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送禮

「呀！」

周母真被嚇了一跳：「蓉兒啊，哪來的這老些錢？」

「賣魚得的……」

周蓉現在到底還年輕，開心地把姐弟倆釣魚的過程連比劃帶笑地說了一遍，然後指著桶里最大的那條草魚炫耀道：「媽，你看，這是我釣的，個頭最大。」

「好閨女，真能幹！今天中午就吃它了。」周母的眼睛都笑得快眯成一條縫了，她又看了一眼那疊錢，說道：「既然是賣魚的錢，那就讓昆兒拿著，下鄉的時候也好貼補一下伙食。」

「媽，這兩條魚我準備這樣……」

周秉昆將自己的打算說了一下……雖然有些幼稚，但周母還是答應讓他自己去辦。

男孩們，總是在經歷一些事情之後才會慢慢地成長起來，原本應該輔導他們的那個男人此刻正在雲貴深處的大山裡忙碌，沒有工夫顧家。

周蓉的衣服髒了，周秉昆也要回屋換一套衣服。

他將衣服換好之後，又找出一張紙包了一斤大白兔奶糖……再加上一條魚，這個禮不可謂不重了。

跟周母打了聲招呼之後，周秉昆拎著魚先去了孫趕超家……現在學校已經停課了，他也窩在家裡沒事幹，周秉昆去的時候他正在拆板箱。

這是準備燒火的柴禾，這種板箱用的板材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好的木材，但也是經過粗加工的，比較齊整，用來燒火可惜了……驀地，周秉昆心中一動，頓時有了幾分計較。

「孫趕超，幹什麼呢？」

他沒走到近前便喊了一聲。

「準備燒火的唄……你這是在哪兒買的魚？」

孫趕超有些驚喜地看向周秉昆，旋即被他手裡的魚吸引了。

「錯！這不是買的。」周秉昆說道。

孫趕超撇撇嘴：「不是買還是偷的？」

周秉昆咧咧嘴笑道：「是偷龍王爺的。」

孫趕超先是一陣短暫的茫然，但旋即反應過來：「你去江邊釣魚了？」

周秉昆點點頭：「這是給你的。」

孫趕超先是心中一喜，但旋即搖搖頭道：「秉昆，心意我領了，這魚我不能收，你自己留著吃吧。」

周秉昆越發覺得這個人可交了，笑道：「你別自作多情了，我有好東西當然是不能虧著我自個兒……你放心吧，我自己留著呢。」

說著，他把拴魚的柳枝塞到孫趕超的手上：「先拿進去讓嬸子處理，快中午了，正好加個菜。我有事兒找你。」

「你……好，謝謝了！」

孫趕超雖然還想拒絕，但這條魚的誘惑實在太大了，他終於還是紅著臉接住，「你等一下。」

說完，他就跑回了屋裡……屋裡頓時出現幾聲驚呼，旋即孫趕超出來了，對周秉昆說道：「走，進屋說。」

周秉昆搖搖頭：「我還有事兒，就外邊說吧。」

「那……好。」

孫趕超向屋裡說了一句，便又出來了……門剛關上，就被人從裡面悄悄地打開了一道縫，露出一張清秀的小臉……孫小寧，這是孫趕超的妹妹，貌似在追求周秉昆沒有結果后，去南方發展了，結果似乎……不太好？

「寧寧，過來我給你糖吃。」

周秉昆變戲法似的從兜里掏出一塊大白兔奶糖向小姑娘晃了晃……果然，甜食對女人的誘惑是無與倫比的，大小皆然，與年齡無關。

小姑娘也不是第一次見周秉昆了，歡喜地來到周秉昆面前，待到大白兔落手，立即道了一聲謝：「謝謝大頭哥哥！」

說完就往回跑。

「這小丫頭，還敢叫我『大頭』？」

周秉昆在後面做咬牙切齒狀：「寧寧，你等著，下次有糖絕對不給伱。」

砰！

房門將一陣『咯咯』的笑聲關在了門裡面。

「趕超，」

周秉昆拉著趕超來到離房門遠一點兒的地方，說道：「超越，哥們這次下鄉可能需要挺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拜託你兩件事情。」

「你咋跟我還拽起文來了？」

孫趕超笑道：「說，除了哥們兒不能陪你下鄉外，其它的事情都好說。」

周秉昆也笑了：「那不能。是這麼回事，我下鄉后，家裡就剩下我姐和我媽，有什麼出大力的活兒，你要是趕上了就幫襯一下。另外，我怕家裡給我寫信的時候報喜不報憂，有時間你就幫忙關注點兒，有事兒給我寫信。」

孫趕超拍拍周秉昆的肩頭：「這事兒我記著了，你就放心地去吧。」

「去你的！」

周秉昆把他的手打開：「你還能再沉痛點兒嗎？先謝謝了，以後必有一報。說真的，你這板箱是哪兒來的？」

「這個啊……」

孫趕超轉頭看了一眼那個已經拆得七零八落的板箱，說道：「我在木材廠順來的。聽說是前段時間木材廠給什麼廠子加工的，結果料單下錯了，多釘出不少的棉條，都堆放在廠後院，有上千個呢。你想要幾個，我幫你。」

周秉昆搖搖頭：「我就是隨口一問，你忙你的，我還有事兒。」

孫趕超連忙道：「別啊，在這兒吃了飯再走。」

「家裡燉著魚和餅子呢。」周秉昆揮揮手走了。

……

街道的主任雖然是管著光字片，但她的家可不是住在這裡的，周秉昆先去了街道一趟，問出了主任家的住址后，才匆匆趕了過去。

上領導家不能空手，但帶著東西也是麻煩，被人看到不好解釋，那可真是求人不成反成了冤家。

街道主任姓於，丈夫是工商局的領導，家住在一棟四層樓里……這倒是方便了周秉昆行事，他一直來到三樓后，才將準備好的魚取出來……再三考慮后，他沒有把準備好的糖拿出來，然後輕輕敲了敲房門……今天是星期天，於主任應該在家。

「誰啊？」

沒多一會兒，屋裡傳來了女人的聲音，隨後房門打開……這會兒的社會風氣比後來好多了，聽到敲門聲就敢放心大膽的開門。

「於主任，是我。」周秉昆臉上露出標誌性的憨笑。

「喲，是小周啊，你過來有事嗎？」於主任在看到周秉昆的時候，還挺高興的，但在看到他手裡的魚后，眼中閃過一抹陰霾。

「是有點兒事，想拜託您幫個忙。」周秉昆老老實實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