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錯覺
躺在聖棺里的克蕾雅，被雪倫用繃帶包的跟個木乃伊似的。
包裹周身的並不是雪倫口中的古老秘方，而是老尼爾利用儀式魔法新製作的非凡藥劑。
不論是非凡藥劑還是非凡武器，都有隨時間流逝導致靈性逸散的問題，尤其是藥劑，只有剛製作出來的時候才能維持比較好的治療效果。
超越常人的身體素質，配上非凡藥劑，以及聖棺中被增強的女神恩賜，讓克蕾雅只覺得徜徉在溫暖洋流中，身上傷勢在以極快的速度恢復著。
第二天天亮，克蕾雅已經能扒掉繃帶從聖棺中走出來，只是如果扒掉身上繃帶，她就得全裸出棺。
而棺外有人。
「你出去。」掀開聖棺一角，克蕾雅沖著守在聖棺外的雪倫冷著臉道。
昨晚被治療時，她的意識被疼痛覆蓋，沒在意是怎樣被雪倫脫衣上藥的。
如今痛感也被降低到能夠忍受的程度，昨夜場景清晰地回憶在腦海中，讓克蕾雅此刻心底羞澀得想要鑽地縫。
此刻再看到一身黑裙卻笑得俏美的雪倫，克蕾雅只能強行用冷臉相對，才能保持住自己說話聲音不顫。
太羞了。
站在聖棺旁的雪倫捂嘴笑，純真眼眸水潤得像蕩漾開的漣漪，又像極了一隻偷吃的狐狸，笑完說道：「克蕾雅，我還得給你換藥。」
「不用，謝謝，出去。」
克蕾雅保持著素質，簡潔地來了個三連。
雪倫惋惜地出去閉上了門。
克蕾雅開啟窺秘之眼，看到雪倫確實走遠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棺木，她反鎖上門，從休息室的衣櫃中找出一件寬鬆衣袍蓋在身上，然後才開始扒掉身上繃帶，展露出令西迦曾驚嘆的出眾身材。
克蕾雅頗為煩惱地嘆了口氣，從休息室衣櫃中找出兩整套內、外衣物。
將其中一套衣物穿戴整理好后，克蕾雅疊好好另外一套備用衣物，抱著往公共浴室一路小跑。
但在她來到公共浴室時，浴室里已經有了人。
是雪倫。
而且不止是雪倫，剛換完夜班的羅珊也在裡面泡澡。
抱著衣物的克蕾雅一時間進退兩難。
她既想舒舒服服洗掉身上殘留的藥劑，泡澡放鬆下。
但一想到要面對雪倫，昨夜的記憶和曾釋懷的尷尬就又湧上心頭，讓她難以向前邁步。
克蕾雅有時候懷疑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媚態的雪倫其實是在勾引她。
魯恩貴族們保守的僅僅是在顯露在外的行為，而非內心。
魯恩貴族們的內心，和那些迷戀奢華、生活糜爛的因蒂斯貴族是趨同的。
這些自詡為最文明的紳士淑女，甚至在選擇性伴侶時模糊著年齡與性別，眼中只分辨著符合自身審美觀的美與丑。
混跡在權貴們交際圈的雪倫，是很有可能被這種風氣所影響。
但想起雪倫的夢境，那禁慾、麻木與沉淪等的象徵，讓克蕾雅又有些不太確定。
雪倫偶然間的曖昧舉措，也挺像玩笑般的朋友行為，只是讓她羞一羞，並沒有越過朋友間的界限。
克蕾雅如此想到。
「或許是我的錯覺。」
在克蕾雅猶豫時，泡在水池裡的羅珊已經看到她的身影，鳥鳴般少女的聲音在浴室里回蕩：「是克蕾雅嗎？」
「是我。」克蕾雅淡然回應道。
「那就快進來呀，克蕾雅。」羅珊在催促。
克蕾雅嘆息間褪去所有衣物，將衣物放在懸挂的木籃中，裹著浴巾往裡間浴室走。
將棕發用髮帶綁著的羅珊看見克蕾雅后，趴在水池邊緣，眼睛放光，瞪大了眼往克蕾雅身上看，上下審視，確認道：「和西迦描述的一樣！啊啊！我好羨慕啊！」
克蕾雅聽了嘆氣，你們私下都在談論著什麼話題啊……
克蕾雅站在水流中想要先清洗身體，羅珊從水池突然撲過來。
竟然是想要偷襲她。
克蕾雅身手敏捷地躲開了，心裡又羞又氣，但為了在這些方面上不露怯，控制表情讓自己保持著面癱臉，向羅珊說道：「別鬧，摔了你。」
偷襲失敗的羅珊躺回水池中，只是伸出手，做出十指抓動的動作，嬉笑道：「羅塞爾大帝說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我貼近克蕾雅，是不是就能再次發育……」
克蕾雅將身旁頭繩抓取精準砸在了搞怪的羅珊額頭上。
「哎呀，手滑了。」克蕾雅裝出的歉意表情過於敷衍。
羅珊對著手指噘嘴：「女孩子貼貼有什麼錯。」
克蕾雅看到羅珊這種模樣，再看著在霧氣中掩嘴笑的雪倫，兩者對比，給她上藥時都能恪守著原則的雪倫簡直就是純潔小白兔。
「果然是我的錯覺。」
……
從浴室中出來，換上衣物的克蕾雅覺得全身清爽。
瘀痕也都淡不可見。
一起在娛樂室喝了杯咖啡吃了些點心，下了夜班的羅珊要回家休息。
克蕾雅則坐著馬車前往北區郊外。
在路上碰到了前來給高文送喜好衣物的漿洗女工，雪倫喚著女工讓她搭乘。
「非常感謝，美麗善良的雪倫小姐。」
漿洗女工拘束地將摺疊好的衣物平攤在腿部，哪怕車廂內空間很大，她還是靠在門的邊緣，不敢離克蕾雅的位置太近。
「尊敬的克蕾雅小姐，希望我沒有打擾到您。」
克蕾雅只見過這位女工一次，是在傍晚來高文老師家裡收取臟衣物的時候，她記得高文老師叫她埃莉卡。
「是埃莉卡，對嗎？」克蕾雅問道。
埃莉卡露出低沉眸色驚訝地抬了眼，又低頭道：「您竟然記得我的名字？」
這類漿洗女工住在附近，承攬了周圍許多居住者的衣物。
克蕾雅問道：「你每天都要這樣走著收送衣服嗎？」
埃莉卡懦懦地點頭道：「是的，小姐。我還有我的三個姐妹都是這樣。」
克蕾雅嘆息道：「這樣來回走一趟也挺耗費時間。」
埃莉卡神情有些木然：「不這樣我們不會有足夠多的客人……您要知道，有時候多跑一家，我們可能就會多四分之一便士甚至二分之一便士的收入。當然如果遇到留我們在家清洗的客人時，我們也更願意在主人家工作。」
銅便士是魯恩最基礎的貨幣，面值有四分之一、二分之一、一、五等四種面值，1便士相當於穿越前的三塊多。
克蕾雅張了張口，問道：「你們……有沒有考慮去住宅更密集的市區里？」
「我們沒有多餘的錢來付房租。我們……我們姐妹也想攢一些錢，甚至希望住在離免費學校更近的地方……我的姐姐希望我們能去認些字，但現在光是做到不餓肚子就已經讓我們精疲力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