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Chapter115 卡爾德隆城

昏暗的房間內，深藍色封面的書無聲張開，銀色的、散發著微光的字體浮現開來：

「你又被發現了。」

這正是「卡珊德拉」，此刻它已經帶著塞爾溫出逃過兩個城市，這是第三個城市，可惜的是，儘管塞爾溫散播消息的經驗一次比一次豐富，但他們卻被發現得更快了。

縱然不怎麼清醒，思考能力嚴重下降，塞爾溫還是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皺起眉問道：

「為什麼這麼快？」

「卡珊德拉」波瀾不驚地回答道：「別緊張，這是好事。」

「好事？」塞爾溫發出尖銳的質疑聲，「如果被發現是好事，我為什麼不幹脆留下來被抓走？」

銀色的文字在紙張上熄滅，片刻過後，又重新蕩漾開新的文字：

「我說的好事並不是指被發現，而是引起重視。

「還記得我讓你留下的那段暗語嗎？」

塞爾溫愣了一下，回答道：「當然記得……你說，如果有人認出了那段暗語，就會來找我，然後幫助我……」

停頓了兩秒后，她虛晃的視線重新凝固起來，沉聲問道：

「你的意思是，這件事引起重視，有助於……」

她在斟酌語言，「卡珊德拉」靜默片刻之後，見她沒能組織好語言，便接著開口道：

「是的。

「引起官方非凡者的注意，對你來說有利無害。

「當然，前提是，在幫助你的那個人到來之前，你不能被抓住。

「不過，有我在，你暫時不需要擔心被抓住的問題——你一定會遇見註定的那個人，祂會帶領我們走出當前的困境。」

塞爾溫望著書頁上的文字，皺眉思索片刻后，重新開口問道：「其實我一直想問你……

「你留下的那段文字，似乎是一個尊名。

「它屬於誰嗎？比如說你要聯繫的那個人？如果我念出那段尊名，能不能得到回應？」

「不能。」「卡珊德拉」無情地回答道。

「？」塞爾溫愣了一下，眼神錯愕。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疑惑般，文字浮動著，給出了新的解釋：

「因為『卡珊德拉』並不存在。」

「『卡珊德拉』？」塞爾溫皺起了眉，「那不是你嗎？」

書頁之上，銀色的文字在這句話中晃動著，形成了一句新的話語：「我自稱『卡珊德拉』，只是因為那個故事裡的『卡珊德拉』，和我們一樣受到了詛咒，和我們一樣死於自己的預言。

「但我要找的人，祂不是『卡珊德拉』。」

塞爾溫眼神朦朧，對這句話似懂非懂，「卡珊德拉」彷彿已經沒有應付下去的興趣，旋即排列出一行新的文字：「如果你再不走的話，大概來不及了。」

……

周一上午，接收到莎倫回信的克萊恩整理好物品，準備前往卡爾德隆城外圍先行探索。

他之前經過多方打探，確定了卡爾德隆城外圍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危險，而內圍又對高位存在有所限制，能進入的最多也不過是半神。

因而他邀請了莎倫一同前去探索卡爾德隆城，在得知莎倫還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進行準備后，他決定自己先行去偵查一些情報。

「有愛麗絲賦與的幸運在，我的安全應該是有保障的……而且真的有危險，她應該會提醒我，」克萊恩清點自己身上的物品，「而我身上還有七枚高級符咒……哈，以高級符咒的價格來看，說不定我全部的身家加起來都比不過這些符咒。」

一想到這種可能，克萊恩的嘴角就輕輕抽動了一下，他將那枚新鮮出爐的「重啟」符咒拿出來，單獨放好，又整理了身上的其他東西，確認沒忘記什麼后，才思索起出發的事情來。

安全起見，克萊恩決定以靈體形態容納暴君牌前去探索，這樣一來，一旦遇到危險，他可以立即結束召喚，這又是一種新的保障了。

在一番準備后，克萊恩出現在灰霧之上，望著一攤「褻瀆之牌」，他動作微頓，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為什麼我不用「命運之輪」牌試試呢？他此前不曾想過這種可能，說到底這是愛麗絲的東西，但翻動雜物的時候恰好看到，克萊恩不由得考慮起了這種可能性。

畢竟，如果他需要的話，愛麗絲是不會拒絕這種程度的借用的。

頂多就是多要幾個冰淇淋……

克萊恩心念一動，迅速同愛麗絲提起這件事，在愛麗絲坐地起價要求五個冰淇淋后開始同她講價，最後以八個冰淇淋成功買下了「命運之輪」牌的臨時使用權。

為什麼越講越多？因為愛麗絲不往低了報價，她直接往更高的價格報，一副有本事你別買的態度。

被迫同意的克萊恩生怕愛麗絲反悔，將「命運之輪」牌塞進了體內，接著，像從前的每一次一樣，他身上的氣息變化起來。

「命運之輪」牌的氣息遠不如「暴君」牌和「黑皇帝」牌的威嚴，或者說，克萊恩覺得那氣息甚至還不如自己的強盛。

無聲無息地，他就穿上了一身白色兜帽長袍，兜帽直接蓋在頭上，身上全無其他衣著和裝飾，連腳上的鞋子都消失了。

這……

克萊恩懵了一下，他想起愛麗絲的打扮，默然兩秒后，思索起自己該帶些什麼。

首先，愛麗絲給的符咒肯定要帶上……然後……

克萊恩看向雜物堆里的「海神權杖」等物，皺了下眉，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帶太多東西。

我只是前去偵查情況的，如果真遇到危險，我隨時可以結束召喚回來，帶太多東西對我來說只是累贅……有這些符咒應該就夠了，實在不行，我可以拿一根「海神權杖」作為自保……

這樣的念頭出現在克萊恩的腦海里，他心念一動，撿起「海神權杖」就要邁出，又忽然停下。

……不，不對。

這是「命運之輪」牌的影響！克萊恩瞬間驚醒，從憑藉直覺行動的狀態里退了出來，眼神微驚。

克萊恩暫且取出「命運之輪」牌，嘗試著感受自己現在的狀態同剛才的狀態之間的區別。

我當時似乎更依賴直覺而非理智，另外，我好像非常的……

自信？

克萊恩猶豫了一下，雖然表現出來的形式只是他什麼東西都不想帶在身上，就想這麼直接去，但事實上，克萊恩還是覺得，這種莽撞和依賴直覺行動的方式，實際上是對命運的信任。

其核心思想並非不依賴神奇物品，而是只依賴命運。

但結果似乎都是正確的……

猶豫兩秒，克萊恩還是重新取回了「命運之輪」牌，決定不管待會直覺怎麼說，他一定要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帶上。

這並非是不相信直覺或者命運，只是克萊恩意識到，自己終究不是「命運」途徑，自己的靈性直覺，大概和他們還是不一樣的。

他並不覺得依賴命運對一個「占卜家」來說是個好主意，甚至於，為了不依賴命運，克萊恩提前計劃好了自己到時候要如何操作。

前往卡爾德隆城的旅途很是順利，「命運之輪」的氣息似乎很特殊，沿途奇形怪狀的靈界生物們在看見他以後，像是沒看見一樣略過了，宛如他不存在一樣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只是偶爾的，克萊恩會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想要繞路，儘管在納入「命運之輪」牌之前就提醒過自己要保持理智，但對類似的直覺，克萊恩還是遵從了。

好在結果是好的，他順順利利地在靈界當中穿行，最終抵達了目的地。

他眼前的場景與靈界其他地方沒本質區別，濃郁鮮明的各種色塊重疊，些許薄霧瀰漫在部分地方，各個幽深處，一雙雙眼睛相繼移了開去。

身上的長袍在他停下后輕微搖晃，克萊恩沒關心這個，略作分辨，就讓「贏家」恩佐和「地獄上將」路德維爾進入了一團看起來很稀薄很正常的震氣。

霍然之間，他藉助兩個秘偶獲得的視野一下開闊，映照出了一座只有神話傳說里才能出現的恢弘城市。

這城市與正常不同，沒有向高處發展，而是一圈又一圈往地底深坑的盡頭延伸，整體給人倒立的陵寢感。

它裡面的建築有各種各樣的風格，但都一樣的奇異，它們有的是高聳的蒼自石柱，頂端打磨出了巨大的單體房屋，有的長長方方，房門開在屋頂，窗戶一扇沒有，有的建在地底，入口處立了一個墓碑，有的用白骨搭建，凌亂支離。

而距離地底深坑盡頭越近，建築物保存得越為完好，越是靠近上方，越多坍塌之處，充滿了時光帶來的衰亡和破敗感。

克萊恩讓兩個秘偶停下了腳步，站在城市的邊緣，俯視著一切，可卻看不清最底部的建築究竟是什麼樣子，那裡籠罩著深沉的黑暗，似乎已幾千年幾萬年沒有光線照入。

短暫的察看后，「贏家」恩佐主動低下腦袋，用古赫密斯語低啞誦念道：「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

「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他話音剛落，身在卡爾德隆城外的克萊恩耳畔就響起了虛幻層疊的祈求聲，並分辨出這來自一位嗓音刻意沙啞的男子。

「是秘偶剛才的禱告……」克萊恩鬆了口氣，微不可見地無聲自語道，「這說明卡爾德隆城沒有屏蔽灰霧，至少外層區域沒有屏蔽灰霧……嘿，我剛才居然想就這麼直接進去，這『命運之輪』牌還真是，幸好我來之前就規劃好了我要做哪些事情……莫非『機器』就是為了應付這種狀況的？嗯，我該先進去了。」

他話是這麼說，卻一點也不急迫，轉而操縱起「地獄上將」路德維爾，讓他抬起左臂，張開了手掌。

虛幻的光芒霍然爆發，接著以一點為圓心，向內塌陷，形成了一扇對開的青銅大門。

這大門略顯模糊，極為虛幻，表面布滿數不清的神秘花紋，給人一種無法言喻的死寂和深沉感。

吱呀一聲，神秘的青銅大門向後挪動，裂開了一道縫隙。

通過這縫隙，克萊恩看見了一片最深最沉的黑暗。

黑暗裡，蒼白涌動，時而捲起，時而下落，就像一條奔流於無光夜晚的河流。

它的兩側，隱約呈現出一根根巨大而蒼白的石柱，與卡爾德隆城內存在的那些極為相似，卻又更加誇張。

就在這時，一雙雙透明的眼睛，一張張難以名狀的面孔，陡然冒出，擠滿了虛幻青銅大門的那條縫隙，迫不及待地想要通過。

克萊恩眼晴略微刺痛，連忙讓秘偶路德維爾握起了左掌。

哐當！

那布滿神秘花紋的虛幻大門被無形的力量推動，一下合攏，消失在了「贏家」恩佐的視線里。

「這隔離生與死，通往冥界的神秘大門似乎被改變了指向，門后不再是冥界，而是卡爾德隆城的核心區域，地底坑洞的最深處？」克萊恩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這樣一來，死靈領域的很多能力在卡爾德隆城將被重寫，出現異變。

帶著這樣的認知，克萊恩一一實驗了「死神」途徑的能力以及「贏家」恩佐的能力，還有自己身上攜帶的神奇物品的能力，只有用一個少一個的符咒沒做實驗。

隨著實驗的結束，克萊恩讓「羸家」恩佐、「地獄上將」路德維爾沿著入口處的蒼白階梯，一步步下行，靠近了卡爾德隆城最邊緣的區域，那裡的建築已全部坍塌。

快到兩百米的距離時，他們穿過一道稀薄的霧氣，腦袋略有眩暈，眼前場景突變，他已然進入了「死者之城」卡爾德隆。

身體上的汗毛一根根豎起，克萊恩覺得自己的心跳變得震顫起來，靈性當中也彷彿升起驚濤駭浪，在這座寂靜的城市中格外明顯。

克萊恩知道這代表著什麼，這是來自靈性深處的警告，他停下腳步，眉頭皺起。

這裡……有什麼異常嗎？

思襯中，克萊恩通過「蠕動的飢餓」躲進陰影里，操控著「贏家」恩佐和「地獄上將」拱衛在身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