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Chapter119 死

靈界，卡爾德隆城入口處。

阿蒙站在門口打量裡面的場景，這座霧氣籠罩的城市寂靜無聲，沒有一點活物的氣息。

祂的視線一寸一寸掃過整座城市，最後如同嘆息般低語道：「怎麼辦？「我好像來晚了。」

「這很正常，」威爾·昂賽汀清亮的聲音響起，「在祂積攢的幸運耗盡之前，我們找不到祂是很正常的——找到了也抓不住。」

阿蒙似乎並不在意這段話的內容，祂低笑一聲，好奇道：「已經是我們了嗎？」

沉靜兩秒后，威爾·昂賽汀低的聲音才響起：「我有什麼辦法？呢現在是我的『母親』，作為一個孩子媽媽肚子里的孩子，我當然只能相信我的『母親』。」

這話其實沒什麼問題，但阿蒙的動作卻頓了一下，隨後祂遲疑問道：「那麼，你的父親是誰？」

「……我不知道，」威爾·昂賽汀充滿了困惑和不解，「或許也是你？」

阿蒙沒說話，祂又掃視了一遍卡爾德隆城內部的景象，身影消失在原地。

……

和帕列斯商討完時之蟲符咒的問題后，倫納德又將注意力放回克萊恩的信上，仔細研讀。

「惡靈附身.惡靈的來歷和主要目的……

「我對惡靈缺乏足夠的了解，根本沒有思路啊……」

想了幾分鐘，倫納德拿出一盒火柴，燒掉了信紙，然後皺起眉咕噥道：

「可惜戴莉女士不在這邊……而且她在休婚假。」

說是休婚假，其實也不盡然，倫納德知道，如果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值夜者」忙不過來，鄧恩和戴莉大概也不會介意推遲或者取銷婚禮。

想到這種可能，倫納德搖了搖頭，一邊祈禱一切順利一邊抬筆寫信。

問一問戴莉女士，唔，古拉因城這邊似乎也有擅長這方面的『值夜者』……嗯，可惜我們不太熟悉，但應該也沒關係，需要小心的是措辭……

倫納德一邊思索一邊斟酌起信件的措辭，將自己能想到的問題全填了上去，又把借口推到愛麗絲身上，才吐出一口氣，皺了皺眉后，又決定去詢問「值夜者」隊伍里其他擅長相關方面的。

他不需要擔心借口或者別的什麼，與命運小姐曾經熟悉現在關係尚可，就是他最好的擋箭牌。

——這是克萊恩的提議。

……

很幸運，克萊恩在臨睡前收到了倫納德的回信，他在信上詳細講述了自己的收穫，同時感慨了一下愛麗絲的招牌真好用。

作為建議的提出者，克萊恩毫不心虛，略過這一段去看具體的內容，嘗試從中獲取更多的信息並且轉告倫納德。

……

還不知道自己成為擋箭牌的愛麗絲在第二天早上出現在了聖塞繆爾教堂，見到了整起事件的資料。

讓每一個發現這起事件的教區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上報的原因，毫無疑問是那段尊名。

愛麗絲的指尖劃過她已經見過的尊名，忽然抬頭問道：「你們有人念過它嗎？」

安東尼搖了搖頭。

愛麗絲沒說話，只是一點一點皺起了眉。

這其實是理所當然的，官方非凡者內部，不會有幾個人蠢到主動去誦念一個不知來源的尊名，饒是當初膽大過的愛麗絲，現在也不會貿然做出這樣的的事情。

哪怕「卡珊德拉」無論如何看，似乎也最多只是來自序列2的「先知」；哪怕「卡珊德拉」似乎認識她，還同她很熟悉；哪怕「卡珊德拉」……

也許對她並沒有惡意。

事實上，愛麗絲甚至有一種連她自己也不願意相信的猜測——她懷疑「卡珊德拉」和聖塞繆爾教堂查尼斯門背後的那兩份「先知」特性，區別只是它自主性強一點。

但這件事不真實就不真實在這裡，如烏洛琉斯一樣半放棄的態度不同，如查理·金一樣最後突然頓悟的態度也不同，「卡珊德拉」如果是這個猜測里的那樣，它只可能是從頭到尾都是這個心態，而且……

不管怎麼看，愛麗絲都不覺得「卡珊德拉」有可能排出非凡特性保留意識的——它這麼做的結果是必死無疑。

而且，它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阿羅德斯說它在扮演「先知」……

愛麗絲不動聲色地翻閱完整場事件的結果，對塞爾溫的所作所為有了了解。

出於某種不知名的目的，塞爾溫四處散播「能夠實現願望的女巫」的消息，形式多樣，唯一的目的是將這條消息散發出去，吸引更多的人。

但找上門的人從來沒有回來過——在她走過的地方，留言已經變成了「吃人的女巫」。

……莫非她真的吃人？

想不通塞爾溫這種行為的目的，愛麗絲的腦子裡蹦出來了個極不靠譜的猜測。

這太離譜了，愛麗絲剛一想到，就自己否決了這種猜測，皺著眉放下檔案，朝安東尼問道：

「她還在這上面最後說的地方嗎？」

「不知道，」安東尼坦誠回答道，「我們沒派人去看過……並且，當地的『值夜者』聯繫警方封鎖了那片區域，禁止行人靠近。」

愛麗絲吃驚地瞪大眼睛，脫口而出：

「這肯定不可能在了吧！傻子都知道自己被發現了！」

安東尼沒說話，他和愛麗絲大眼瞪小眼，十幾秒后，愛麗絲拍板做決定：「我要去現場看看。」

「我幫你聯繫當地的『值夜者』。」安東尼毫不猶豫。

愛麗絲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停頓了一下后，又好奇問道：

「不對，我記得一開始這件事牽扯到的不只有我們教會，『代罰者』和『機械之心』那邊呢？他們怎麼處理的？」

似乎早料到她會有此一問，安東尼表情平穩地回答道：「『機械之心』的消息最後也報到了貝克蘭德這邊，他們啟用了封印物阿羅德斯——你應該知道它？」

愛麗絲點了點頭，於是安東尼繼續解釋道：

「在詢問過阿羅德斯后，它們將消息全部通報給了『值夜者』，並不再參與調查。

「至於『代罰者』……」

安東尼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才開口道：「調查並非是『代罰者』所擅長的方向，他們往往喜歡用更直接的手段解決問題。」

更直接的手段……？愛麗絲表情古怪地抬頭去看安東尼主教，想起了風暴教會的序列8。

「你是不是在罵他們沒腦子？」環顧一圈，確認沒有其他人後，愛麗絲冷靜地問道。

安東尼果斷否認道：

「不，當然不是。

「難道你是這麼認為的嗎？」

愛麗絲靜默一瞬后，低下頭假裝自己認真在看事件詳情。

她靜坐了十幾秒，覺得時間差不多后，才抬起頭道：

「我要去現場。」

安東尼毫不猶豫地點頭道：「我即刻聯繫當地的『值夜者』。」

愛麗絲沒有拒絕，她認同了這件事，隨後一臉嚴肅地道：「在動身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安東尼下意識問道。

愛麗絲保持著嚴肅的表情開口道：「我不知道這上面的地址是哪。」

安東尼張了張口又閉上，他這時才想起，教會的資料里有關於這位命運小姐性格的詳細介紹，其中就提過她非常討厭學習——從後續的接觸來看，似乎也確實是如此。

所以，到現在為止，她在全世界到處亂跑，難道靠的都是神秘學坐標嗎……？安東尼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愛麗絲，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微笑道：「我會讓當地的『值夜者』向您祈禱，為您提供定位。」

愛麗絲滿意地點了點頭。

……

消息一來一回的傳遞儘管需要時間，但也不會太久，當聽到耳畔響起的祈禱聲時，愛麗絲就知道他們準備好了。

現場如安東尼所說的那樣，已經被警方連同「值夜者」一起封鎖起來，愛麗絲沒有寒暄的興緻，她搭理都不帶搭理那群人，直接盯著封鎖中心的那棟二層小樓問道：「就是在這裡嗎？」

「是的。」向她祈禱的那位「值夜者」誠實道。

聽見肯定的回答，愛麗絲便不再猶豫，她抬腿就要朝內走去，腳步卻忽然頓住，若有所感地抬起頭來。

身披斗篷的女子從窗台上探出頭來，低下頭露出那張臉孔，只一眼，愛麗絲就皺起來眉。

原本乾淨透徹的藍眸里遍布紅血絲，看得出來精神不佳，屬於「魔女」的、本應魅力非凡臉孔上，用刀密密麻麻劃了不知道多少道，五官稱得上是血肉模糊，愛麗絲只能憑直覺認出這張臉的主人。

至於頭髮……

愛麗絲望著她的頭髮看了短暫一瞬就皺起眉，那並不像是頭髮，反而有蛇形若隱若現，愛麗絲幾次險些覺得這人頂了一頭張牙舞爪的蛇，她移開視線望向周圍，發現沒有人盯著上面看，所有人都移開了視線。

她又放下心來，重新朝樓上看去。

那大概是塞爾溫的人影用血肉模糊的臉孔露出一個笑來，還勉強能辨認出是眼睛的地方牢牢落在愛麗絲身上，愛麗絲聽見她嘶啞的嗓音響起：

「哦呵呵呵呵呵……

「您，就是來幫助我脫離眼前的困境的人嗎？」

……？愛麗絲懵了一下，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塞爾溫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她想了想，果斷地回答道：「沒錯，命運指引我在此刻出現，將你從眼前的痛苦中解救出來……」

「不需要！」塞爾溫忽然尖叫道，「不需要！你為什麼早點不來？你為什麼非要現在才來？你為什麼非要在一切都無可挽回的時候才來？！」

一切都無可挽回……？愛麗絲還是沒聽明白，她面不改色，語氣沉靜地道：

「並非如此，一切的轉機已經出現，只是你還未曾察覺……」

「你想說你就是這個轉機嗎？」塞爾溫惡狠狠從窗台上瞪著她，「『卡珊德拉』當初也是這麼說的，而現在——我已經把它燒死了！」

「……啊？」愛麗絲的表情管理失控了。

她這次真的想不通事情的進展了，別說「卡珊德拉」疑似「先知」的非凡特性，哪怕它只是個普通的神奇物品，也不該是能被「燒死」的。

——唯有天使才擁有粉碎非凡特性的力量。

塞爾溫卻似乎對此很滿意，在愛麗絲迷茫的表情中，她得意又癲狂的昂起頭，如同勝者般發出了嘶啞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你們這些所謂的『先知』，都是一群該死的騙子！

「西爾維婭是，『卡珊德拉』是，你也不可能例外！

「對了，你，還有你……」

她的笑聲忽然頓住，低下頭來，眼神陰狠地盯著愛麗絲，用那嘶啞的聲音咬牙切齒地道：「我要殺了你！」

愛麗絲茫然地眨了下眼睛，望著序列6的塞爾溫表情遲疑。

那帶著質疑意味的表情成功讓情緒崩潰的塞爾溫變得更加激動，她尖叫著往窗檯的邊緣爬去，邊怕邊喊道：

「你等著！我要殺了你！我現在就殺了你！我馬上就下來殺了你！我要像燒死『卡珊德拉』一樣燒死你，讓你和你的信徒一起去見你們嘴裡的命運！」

我的信徒……？愛麗絲更懵了，她覺得塞爾溫這句話里似乎藏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但她還未來得及詢問，已經爬上窗檯邊緣的塞爾溫毫不猶豫，縱身一躍。

愛麗絲瞳孔微縮，隨後雙眸緊閉，身影毫不猶豫地一閃，消失在原地，在遙遠的最後方重新出現。

砰！重物落地的聲音中，塞爾溫腦袋與地面接觸的畫面從腦海里消散，她重新睜開眼睛，沒去看被前方人背影擋住的場景，只冷淡地開口道：

「她是腦袋落地的，對吧？」

這就是剛才短暫的時間內，愛麗絲做出的對策。

——儘管塞爾溫似乎爆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儘管愛麗絲非常想知道塞爾溫又遇見了什麼才發生如此變化，但情報不急於一時，獲取情報也不一定非要她活著。

愛麗絲毫不猶豫地，定下了她在從二樓窗檯墜落時，腦袋落地的最終結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