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Chapter113 心善

阿爾傑的話確實給了愛麗絲一點靈感。

她聽出來了「工匠」夏爾夫存在的價值就是製作神奇物品，於是自然聯想到了克萊恩的密偶。

——據她所知，密偶是可以保留非凡能力的。

但克萊恩已經有了兩個密偶，愛麗絲沒問過克萊恩最多能有幾個密偶，但想來序列5的數量不會太多，至少撐不起一個馬戲團，因而每個密偶都應該仔細斟酌。

「工匠」並不是個能提供自身實力的序列，他們更多的優勢在製作神奇物品上，而神奇物品，卻不是可以一股腦地算成正面戰力的。

至於拿來賣錢……雖然扮演富翁讓克萊恩的金錢極其緊張，但愛麗絲並不覺得，「工匠」夏爾夫在快速獲取金錢這方面能比得過海盜們。

而談長期，克萊恩也不是沒有固定資產……

愛麗絲搖了搖頭，收回了腦海里的念頭，朝阿爾傑道：「你們處理吧。

「等『世界』半神以後我問問他，對製作神奇物品感不感興趣。」

反正半神后留出來一個常駐密偶的位置應該沒什麼影響，而且他半神應該也快了……

愛麗絲開始用一種打量雜物的眼神打量夏爾夫。

從她時不時皺起的眉頭裡，夏爾夫感受到了一種不滿，和剛才那種被冒犯后的忿怒不同，這更多是一種挑剔。

這差距其實並不明顯，但作為一名「工匠」，夏爾夫對自己看神奇物品的眼神非常熟悉——他很確信這女孩就是在用這種眼神看他。

愛麗絲的話其實泄露出了少量信息，阿爾傑和嘉德麗雅意識到，半神后的「世界」格爾曼·斯帕羅能通過某種辦法獲取這種製作神奇物品的能力，阿爾傑很快想起同他一起探索島嶼的塞尼奧爾，心中有了一定猜測。

也許並不是半神后才可以。只是現在名額滿了，半神後會有新的空餘……？阿爾傑若有所思地記下了這件事，隨後沉吟兩秒后，轉向夏爾夫道：「你該慶幸命運小姐今天心情好。」

他沒說太多，對消息靈通的人來說，「命運小姐」這個稱呼就足以說明大部分問題，夏爾夫立刻將愛麗絲同傳聞里的人聯繫了起來，臉色頃刻間轉了幾次，最後乾脆利落地跪在了地上，口中喊道：

「我真該死啊，殿下！「我要是知道是您，我肯定不會亂看的，我，我，我這就挖了自己的雙眼！」

這麼說著，夏爾夫從身上摸出來一把匕首，朝著自己的眼睛就下了狠手。

這求饒的動作太過果斷，愛麗絲吃驚地看著這一幕，直到他的匕首挨上眼皮后，才忙出聲喊道：

「等一下！」

本也不是真心自挖雙目的夏爾夫果斷停下動作，放下匕首，重新跪伏在地上，出聲要讚美愛麗絲的仁慈：「您真是位仁慈的殿下……」

「不是，」愛麗絲打斷了他，「我先出去你再挖，可以嗎？」

這話讓夏爾夫蒙了一瞬間，他震驚地抬起頭，眼睛里的情緒都忘記了偽裝，倒是阿爾傑在靜默一瞬后開口道：

「命運小姐向來心善，見不得這種血腥殘忍的畫面。」

嘉德麗雅一言不發地扭頭去看阿爾傑，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最後又什麼都沒說。

愛麗絲本人對這句話也不知道該作何評價，她扭頭去看阿爾傑，見對方表情鎮定，看不出半點情緒，稍作沉默后，沖他比了個大拇指，隨後對夏爾夫道：

「沒錯。」

隨後，她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還帶上了門。

夏爾夫尷尬地跪在原地，他抬頭看看阿爾傑，再看看嘉德麗雅，發現兩個人都面無表情后，一咬牙就重新抓起地上的匕首，沖著眼睛挖了下去，同時高聲喊出一些懺悔的話來。

很可惜，這話在不久后就變成了慘叫，愛麗絲煩躁地堵住耳朵，聲音散去后，她悄無聲息地丟下一個「重啟」。

於是阿爾傑和嘉德麗雅就看到，原本取出的匕首被夏爾夫重新放進了眼眶，眼球也飛回眼眶，伴隨著匕首的重新取出，重新長在了眼睛上。

他們還沒來得及吃驚，愛麗絲就推開門，探了個腦袋進來道：

「繼續挖。

「這次我要看現場版的。

「還有，不許慘叫。」

阿爾傑和嘉德麗雅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隨後嘉德麗雅平靜地朝夏爾夫問道：

「聽見了嗎？」

確實是聽見了，但夏爾夫有點崩潰——他好像有點明白對方為什麼用看神奇物品的眼神看他了。

但夏爾夫知道，自己是反抗不了的，除非真正的「原始月亮」願意救他，或者「原始月亮」座下的天使願意救他，否則凡人的反抗對一位天使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相反，如果他繼續這麼挖下去，說不定對方看煩了，就會放過他了。

這樣想著，夏爾夫再次對自己揮動了匕首。

這次他只挖到一半就被愛麗絲恢復了，隨後愛麗絲皺眉道：

「算了，沒意思……還是等『世界』半神吧。」

好一個沒意思……阿爾傑看向嘉德麗雅，嘉德麗雅像是沒聽到愛麗絲的話般問道：

「那我們繼續？」

愛麗絲點了點頭。

於是這位海盜將軍轉過身，沖仍跪在地上的夏爾夫問道：

「我本來通過一個朋友介紹，想找你製作神奇物品，結果發現你和『原始月亮』的信徒走在了一起。

「他們三個的實力並不強，根本限制不了你，為什麼你還要留在這裡？」

「等等，」愛麗絲打斷了他們，「原始月亮？」

她皺起眉看向夏爾夫，原本還有點其他的心思的夏爾夫立刻決定坦誠相待，他如實回答道：

「他們最早有強者在拜亞姆，並且通過某種花的香味和粉末，讓我染上了奇怪的疾病，變得比較虛弱。

「儘管現在我已經恢復了，但被他們控制的時間裡，他們告訴我，只要信仰『原始月亮』，就能通過一定的儀式，治療好我的頑疾，我沒經受住誘惑，試了一下，結果真的成功了，我又找回了做男人的感覺……」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頓住，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來。

愛麗絲眨了下眼睛，她花了點時間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略顯遲疑地往下他的下半身，脫口道：

「你不行？」

夏爾夫張了張口又閉上，反覆好幾次，經過了巨大的心裡掙扎后才回答道：「我，我之前過於放縱……」

愛麗絲偏了偏頭，想起羅塞爾在日記上的發言，若有所思道：

「看來，就算非凡者的體質提升也避免不了這方面的問題……

「說起來……」

她表情怪異地打量了一眼夏爾夫，才幽幽地道：

「我認識一個『藥師』，我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馴獸師』了。

「我記得他就特別喜歡這種類型的藥物，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想給我推薦這種藥劑，然後發現我沒有成年……」

夏爾夫開始思索愛麗絲的用意，斟酌自己是否應該詢問這個「藥師」在哪，猶豫幾秒后，他接著說道：

「那不是靠藥物，是真的恢復到了年輕時候的狀態，之後，我有兩次夢到看起來很血腥又很誘人的月亮。

「我想，我應該確實成了『原始月亮』的信徒，所以，我不敢逃走。」

這麼說著，他停下聲音，用一種小心翼翼的、滿懷期望的眼神看了一眼愛麗絲，才試探問道：

「或許，您願意……」

愛麗絲知道他想問什麼。

一個人只要真的信仰了邪神惡魔或某些隱秘存在，除非願意一直這麼下去，慢慢變得狂熱，否則就算有所反悔，被官方勢力保護了起來，好久沒出問題，幾年後也可能在睡夢中無聲無息掐死自己！這幾乎無法拯救，除非有資格獲得各大教會教宗這個層次的地上天使祝福，或者接受某些封印物的隔離，永久活在地底。

當然，類似情況下，什麼也沒做，依舊活到年老正常死亡的也有不少，但那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屬於容易被邪神惡魔、隱秘存在們忽視的對象，而夏爾夫是一位很有用的「工匠」。

愛麗絲同樣有提供這個祝福的能力，但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件事：「我不願意。」

——別說她不願意對上「原始月亮」，引起對方的注意，哪怕她不介意這件事，她也懶得搭理一個冒犯過她的傢伙。

夏爾夫臉色一變，愛麗絲注意到他的臉色，想了想決定先給他一點希望：「我不喜歡你之前看我的眼神……我很生氣。」

這話帶著幾分孩子氣的任性，夏爾夫想起了那些傳言里關於這位天使性格的內容，心中微動，臉色不再那麼灰敗。

阿爾傑和嘉德麗雅心中閃過一絲驚訝，但紛紛面上不顯，嘉德麗雅直接出聲道：「你現在有哪些神奇物品？我挑選部分，給你留幾件。」

「啊？」愛麗絲愣了一下。

這應該是分贓的環節，但愛麗絲顯然對這個環節不太熟悉，在她的印象里，被分贓的對象應該是死了的，至少是不在現場的。

這直接要……

她表情怪異的看向夏爾夫，發現對方一點骨氣都沒有地點頭道：

「好的。」

接下來愛麗絲就看著他放下了手上那把原本用來挖自己眼睛的短刀，告訴他們：「這把短刀叫『劇毒之刃』，它能為每一次傷害附加隨機的劇毒，至於是什麼，純粹看運氣。

「它的負面影響不大，只是會導致醫療失效，累積醉酒的感覺。」

愛麗絲吃驚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稱讚他的英勇還是唾棄他的軟骨頭。

……也許我該稱讚他的智慧？愛麗絲嘴角抽搐了一下，聽他繼續介紹。

她對神奇物品其實不怎麼感興趣，大部分神奇物品在她手裡好玩的效果更重一點，至於對戰鬥力的提升……說真的，如果可以，她為什麼不能不打架呢？直到夏爾夫介紹完，阿爾傑從中扒拉出來「石像鬼眼鏡」和「海之言權杖」，告訴他們：

「這個眼鏡是我定製的，權杖是『世界』的委託……」

說這話時，阿爾傑看了一眼愛麗絲。

愛麗絲果不其然上去撿過權杖，隨手一揮，幾道風刃彈出來，目標是夏爾夫家的桌子。

愛麗絲對劈成兩半的桌子沒什麼愧疚之情，她伸手拍了拍權杖，直接命令道：

「唱首歌我聽聽。」

「海之言權杖」果真如夏爾夫說的那樣，對唱歌這件事非常樂意，聽了愛麗絲的話，它立刻放開自己的歌喉，高歌一曲。

他們運氣不錯，這首歌是「海之言權杖」發揮較好的一首，歌聲美麗動聽，愛麗絲聽得很滿足，沒有打斷，於是直到歌聲結束，她才發現在場還清醒的三人紛紛一臉沉醉。

當中情緒緊繃的阿爾傑甚至難得外露了情緒，感嘆道：「音樂啊……

「和它一比，我唱的果然不配稱之為歌！」

愛麗絲沒忍住，用權杖敲了一下阿爾傑的腦袋。

阿爾傑忙回過神來，充滿歉意道：

「抱歉，命運小姐……」

愛麗絲沒搭理他，她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玩具一樣，揮舞著權杖，把嘉德麗雅和夏爾夫的腦袋也敲了一遍。

嘉德麗雅和夏爾夫沒有半點憤怒的情緒，和阿爾傑一樣，主動出聲表達了歉意。

愛麗絲搖了搖頭，像揮棍子一樣揮了兩下權杖，隨後扔給阿爾傑道：

「你轉交給『世界』。」

阿爾傑接住權杖，點了點頭。

剩下的物品中沒有愛麗絲感興趣的，阿爾傑和嘉德麗雅便瓜分了這些物品，隨後，讓希斯·道爾清理好現場，嘉德麗雅又再次朝夏爾夫問道：

「『原始月亮』的信徒為什麼要控制你？」

夏爾夫沒有半點隱瞞，直接就坦誠道：

「他們似乎還有什麼計劃需要『工匠』的協助，具體是什麼，因為還未開始，我並不清楚。」

愛麗絲皺起眉看向嘉德麗雅，嘉德麗雅沖她點了點頭，又看向了阿爾傑。

同阿爾傑對視幾秒后，嘉德麗雅轉向夏爾夫道：

「既然你已經是『原始月亮』的信徒，那帶走你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