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傍晚一晃就過去了。

外賣送來的時候，李小婉都快在沙發里睡著了。

「炒飯很好吃。」路璃頭也不抬地說。

李小婉冷著臉嗯了一聲。直覺告訴她，路璃是在恭維她。這種感覺讓她不太舒服。路璃可以恭維很多人，特別是些電影電視的後期製作工作人員，以便得到比較好的配音角色，亦或是恭維店裡的那些客人。這都是李小婉沒有意見的事情。但路璃居然開始恭維起自己了，李小婉不能接受。

「你不吃了嗎？」路璃又說了句話，說完終於抬頭看了看李小婉。

「有點累，沒什麼胃口。」李小婉攪了攪碗里的湯水，輕輕蹙起了眉頭。雖然表面上還是冷淡，可是路璃這麼一問，李小婉的心裡是舒適的。至少在吃飯之餘，路璃還會注意到她吃的很少。

「哦。」路璃應了一聲，又低下頭去繼續吃飯了。

李小婉瞪大了眼睛，心裡的舒適只存在了一秒，就蕩然無存了。她原本以為路璃會說兩句貼心的話，然後安慰她繼續多吃一些。這種希望落空的感覺，比起路璃的恭維讓李小婉更不能接受了。

晚飯後，兩個人各自對著電腦，開始應付起客人來。

雅婷公寓，5o1室。

王小玉的晚飯是中午的剩菜，而中午的剩菜是昨晚剩下來的。連著吃了三頓同樣的菜，讓王小玉打出的嗝都擁有無以倫比的效果。客廳里有些烏煙瘴氣，王小玉很不滿意地湊起鼻子，想要開門通下風。

可是，那個可惡的紅頭髮女人還坐在那兒。

鍾淼並不想坐在過道里，特別是過在5o1門口的過道里。但是鎖匠遲遲不來，她又沒有別的地方好坐。奇怪的是，自從坐在這裡，她的聽覺失調似乎得到了治癒。5o1里一直沒有傳出淫-叫了。

叮——

電梯響了一下，拐角里終於出現穿連體工裝的人。

鍾淼噌地站起來，衝來人走了兩步，壓抑了兩個多小時的情緒，眼看就要發作了。但是，當工人走到她的面前時，鍾淼居然不自覺地嘴角向上揚了起來。

這種又淫-賤又憤懣的表情，都被王小玉看在眼裡。小小的貓眼，藏著王小玉大大的眼睛。王小玉不是有意要偷看的，她只是想要看看5o3什麼時候能從她的椅子上離開，好給她一些私密的空間，運送出她的垃圾。

「你好，我是三文鎖業的文珊，讓您久等了。」工人說著，朝鐘淼遞上了名片，臉上有些尷尬地回應了鍾淼的笑容。

工裝很寬，文珊很瘦也很小巧。就是這副小巧的身子，裝在寬闊的衣裳里，顯示出了格外不同的味道。即便看起來極為厚重，卻在厚重的裡頭透露出一絲絲性感來。這道理，與女人穿起男士襯衣，露出大長腿的效果類似。

「很少見女鎖匠。」鍾淼撩了撩劉海，讓自己的笑臉更加燦爛了一些。

「靠！居然敢放電！色鬼！」王小玉的眼珠子都快陷到貓眼裡去了，忍不住內心澎湃的吐槽之意。

文珊嘴角稍彎，並沒有回答鍾淼的話，而是蹲下了身子，開始研究門上的三重防盜鎖來。按理說，這種業務的技術含量很低，文珊以為三分鐘絕對能搞定。然而，現實情況讓她更加尷尬了。

「文小姐，我家的門不是保險箱吧？」鍾淼又坐回到了王小玉的椅子上，撇嘴看著已經搗鼓了十多分鐘的文珊。三文鎖業在本市非常著名，鎖匠技術一向很高。鍾淼在片場遇到棘手的問題，經常與三文合作。這個文珊，她倒沒有什麼印象。

「彈簧卡住了。」文珊紅著臉，沒有回頭，只輕輕說了句。

王小玉脖子發酸地望著。她沒望鍾淼，她是在望文珊：「嘖嘖，身材真好！那屁股，真翹呀！」有這麼標準的身材，做一個鎖匠，簡直是巨大的浪費。想著想著，王小玉低頭瞧了瞧自己，只看得到波瀾壯闊的胸，看不到屁股。視覺的障礙讓王小玉很不高興，轉頭就去找穿衣鏡了。她也要看看自己的屁股，看看是外頭的鎖匠身材好，還是自己的好。

咔噠。

文珊用力一撥，彈簧終於回到了原位。

「修好了！」文珊抹了把汗，站起了身子，沖鍾淼笑了一下。

「嘖……」鍾淼輕輕咂嘴，歪著腦袋看文珊，目光灼灼地。

「鍾小姐？」文珊喊了一聲，見鍾淼還是不收回眼神，臉又紅了。

「你想好請我去哪裡吃飯了嗎？」鍾淼收斂笑容，伸了個懶腰問。

「我？請你吃飯？」文珊疑惑地瞪大了眼睛。

「是你呀！」鍾淼靠近文珊，近得只剩下個呼吸的距離，「你耽誤我這麼長的時間，不需要進行補償嗎？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況且……我餓了。」

文珊下意識地後退，卻被鍾淼邪惡的手臂攬住了腰肢，身子不覺一僵。

公寓保安監控室。

「我去！5o3在勾引小鎖匠！」小保安又嚎叫起來。

「靠！她咋不勾引我呢？」另個小保安居然憤憤嚷了一嗓子。

「你有人鎖匠美嗎？少叫喚咯！」小保安笑得都要岔氣了。

王小玉的雷達迅速測算到了房外的異常，吧唧就又趴到了貓眼上。這一看，差點把王小玉的腦血栓看出來。紅毛跟小鎖匠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情！還有天理沒天理了？媽的！老娘都單身小半年了，都沒有人要跟我**！尼瑪，連網上來勾搭的人都沒有！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鍾小姐，我只負責開鎖。」文珊囁嚅，不敢看鐘淼的臉。

「我不過想與你一起吃個飯。難道開鎖就不準吃飯了嗎？時間剛剛好，不是嗎？你知道的，我並沒有別的什麼意思。真的。」鍾淼的右手勾著文珊的細腰，左手抬起，落到了文珊的肩上，輕巧地撥弄文珊衣服上不起眼的小小的線頭。

這個極為親密的舉動，讓文珊迅速感覺到了慌張，特別是鍾淼說的這麼堂而皇之。文珊一著急，小碎步直直地退後，身子跟著微微歪斜靠到了門邊上。

「你害怕我嗎？」鍾淼臉不紅氣不喘地問。

「靠！不害怕你有鬼啊！尼瑪，女鎖匠碰見個女的都不安全，真是高危職業！」王小玉咽口吐沫，默默地吼道。眼睛卻一秒鐘都沒有離開貓眼，心裡痒痒的，十分盼望能看出好戲。

「鍾小姐，說笑了。」文珊嘴上這麼回，身子卻瑟瑟地頓了頓。

文珊退開，鍾淼就緊緊地跟過去，保持著無間地距離。

「鍾小姐……」文珊的心更緊張了，臉都紅透了。整個人都貼到了5o3的門上，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來，身子和手臂都有些發軟。

哐當——

「啊！」鍾淼大叫，突然抱著腳跳起來。

文珊一愣，王小玉也一愣。就看鐘淼眼裡噙著淚，騰開一隻手指向文珊的腿邊，確切地說，是文珊腿邊的一個小榔頭。

「鍾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文珊趕緊扶鍾淼坐到王小玉的椅子里，有點慌亂地看看鐘淼的腳，又看看鐘淼的臉。

「怎麼沒砸在腦袋上呢？」王小玉在門裡不屑地哼哼。

「對不起可沒用。我快疼死了。」鍾淼的小瘦臉上果然掛著淚珠，抬頭沖文珊露出個無辜的眼神，顫顫巍巍地說：「這下，這下好了，你可以省錢不用請我吃飯了。反正，我也疼得走不動了。就讓我餓死算了！」

「那你就快點餓死算了！省的禍害別人！」王小玉立馬無聲地接了句。

「鍾小姐，是我不好。我會負責的。」文珊抿嘴說，一臉愧疚之色。

「我去！」王小玉忍不住罵了句。她嚴重懷疑這一切都是5o3設計出來的環節，目的就是誘騙美女。現在來看，顯然美女的智商不是很高，居然被騙了！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王小玉的心立馬就平衡了。因為，她剛剛照鏡子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屁股居然沒有鎖匠的屁股翹，因此還難過了好幾分鐘。

「你要怎麼負責呢？」鍾淼勾著嘴角問，用極小的聲音，在文珊的耳邊吹氣。

文珊的臉紅成了番茄，心又撲通撲通快跳起來。

公寓保安監控室。

「媽的！小鎖匠被勾引了！」小保安酸啾啾地喊。

「是你，你不被勾引啊？人一笑，你都要吐血了！」另個保安揶揄道。

王小玉感覺自己扔垃圾的計劃又要破產了，顯然外頭的兩個人不打算快點結束這場**。轉念一想，王小玉突然很想要吃kfc。聽說送外賣的小哥都很帥。又或者，她也走出去把門鎖了，然後也找個鎖匠來開門？總之，她不能就這麼閑著，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狗血電視劇的情節在自己的門外發生。

「我先送你進房間吧？天都晚了。」文珊咬著嘴唇問鍾淼。

「好啊！你來扶我嘛！」鍾淼抬起胳膊，裝作弱不禁風。似乎腳被砸了的同時，她全身的骨頭架子都軟了。

文珊聽話地走過去，拉住了鍾淼的手，將鍾淼的胳膊環到自己的脖子上，以一個非常親密的摟抱姿勢，送鍾淼進了屋。

「那個椅子，你幫我還給對門。」鍾淼回頭指了指木頭椅子，又指了指5o1的大門，最後用眼神指了指文珊。

「我，我知道了。」文珊不禁屏住了一口氣，努力承受著鍾淼這個不經意的凝視。眼前的這個女人，就像個發電機，隨便一個目光就像聚集了十萬伏的電壓，讓文珊覺得全身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