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牽一髮而動全身,困於局自該從軍
「幼常,你看這樣可好?」魏延問道。
馬謖自然是趕緊點了點頭,隨即又立即轉移話題道:「文長兄找弟,不知有何事焉?」
「幼常說笑話了,何必明知故問?」魏延皺著眉無語道。
「文長兄此言何意?」馬謖是真的有些迷糊了。
「幼常當真不知?」魏延有些不相通道。
「非弟作偽,確實不知兄此來何故也。」馬謖無奈地答道。
「這樣。」魏延眉頭微皺,隨即還是說道:「吾此來,自然是為了收復隴西郡而來。」
「嗯?」馬謖還是不太明白,收復隴西就收復隴西啊,找自己做什麼?當即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向了魏延。
「好了,話都至此了,幼常還是莫要戲耍愚兄了。」魏延擺了擺手,隨即說道:「最多,得利之後,你我兩家平分利益就是了。」
聞言,馬謖頓時就是一愣,但隨之也終於弄明白了魏延此來的目的。
是的,魏延此來,是來找自己求援來的。
確切地說,是魏延為了能在吳懿的東州派(益州派)拿下廣魏郡之前,拿下隴右郡,特來向荊州系求援的。
而聽魏延剛剛的話語,為了能夠得到荊州系的幫助,他甚至是願意拿出一半的功勞和利益。
當然,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馬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地位——究竟有多高!
是的,他只是諸葛丞相身邊的一個參謀,在大軍議事的時候,他甚至坐不到諸葛丞相的手邊;
是的,他不過是區區三十多歲,可是他的哥哥們,對,已經戰死沙場的哥哥們,已經給他打下了太過厚實的基礎了。
厚實到即便他想到成都去做一個富家翁都不可的程度。
如果說魏延算是元從系首屈一指的代表的話,那麼自己顯然就是荊州系幾乎說一不二的大佬。就連堂堂的魏延將軍要求助,也必須首先得到馬謖的同意。
想及此處,馬謖忽然間便意識到,如果自己不去街亭,會造成多麼巨大的影響......
自己不去,那就意味著,丞相就必須另外派人前往街亭。
那如今的蜀國,還有誰能擔當如此重任呢?
從單純的軍事角度來看,幾乎無人可以勝任。
要知道,現下距離夷陵之戰才剛剛過去六年不到的時間而已,雖然沒有到達蜀國後期「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的境地,也是青黃不接的時候。
關興、張苞等二代小將們還沒有成長起來,僅剩的趙雲、魏延等將軍都已經有了其他的安排。
王平?雖然諸葛丞相或許很看好他,但以他如今在軍中的威望,做個副將已經算是越級拔擢了,做主將往街亭而去,難於服眾,鬧不好魏軍還沒打呢,內部先內訌了。
而從蜀漢的架構和丞相的角度去看,自己更是唯一的人選。
東州系、益州系本來就不看好丞相的北伐,不過是看在三郡聞風而降,這才跳將出來搶功,若是知道北伐有著巨大的危險,恐怕第一時間這些人就想縮回蜀中去了。
因此這麼重要的位置,丞相必須派遣自己足夠信任的人前去。
好巧不巧,如今的自己得父兄的庇佑,已經是是荊州系的頭馬,與此同時,也更是丞相的心腹!
除了自己,哪裡還有更合適的人呢?
如果自己不願前去,丞相面前就只有三條路可走。
其一,親率大軍前往街亭。只是這樣一來,上邽的郭淮怎麼辦?一旦大軍離開,其勢必作亂,上邽一亂,三郡必反,與失了街亭也無二致。顯然是不可能的。
其二,便是緊急從箕谷前線召回趙雲。可是,趙雲遠在箕谷,想要召回,談何容易?恐怕趙雲未歸,而魏軍已過街亭矣。更何況,沒有了趙雲的箕谷偏師還能牽制住曹真的關中主力大軍嗎?
其三,便只能是改命魏延前往街亭。朝令夕改,對於丞相威望的減損暫且不說,沒有了魏延,隴西郡怎麼辦?廣魏郡的吳懿沒有了競爭對手還會下死力去爭奪嗎?
甚至,知道了戰況的東州派會不會在收復廣魏郡的過程中故作拖延,作視前線的失敗?
即便魏延在街亭擋住了魏軍的先鋒,可魏延終究只能帶兩萬多兵馬前去啊。若是不能儘快拿下隴右五郡,以全軍之力對抗曹魏之軍,就算魏延再能,也沒法以區區兩萬之力,擋住魏國傾國之力啊!
街亭不是漢中,沒有那麼多的隘口和縱深。
衝過去了,街亭可就失了!
可以說,此次北伐想要贏,一方面是要在街亭擋住魏軍的先鋒,另一方面則是要在最短的時間裡解決隴西、廣魏兩郡以及上邽城中的郭淮。
二者缺一不可!
牽一髮而動全身,馬謖終於明白:不是他馬謖自高自大選擇了街亭,而是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不經意間選擇了馬謖。
想到這兒,馬謖的眼前忽然浮現出,臨出中軍帳前,丞相的笑臉。
那是遠赴杭城讀書前,父親在站台前一臉的笑意卻不住搖動的雙手,是母親給自己的行囊里塞滿一罐又一罐辣椒的一身蠻力。
不知不覺間,馬謖便紅了眼眶——他知道,丞相一定在一瞬間就將這些東西想到了,而他卻依然讓自己安心地離開。
明知自己是最佳、甚至是唯一的選擇,明知自己不去將會對整個蜀漢的布局產生巨大的動搖,可丞相依舊選擇了尊重自己的想法,甚至沒有試圖勸說自己一番。
丞相啊,您可是能單挑東吳群儒的存在啊!
「為何不試著說服一下我?我真的,真的很容易被說服的啊。」馬謖在內心狂喊道。
但馬謖又何嘗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呢?
還能有什麼原因,無非是父母對子女的偏愛,不願子女受哪怕一點點的危險罷了。
只是,丞相啊!您可是蜀漢的丞相,古今第一的完人啊!
不,我不能成為丞相身上的污點,我也更不能讓父兄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毀在了自己一時的膽怯之上。
未來的路還很長,即便自己躲過了街亭之役,那下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