道。

范戎申辯,「組長,我們是去吃飯,跟你說的那個離開不一樣。」

趙寧安沒再搭理范戎,眼光掃向了王功三人。

再是有仇的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說一聲「他離開過」。

「組長,我們沒有離開過,都在這兒。」王功一臉平淡地回答道。話里,他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

蘇林洋怎會聽不出,王功說的「我們」里並沒有他,他拿眼向王功瞪了過去。

趙寧安沒有聽出王功話里的深意,也沒有看到蘇林洋瞪眼的一幕,一轉目光,他看向了塗一進和徐京生。

兩人也都給予他和王功一樣的回答。

這時候再去狡辯、多話就是在畫蛇添足了,蘇林洋沒有吭聲,等著趙寧安的處置。

問完話,稍作沉默,趙寧安向中統特務守的那方看了一眼,問道:「那邊說好了嗎?」

意思再是明白不過。

蘇林洋點頭,「組長,已經說好了,魏組長、謝組長和我——我們一致同意,那個吳正清就是從中統那邊走的。」

「不會說話就別說。」

趙寧安瞪著蘇林洋,說道,「你這個組長也別當了,交給王功,從現在開始,這裡就由王功負責。」

「是組長。」蘇林洋應聲。

趙寧安沒再搭理蘇林洋,轉向了王功,「這裡以後就由你負責——」

「是組長。」

「重申一遍紀律,中午吃飯這裡必須留人,人數不得低於兩個人,還有,嚴禁工作期間喝酒。記住沒有?」

「記住了。」

「別再出錯了。」

「請組長放心,我一定恪盡職守,不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

「是任何事情都不能發生。」

「是,我絕不讓任何事情發生。」

「就這樣吧。走了。」

話說完,趙寧安看都沒看蘇林洋一眼,轉過身徑直鑽進車裡,向司機招呼一聲,「開車。」

車開動。

「組長慢走。」幾個特務同時揮手向趙寧安道別。

「蘇老弟,對不住了。」轉過身,王功向蘇林洋歉意一聲。

「這有什麼對不住的,不很正常嗎。王兄接下來準備怎麼安排?」

蘇林洋根本就沒有把這個小組長職務放在心上,他還巴不得趙寧安把他給撤了,沒有組長這個職務羈絆著,空出時間正好讓他想事情——永福飯店夥計王小山說的那些話,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用心去琢磨呢。

王功指了指路邊剛擺上沒多久的一處茶攤,「那邊有個茶攤,我們去那兒坐吧。」

蘇林洋贊成,「行。還是分開吧,坐一起太顯眼了……」

不等把話說完,范戎便接過話來,「林洋,還是我們倆坐一起吧。」

蘇林洋答道:「我們倆坐一起容易分心,上午已經出過一次大錯了,不能再出錯了,我就跟塗兄或者徐師傅坐一塊,你讓王兄給你另做安排吧。」

「你要不把人和車都帶走,會出大錯嗎?」四人響起同樣的心聲。

王功沒有反對蘇林洋的提議,讓塗一進和徐京生跟蘇林洋坐一塊兒,自己和范戎搭夥。

隔著距離。兩伙人分開而坐。

蘇林洋雖然現在已經不像以前,像變了個人似的,不過塗一進和徐京生對他的印象仍舊停留在以前。

塗一進也不是個多話之人,因而三個人基本沒怎麼說話,眼瞅著由特別區負責盯著的那扇門,各自嗑著瓜子、剝著花生、喝著茶水,最多也就在抽煙的時候,給另外兩個人遞去一支。

要不是桌上只有一堆花生瓜子,外人看見還當這三人是素不相識的茶客。

互不打擾,蘇林洋當然求之不得,這正好讓他集中注意力去分析王小山說的那番話,抽絲剝繭,看能不能將藏在幕後的那個嫌疑人給找出來——

「沒有意外的話,那個羅幺娃應該已經死了,殺人滅口,這是慣用的伎倆;不過他只要在這個世界存在過,就一定留有痕迹,認真去找,肯定找得到的……就只有我一個人,這條線索還是先暫時放一放,其它線索要是都斷了,再從這上面入手;」

「被原主攔下菜的那桌,那兩個客人應該已經死了,羅幺娃送去的那盤紅燒豆腐里肯定是被下了毒的……這兩個人和指使人下毒的人之間存在著關聯,這是肯定的!這是一條線索,得去一趟中央大學,找那裡的老師把和原主說話的這個人的畫像畫出來——可惜,另一個是背對著的,要是也看到了這個人的臉,找到的幾率就大得多,時間也要快得!」

「還有沒有別的什麼線索……」

「對了,上茅房!」

「往別人吃的食物里摻東西,傻子都知道摻的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上茅房應該只是羅幺娃的一個借口,想跑路才是真的……可既然是跑路,他為什麼跑了又回來了?難不成這傢伙既沒有跑路,也沒有上茅房,而是躲在一邊偷窺?」

想到這裡,他回憶了一下,確認了永福飯店大堂到后廚只掛著一道門帘,沒有門,沒有窗戶,當時正是客人最多的時候,想要躲在門帘後面偷看而不被店裡的其他人發現,可能性是沒有的。

「下毒的羅幺娃沒有偷窺——」

蘇林洋沉吟道,「但卻知道第一次投毒沒有成功,又返回來進行第二次投毒……只有一種可能,指使羅幺娃投毒的那個人一直在現場,已經跑路的羅幺娃是被這個人給攔回來的!」

「在現場?」

自語一聲,他的腦海里再次浮現出原主昨晚在那裡的記憶。

儘管這時的他已經知道他的記憶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真正的過目不忘!即便是在回憶原主的記憶時也是如此。但面對那些背對著原主的食客,他的記憶再是和從前不一樣、再是過目不忘,也做不到讓視線拐個彎跑到正面去,把食客的模樣去瞧個清楚仔細。

「指使羅幺娃投毒的這個人應該就在食客中間,不過想要憑記憶把這個人給找出來,怕是沒有這可能了。」

蘇林洋暗自嘆口氣,正準備把心思移向別處,突然想到,指使羅幺娃下毒的這個人如果就在大堂里,羅幺娃是沒有膽量轉一道手,讓王小山替他上菜的——要有的話,他就不可能再回來給那桌客人上紅燒豆腐!

「也就是說,羅幺娃沒有在大堂里看到讓他下毒的那個人,因為擔心中毒之人會當場發作,自己被人抓個現行,他這才生出了逃跑之念……指使的人不在大堂,但羅幺娃卻被人攔了回來去完成第二次投毒——」

沉吟著,他又將記憶翻了出來,看了看記憶里永福飯店的環境。

「只能是這裡了。」

蘇林洋將記憶的目光落在了臨街的那幾扇窗戶上。

窗戶是木板窗,白天敞開,晚上打樣時關上,飯店裡發生了什麼,外面是能夠看得見的;昨天天氣不錯,原主吃完飯離開時,外面的天色依然大亮。

「能達到條件的就只能是這裡了,希望這傢伙的眼睛看到了這個人。」他暗暗祈禱。

祈禱完,他讓自己進入到原主的記憶,每當原主的記憶掃過臨街窗戶時,他便讓原主一掃而過的目光慢了下來,把所有的面孔收進他自己的記憶里……

運氣不錯,原主在找位子以及和那名男子說話時,都曾向窗外掃去過幾眼,吃完飯離開的時候,眼光也向臨街那方掃了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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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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