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中毒
「你是……嗯……」少年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想了起來,「叫玲兒是吧。」
「姑奶奶的名字也是你這登徒子能直呼的。」被稱作玲兒的小姑娘秀眉一皺,口中呵斥道。
她手上動作卻十分麻利,纖細的手腕一轉,那把匕首圍著袖口旋了一圈,再出現時已經變成了墨綠色。
「好歹毒的小姑娘,打不過就下毒,」少年盯著玲兒手中的匕首,嘿嘿地笑,「你倒也不避諱,居然當著小爺的面做這齷齪之事。」
「少廢話,拿命來。」
玲兒也不多說,幾乎在話落的一瞬間,嬌小的身體已經以極快的速度撲向少年。
少年雖言行輕浮,卻也不敢大意,面對小姑娘更為迅猛的攻擊,他只能依靠靈活的動作躲避,上躥下跳,活脫脫像一隻靈活的猴子,身子卻始終與少女手中的匕首保持半步遠的距離。
「我說小姑娘,咱倆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何必苦苦相逼呢。」少年輕鬆躍過之前休憩的青石,立即轉過身來,隔著石頭看向怒氣沖沖的少女,笑嘻嘻地說,「你若想要回這玉佩,小爺我還你便是了。」說著,他又掏出懷裡的玉佩舉在手裡晃來晃去。
玉佩淡淡的影子在少女臉上浮動。
「晚了,我不止要玉佩,還要你這登徒子的舌頭和爪子。」玲兒一步躍起,腳踩青石,手中匕首被當作暗器丟了出來。
少年面對直射而來的匕首,卻也不驚慌,腦袋輕輕一歪,輕巧的躲過了這一擊。
墨綠色的匕首貼著他耳邊的髮絲呼嘯而過。
「嘿,這刺客讓你當的,武器都給丟了,我看你……」
『你』字還未出口,少年突然感到脊背發涼,幾乎在一瞬間,他身體本能地向一側翻滾而去。
然而那身後的攻擊早已封死了他的後路,即便他反應已經相當敏捷,左側肋骨處依舊被劃出了一道輕微的傷口。
「當!」
玲兒擲出的匕首在空中飛了許久,最終砸到牆壁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少年身體打了一個滾,翻身站了起來,眼睛看向玲兒原本藏匿的陰暗角落處。
細風吹過殘敗的宮廷廢墟,角落處只有青翠的葉子微微晃動。
「好厲害的隱匿術。」少年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半步,心中暗道。
此時玲兒已經跨過青石,站在少年四五步遠處,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小姑娘不講武德,居然帶了幫手。」少年瞥了一眼自己身側的傷口,鮮血逐漸染紅了他左肋下的衣服,好在只是傷了皮肉,看似血流不止,只要簡單包紮一下倒也無大礙。
少年抬起頭,一瞬間猜出了眼前發生的一切。角落裡其實藏了兩個人,自己的攻擊只逼迫一人顯出了身形,那人便順勢充作誘餌引開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
玲兒自始至終的攻擊不過是為了牽制自己,她通過不斷的變換身位,逼迫自己靠近最開始藏匿的角落,為暗處同伴的襲擊創造有利的機會。
而她最後擲出的匕首也不是為了攻擊,而是為了掩飾背後同伴的動作。
只可惜自己剛躍過青石便停住了,若是再後退兩步,那兇手恐怕已經得手了。
想到此處,少年心中暗自慶幸。
「咯咯咯……」
如銀鈴般笑聲響起,少年看向玲兒,發現她此刻正幸災樂禍地看著他笑。
「我說小子,姑奶奶可是個刺客,你跟我講武德,怕不是……」玲兒笑著指著自己的腦袋說,「腦袋有問題哦。」
「小妮子,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刺客?」少年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招牌似的笑容,「你充其量也就是個誘餌。」
他調侃著面前的少女,眼睛的餘光卻始終遊離在四周的陰影處。
那兇手一擊不中,立刻隱匿了自己的身影,任何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都可能是他的藏身之處。
此刻的兇手就像一條毒蛇,隨時準備向獵物發起最致命的一擊。
玲兒聽見少年的調侃倒也不生氣,她蹦蹦跳跳地跑到遠處將擲出去的匕首撿了回來,一屁股坐在那塊青石上,一手撐著腮幫子看著少年,另一隻手拿著匕首隨意打著轉,神情愜意的很,全然沒有了之前緊張的情緒。
「我說小子,你臨終前要不要放幾句狠話啊?」少女笑著問,「姑奶奶我殺過那麼多人,他們臨死前要麼哭爹喊娘跪地求饒,要麼放狠話把自己家族勢力搬出來,妄想姑奶奶放他們一馬。我看你小子應該不至於跪地求我放你一條小命吧。」少女歪著腦袋看著少年,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肆意了。
「小妮子你放心,小爺我從小到大還沒跪過任何人,不過你若是想……」少年假裝沉吟片刻,接著說,「咱倆夫妻對拜時,小爺倒也可以給你磕一個……」
少年說到最後居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少女聞言氣怒,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咬了咬牙,便又坐下了,「你死到臨頭了,姑奶奶讓你過個嘴癮又如何。」
她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又換上了那副笑吟吟的樣子,那張紅撲撲的小臉罩在陽光里,倒也別有一番情趣。
「小妮子,你……」
少年繼續調侃小姑娘,輕微的麻痹感卻一瞬間在傷口處炸開,剎那間遍及全身,他剛要說出口的話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兇器上果然有毒。」少年神色不動,心中暗道糟糕。
這輕微的麻痹感必定是毒藥發作的前兆,難怪眼前的少女還有閑情雅緻陪自己閑聊,原來她一直在拖延時間,等待自己傷口處的毒藥發作。
若是只有她一人也就罷了,陰暗處還有一個更厲害的角色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若是自己表現出一絲異樣,那人必定會發出最致命的一擊,到那時憑藉自己麻痹的身體絕無法輕鬆躲過。
得想個辦法騙過那一明一暗的兩人才行,少年心想。
然而,還沒等少年張口,少女卻已經搶先一步發聲。
「咦,常人已經發作了,你怎麼還沒倒下呢?」她皺了皺眉頭,嘟著嘴上下打量著少年。
「什麼發作?」少年明知故問,腳下已悄悄開始後退,想要儘快撤離此地。
「哦……我知道了,」玲兒拍了拍小腦袋站了起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裝的,其實你早就已經發現了是不是?」
少年咧嘴一笑,掉頭就跑。
再和這小妮子聊下去,自己小命可真就交代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