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狗子的忠誠

「姐，你這是拱雞窩裡了？」周秉昆忍住笑問道。

周蓉猛地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轉瞬自己也笑了，美滋滋地舉起一隻盒子：「你看，我做的怎麼樣？」

「這都是你做的毛鉤？」

周秉昆看著滿滿一盒子各種蟲子樣式的毛鉤，驚訝地問道，「你不會把咱家老母雞身上的毛都拔了吧？看咱媽在外面心疼的。」

周蓉說道：「光咱家那雞又能薅下多少毛？我又去了幾個同學家。」

看著便宜老姐要在釣魚事業一去不回頭，周秉昆倒是有些擔心了：「姐，釣魚其實挺危險的，你別沉溺其中了。」

他特意把『溺』字說得重了一些。

「不會……你是怕我掉江里吧？」

周蓉瞪了他一眼，「你忘了，我和大哥都會水，就你是個旱鴨子，總也學不會。」

「我不是旱鴨子，是老師教得不對，我現在會蛙泳了。」周秉昆趁機又扔出一包袱，省得屆時露餡。

「就你這隻『蛙』，能游得起來嗎？」

周蓉嘲諷了一句，又問道：「我製作的毛鉤怎麼樣？」

周秉昆實話實說地答道：「還成。下面那些雖然有些粗糙，但用來迷惑魚是足夠了，上面做得快比我都精緻了。」

「我剛才聽你跟媽在外屋說話，今天賣了不少錢？」周蓉問道。

「賣了八十塊錢，姐，我留了一條魚在外面的水桶里，你還車的時候給人家送回去。」周秉昆說道。

「會來事兒了。」周蓉看了他一眼。

外面周母讓周蓉出去幫忙做飯，周蓉撣去身上和頭髮上的雞毛，然後指指地面：「交給你了。」

「哎～」

周秉昆嗄巴了一下嘴，最後還是只能認命的去拿掃帚了。

在看電視劇的時候，總覺得這周蓉太能作了，而且自私，但現在成了她的便宜弟弟，反倒是想護著點兒了，至於說她的個人感情問題……沒聽人說過嘛，男女之間的感情，成為那叫愛情，不成那叫青春，其實那只是體現人生是否幸福的一個標記，但絕對不是必需品。

一連三天，除了每天一睜眼就簽到以外，周秉昆就是領著周蓉去江邊教她釣魚……周蓉的悟性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上手能力也極強，但女孩子的體力在那兒放著呢，比男孩更容易疲勞。

每天釣完魚之後，周秉昆都是讓她拿著留下的魚先回家，自己去黑市賣魚……本來周蓉也想去黑市的，但被周秉昆堅決阻止了，黑市上幾乎看不到年輕婦女。

為什麼？

因為黑市上的三教.九流的人太多，有姿.色的婦女去了那裡，很容易被人揩油，萬一出什麼事兒，後悔都來不及。

「沒有王法了嗎？」周蓉開始的時候還不服氣。

「當然有王法，但不在黑市裡。」周秉昆回懟道。

可不是嘛，嚴格地說，黑市就是不應該存在的，只不過是有了需求，再加上組織的人有了後台，這才容它存在，沒看到物資供應越來越豐富之後，水自流和駱士賓等人就被逮起來了嗎？

那就是說，已經不需要他們了。

扯遠了，周秉昆去賣魚也沒閑著，他重點關注水自流他們帶自己過去的院子，而且他也打聽了，那個院子前身好像是一個商店，院里自帶倉庫，後來商店是搬遷了，但院子落在誰手裡就不知道了，反正周秉昆在觀察的時候，經常看到一些人進進出出的……進去是空氣，出來的時候都是大包小卷的，這個院子像是個批發點兒。

第四天夜裡，周秉昆開始行動了，他已經踩好點了……因為送魚的關係，周蓉那同學乾脆就把車子放在周秉昆家了，說是等周秉昆下鄉后再還回來，反正現在也不上學了，騎不騎的也不礙什麼事兒。

人情嘛，就是有來有往……這不，白天的時候周蓉還送去一條鰱子呢。

晚上，瞅著周蓉和周母都睡著的時候，周秉昆從窗戶出去，然後把自行車和一架梯子收進儲物欄，然後才翻過院門，到了外面才騎上車子逕奔那個『批發點兒』。

院子里當然有值夜的，還有條狗……這些人夠壞的，晚上居然把鏈子解開了，讓它在院子里遛達。

周秉昆先收車，然後架梯子爬上牆頭，這一探頭就看到那條大狼狗吐著舌頭往上瞧呢。

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還真是這麼個理。

周秉昆手上變戲法似的出現一個包子，他將包子微微掰開一點兒，濃郁的肉香便開始瀰漫開來，那條狗居然開始歡快地搖起了尾巴。

有點兒意思！

周秉昆將包子扔到稍遠的地方……只要容他雙腳落地，他就不怕這條孽障。

果然，狗子看到包子劃過一條弧線后，便沖了上去，咬著包子大口地吃了起來，而周秉昆便利落地翻過了牆頭落在了牆這邊……他還順手將梯子收起來，出來的時候還得用呢。

原本他是等著狗子撲過來的時候，給它迎頭一擊，權當是練習斗狼了，但出乎意料的是，那條威猛的大狼狗竟然甩甩尾巴走了。

這就……變節了？

說好的忠誠呢？

不愧是人類的朋友……合著看到人就是朋友啊？

周秉昆有點兒毀三觀的感覺。

在靠院門口的一個房間里，傳來吆三喝六的聲音，顯然喝酒喝的正上頭呢，在另外靠里的一個房間里，也點著燈，應該是有人在裡面。

周秉昆則是直接摸上了其中的一個倉庫，悄摸兒地將門鎖打開了……談不上什麼技巧，老式門鎖，很容易開的。

這個倉庫里裝的全是糧食之類的……各種糧食、葷油、豆油、香油、白糖、紅糖、冰糖、肥皂、毛巾、臘肉、雞蛋。

這些東西要是倒進板箱里再收起來，很麻煩的，周秉昆是先把板箱空出來，然後將它們收進儲物欄，然後再將它們放進板箱，再將板箱收起來……說著啰嗦，但幹起來既順手又輕快。

在靠倉庫緊裡面的角落裡，有一個鐵櫃，上面還有一把鐵鎖……在這裡處置這玩意比較麻煩，周秉昆直接就把鐵櫃給收到儲物欄里了，順手還把倉庫里的一把鐵鎚收了起來。

周秉昆輕手輕腳地從倉庫里出來……門房那邊還在熱鬧著呢，那條大狼狗趴在門口，似乎是感覺到他的動作，往這邊看了看，卻又轉過頭去。

周秉昆的嘴角勾了勾，把一個肉包放在地上，然後取出梯子上牆，收梯……動作一氣呵成，在他翻牆頭的時候，就發現那條狗跑過來吃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