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鄖山蠻平【三合一】
給會稽長公主治喪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結束的事情,就連整個大宋都城建康城,雖不至於如大行皇帝殯天那般需要全城縞素,但建康城內的達官顯貴,升斗小民都很懂事的沒在這段時間內辦什麼喜事,連劉駿建康城中的勾欄賭坊等娛樂產業這段時間都停業整頓了。
現代時,劉駿參與的葬禮,最多就是吹吹打打,家裡人哭一哭,然後就是吃席。劉駿對葬禮的觀念更多的還是落於席面上,現在礙於皇族身份,劉駿要恭恭敬敬,規規矩矩的全程走完葬禮流程。一套流程下來,劉駿感覺比跟著軍隊行軍打仗還累!
「難怪電視劇中演李承乾在李淵葬禮上困的想睡覺。」
又是忙活了一天,劉駿回到建康的王府中,剛回了裡屋,劉駿在春蘭夏竹的服侍下褪去外衣之後,直接躺在了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夫君辛苦了。」
床榻之上,因為肚子顯懷,早早便已躺在床上休息的王憲嫄,在劉駿躺到床上后,正準備起身相迎,卻被劉駿輕輕按下。
因為太累,劉駿一時也不想回王憲嫄的話,王憲嫄起不了身,又見劉駿並無回復,便向床邊不遠侍候的春蘭示意了一番。春蘭也很懂事的褪去外衣,只穿著肚兜爬上床榻,架起劉駿的雙腿托於自己的大腿上,開始為劉駿揉腿解乏。
從小,劉駿就是春蘭帶著洗澡的,劉駿與春蘭兩人之間坦誠相待的時間比劉駿與王憲嫄的時間還長。若非王憲嫄肚子的娃娃還未確認是男是女,春蘭及其他三位貼身侍女早就被劉駿吃干抹凈了。
這也是王憲嫄最佩服劉駿的一點。當下世家貴族公子,極少有人能如劉駿這般權衡利弊后強忍住自身慾望的。
享受了好一陣,劉駿這才稍稍散去日間的疲累。到此時,劉駿這才向春蘭問道:
「雍州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回稟殿下,今日確有軍情傳來。」
雍州依舊在轟轟烈烈打的討蠻戰役,劉駿是名義上的總指揮,所以每隔一段時間,沈慶之那邊的軍情匯總就會一式兩份的送往建康,一份送到朝廷中書省歸檔,一份送給劉駿,維護劉駿總指揮的權威。同時也是在維護皇室的權威。
「夏竹,將今天到的軍報都拿來吧。」
「是。」
春蘭只穿著褻衣不方便出門,劉駿也只能幸苦夏竹了。
由於書房離的不遠,所以夏竹很快就將劉駿未讀的軍報送了過來。等夏竹回來時,之前躺在床上的劉駿已經坐起,而春蘭也坐在了劉駿身後,為劉駿按摩著肩頸。
雖然已經見過無數次了,但看得這般場面,夏竹還是面色羞紅,隨後有些嬌怯的將手中文書放置在劉駿手旁的床沿上。夏竹的這般模樣,劉駿也已經見過無數次了,之前劉駿還有興趣調笑幾句,現在劉駿則是沒那個心情。於是直接拿起軍報看了起來。
只是劉駿不看還好,越看火氣越大。
「淦!柳孝仁無能!張茂該死!」
據最新軍報,田彥生所部勾連南新郡周邊鄖山蠻族,靠裡應外合之法,在柳元景的支援部隊還未抵達時就將郡城攻破了,郡守張茂城破之後自裁殉國。若只是破城倒也罷了,再奪回來就是,劉駿也不會如此暴怒。甚至張茂自裁,劉駿還會感嘆兩聲。
只是田彥生只是蠻族首領,麾下部眾進城之後,田彥生完全管控不住,甚至於說田彥生本人未必想管,於是南新郡城被蠻兵縱火焚燒,倉庫及廟舍都化為灰燼。隨後又軀逼城內官民屯居南新郡郡城邊上的白楊山。整個南新郡郡城化為焦土。
若非朝廷高官都知曉劉駿這段時間在忙什麼,怕是問責劉駿的板子已經拍下來了。
一郡郡城啊,孫吳起家之地也不過江東六郡,前兩年宋魏之間在仇池人腦子打出狗腦子,爭的也不過那兩三郡之地。現在一郡郡城被蠻族給打破了,那再放任不管的話,下一個被攻破的城池會是哪座?襄陽還是建康?
若非時下孝字大過天,劉駿是真想上書朝廷出山了。
不過即使劉駿奏疏真遞上去了,皇帝劉義隆也不一定會放劉駿走。不談時下孝道問題,光是劉駿當下14歲的年紀,劉義隆也不太認為劉駿的本事會比沈慶之等人強。
知曉被蠻族捅了一個大簍子時柳元景已經率兵追至白楊山下,沈慶之更是協調雍州各郡縣兵配合朝廷正規軍,在白楊山外圍拉起了一個大包圍圈,這一次圈內的蠻族敢反抗的都得死!
有柳元景、沈慶之在,田彥生那部蠻族不足為慮,只是丟了一座郡城,還是讓劉駿一時威望受損。
雖說討蠻戰役在皇帝劉義隆的戰略規劃下,早打晚打都得打的,但劉駿為戰役的提前爆發可是出力不少。之前劉駿讓謝綜在雍州世族間鼓吹討蠻之事,還從雍州各地世族那邊勸捐了不少財帛糧草,雍州十五萬石的糧秣,其中起碼有七萬石是雍州各地大戶出的。
現在雍州各地大戶錢糧出了,劉駿卻一時難以護住大戶所在的郡城安全。說不得日後劉駿再派人勸捐,效果就沒第有一次這麼好了。
這才是劉駿真正暴怒的點。田彥生算是砸了他劉駿的招牌!
白日的辛苦,再加上思索日後的麻煩,劉駿一時殺意漸起,恨不得將那些敢於鬧事的蠻子全給殺了!
被褥中昏昏欲睡的王憲嫄在聽著劉駿的怒罵聲后陡然驚醒,瞧著劉駿那因怒火而不斷起伏的胸口,王憲嫄雖不知是何事,但還是輕輕嘆息一聲后,掀開了身上溫暖的棉被,轉換身形躺入劉駿懷中。將劉駿手中的軍報文書拿下,將劉駿的手安放在自己已經隆起的小腹上。
「夫君,外朝之事,妾婦道人家不便置喙,不過夫君也曾說過,關關難過關關過,妾以為不必為一時之事不順氣壞了自家身子。」
「抱歉,姜嫄,打攪你休息了。」
摟著自家表姐,摩挲表姐隆起的小腹,劉駿漸漸冷靜了下來。
冷靜下來后,劉駿也有些疑惑與惶恐。劉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光從上位者的角度考慮問題。在事情不順后,只顧著發怒,卻絲毫沒有思考過事情不順的原因,以及其衍生的根本問題。
為什麼田彥生主攻的是南新郡?還不是南新郡郡守張茂日常天高三尺,颳得當地不管是蠻族還是普通百姓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南新郡郡城失陷,其中固然有蠻族提前安排裡應外合奪城的因素在,但城內百姓若是可以組織起來,節節抵抗的話,不說能否提前壓制城內騷亂,守住郡城。起碼不會在蠻族放火燒城之後,還毫無抵抗的被蠻族拉到白楊山上,替蠻軍擋官軍的弓矢石砲。
到沈慶之寫下軍報的那一刻,柳元景的大軍都沒有強行攻山,只是配合沈慶之將山包成幾重,除了柳元景本部自身兵力不足外,更多的還是蠻族那群人驅使著城內民戶在山上大肆構築防禦工事。
白楊山上萬八千人「齊心」防禦,柳元景的那五千人馬,即使有裝備士氣優勢,不花大代價的話還真攻不上去。只是柳元景手上的可是劉駿視若性命的新軍,若是損失慘重,柳元景不敢相信暴怒之後的劉駿會不會殺了自己。
南新郡郡城被破后,朝野上下的目光再度彙集於雍州的討蠻大軍身上,劉駿身在建康,有治喪這件護身符在,本身並沒有太大壓力,即使是劉義隆也不會在這件事上對劉駿有何苛責。
便是柳元景,雖然支援不利,但也不會承擔太多責任,討蠻軍真正的主將沈慶之那才是壓力山大。
從古至今,項目不順,靠譜的董事長都不會找手下員工的麻煩,只會問項目經理能不能行。
從討蠻大軍組建開始,到後續的糧草供應,劉駿在范曄、孔熙先、謝綜等人的協助下,辦的那叫一個井井有條,負責接送物資的督軍糧侍御史江湛初次看到孔熙先提交的明細賬目時,更是讚歎不絕。
後勤劉駿與雍州已經做到能做的極限了,戰事失利的這口鍋,自然需要前線主將親自背起來了!
白楊山下,之前還慶幸能留在軍中繼續建功立業的宗愨,現在也臭著一張臉,在中軍大帳中等候著沈慶之的調遣。軍報已經上報至建康,雖然朝廷方面還未派天使申斥,但沈慶之等人都知曉,白楊山上的蠻部不能久留。
「沒什麼好說的了,此戰必需勝!宗愨!」
「末將在!」
「你部為先鋒!摧敵破陣,若不克,斬!」
「是!」
主帳中,自劉駿離開后,沈慶之下的命令便恢復到往昔那般短促,唯一不變的還是那堅定的語氣。這一仗,宗愨前鋒若是沒打好,沈慶之說不得真要拿宗愨的腦袋來刺激士氣了!
之後沈慶之為求全功,又簡單安排了下後續事宜。沈慶之不是劉義隆,多年戰陣經歷讓沈慶之知曉戰場上情況瞬息萬變,永遠沒有最合適的應對措施。所以沈慶之只規劃了戰事的大體流程,後續的事情就看各部自由發揮了。
別部宗愨不太清楚情況,但宗愨自己統率的部屬在聽聞即將上陣后,不僅沒有恐懼,反而一個個摩拳擦掌,爭先恐後。甲士該著甲的著甲,弩手在對弩機做著最後的檢查,連最普通的刀盾兵都從兜里掏出分配的磨刀石將自己的戰刀磨了又磨。
未過多久,出陣鼓響起,宗愨在營寨中的空地上,對自己麾下的兩千人做著最後的訓話。
「哼!山上不過是群宵小,本將沒什麼好說的!犯大宋疆土者,愨必擊而破之!」
「戰將臨陣!斬關刈城!」
兩千人異口同聲嘶吼,那聲響震得一旁軍寨中的世兵膽寒不已。
白楊山說是山,其實就是一座丘陵,山勢並不險峻,只是居高臨下,山上一塊石頭砸下來,在重力的作用下威力也不容小覷。若是可以的話,沈慶之是真不想強行攻山。只是當下郡城被破,已經耽擱多日。主將沈慶之也不敢再拖下去了。
出陣鼓響起,宗愨率領著麾下部眾先行一步。宗愨麾下部眾出寨之後,行走間那整齊的步伐,昂揚的氣勢,即使沈慶之、王玄謨等將已經見過多次,當再次見到時依舊側目不已。
「武陵王新軍著實不凡啊。」
「彥德【王玄謨字】慎言!宗元干為司空參軍,麾下部眾皆是朝廷兵馬!」
「是,末將失言!」
戰場之上,王玄謨的認錯態度相當好,絲毫不敢挑釁沈慶之的權威。
其實王玄謨也知道有些話不是能當眾說的,只是在見到宗愨麾下部眾不過訓練數月便已顯精銳之像,再想到除了宗愨麾下這兩千人,柳元景麾下還有與之類似的兩千人,一時有些感嘆。
論軍需物資,荊州供給給王玄謨的部眾其實也差不了太多,只是王玄謨無法肅清大宋軍中的遺毒,以至於王玄謨對自己麾下部眾也只有一句:「可堪一用」的評語。
山下鼓聲響起,山上的蠻兵一陣慌亂,自從被圍在山上后,田彥生帶著隊伍幾次突擊都未能跳出包圍圈,下山之後,田彥生的那六千核心部眾連柳元景麾下的五千人都不是對手,更別說沈慶之隨後而至的大軍了。
「頭領,宋人要上來了,該怎麼辦?」
田彥生身側,穿著皮甲的蠻族青年看著山下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寒芒的鋼刀鐵甲,心中一時慌亂。
鐵甲在大宋戰亂不休的當代價值可不低,即使是現代,以現代的工藝技術一比一復刻一副大宋當下流行的鐵甲,價格也需要幾千上萬。現下大宋軍中裝備的鐵甲,其價值普遍是一戶農民家庭數年乃至十數年的年收入的總和。相當於現代一套房了。
現代相親市場上,有房有車工作穩定的男士相當吃香,戰陣之上,身披鐵甲的武士同樣是無往而不利!
歷朝歷代對甲胄的管控都頗為嚴格,平民百姓買不起甲胄,更沒有使用的途徑,而能造得起盔甲,養得起盔甲的,都是是一些地方豪強和不法之徒。南新郡不是南陽郡,郡城內也沒幾家鐵匠鋪,大戶更多是僑戶,錢糧積蓄挺多,可甲胄弩機就相當少了。
田彥之部眾攻破南新郡郡城,大索全城也只找到十一副鐵甲,其中三副甲片還鏽蝕的很嚴重,防禦力都未必有皮甲強。
「慌個屁!咱們在山上,穿甲上山,累也能累死那些漢人!」
田彥生望著山下那百餘名的鐵甲大隊,同樣心中慌亂,只是面上還是一副堅毅模樣。
常年在山中帶領寨民鬥毆的田彥生知曉,打仗跟打架一樣,哪方老大要是失去了氣勢,那手下小弟就會一鬨而散。在田彥生的指揮下,不少穿著漢式麻衣的蠻族壯漢們,蹲守在山上各處要地,隨時準備向山下砸石塊,拋木頭。
不過白楊山不是什麼名山大川,地勢根本沒那麼險峻,而沈慶之也不是讓手下士卒送死的白痴將領,在宗愨前鋒軍身後,沈慶之調集了全軍萬餘弓弩手分作三班,在前鋒軍出動之前,一班三千餘人的弓弩隊向山上發射著瓢潑箭雨。
自舊石器時代起,人類就學會了使用弓箭類武器打獵。只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與戰爭的教訓,人類很快發現零散的箭矢攻擊力遠遠不夠,有時用來打獵都顯費勁,更何況是用在戰場上。
不過社會化的人類知道團結就是力量,一支不夠用,那就萬支。至此也就有了老謀子電影中那般箭如雨下的名場面。
萬箭齊發,這四個字書寫容易,做到卻不簡單,萬箭齊發並非是足夠兵力配屬足夠的裝備簡簡單單就能完成的,它需要精密的訓練。
首先,是兵隊在陣型的排列。每個士兵之間的距離,面對不同的情況要經過精密的測算,彼此之間應該間隔多少距離,才能達到最佳的效果。在排兵布陣上,也要布出最有效的陣型。
然後是箭矢的準備,萬箭齊發對於發出箭矢的工具要求是比較高的,要達到萬箭齊發的殺傷,箭矢需要的足夠的速度與力度。
最後,是對於士兵的本人的要求,士卒也需要經過高強度的訓練,熟練運用箭矢,這樣才能在萬箭齊發中發揮最強而有力的作用。
弩兵還好說,就是弩機製造費用有點高。弓兵那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訓練出來的,一支合格的弓手大隊並不是影視遊戲中那種近身就無力反抗的廢物,相反,同等情況下,弓手部隊與刀盾兵部隊玩近戰,輸的八成是刀盾兵部隊。
從古至今有太多太多的猛將都是弓手出身。
雍州大軍能湊出一萬弓手,還是沾了雍州大軍是邊軍的光。
在高度落差相差不是太大的情況下,朝廷大軍攻山其實挺容易的,三千眾的弓弩隊三輪箭雨射完,山上沒有準備的蠻族雜兵死傷慘重。白楊山因為靠近郡城,郡城周邊百姓時常上山砍伐,山上並無稠密的樹木,自然也沒多少掩體阻擋箭雨。
中箭的人若是死了倒也罷了,那些沒死的,身上插著箭矢哀嚎的模樣,真的非常傷士氣,若非此時整個白楊山已經被團團圍住,當下那些蠻族雜兵早就跑的沒影了。
「頭領!漢人鐵甲軍摸上來了!」
還是之前站在田彥生身旁的蠻族青年,好運沒受什麼傷的青年,看著山下由宗愨親自打頭的鐵甲隊上山而來,心中的恐懼愈演愈烈。
「愣著幹什麼?砸啊!傳令給我拿石頭,木樁狠狠的砸!」
很快在田彥生心腹部眾的鼓噪下,山上的蠻兵還有行動能力的紛紛走到粗製濫造的擂石滾木后,紅著眼睛企圖給方才傷亡的親屬戰友報仇,只是令這些人沒想到的是,在宗愨部抵達擂石滾木有效傷害距離之前,山下的弓弩隊又向著山上灑來一輪箭雨!
這一輪箭雨對山上蠻族造成的傷害甚至比開始的那一輪還大!因為存放擂石滾木的地方往往都是較為開闊的地方,而在白楊山山勢落差情況不大的情況下,那些地方往往也在弓弩隊的箭矢傷害範圍之內。
某些較遠的地區甚至還遭受了宋軍陣中的床弩打擊。
若非沈慶之需要儘快拿下山上亂賊田彥生的腦袋送至建康將功贖罪,沈慶之都無需派宗愨攻山的,架起幾部投石車砸都能砸哭山上的蠻族。
靠著箭雨的掩護,宗愨率領的百餘名前鋒中的前鋒:鐵甲隊,一馬當先沖入了山上蠻兵之中。
「殺!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衝鋒陷陣,有我無敵!」
「出槍,舉盾,換位,揮刀,補位,變陣!」
宗愨率領的整個鐵甲隊像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一般,百人如一人,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所到之處,無不克敵。
鐵甲隊佔據了山上有利位置,牽制了大量的蠻兵后,山下宗愨所部剩下的一千多竹甲部隊結成軍陣嗷嗷著衝上了山。這千餘部隊中,最引宋將注目的並非士卒身上的竹甲,而是每位狼筅手手中的狼筅。
竹甲在大宋這個時代的將領看來沒什麼新意,早在三國時期,曹操就使用過竹甲。
大宋臨川郡王劉義慶死前編纂的《世說》中就有記載:
「魏武征袁本初,治裝餘有數十斤竹片,咸長數寸,眾並謂不堪用,正合燒除。太祖意甚惜,思所以用之,謂可以為竹甲。」
【曹操以前在征服袁紹整理裝備的時候,曾經有不少數寸長的竹片,大家都覺得沒有什麼用處,想要把這些竹片全部燒掉,但是曹操覺得很可惜,說把這些竹片弄成竹甲也挺好。】
曹操麾下將領認為竹甲沒什麼用也是正常的,竹甲若是真的好用的話,三國兩晉那麼多場戰事打下來竹甲早該普及了。可實際情況是,竹甲並沒有流行。
竹甲的原料終究是植物,植物製成的盔甲,若想發揮作用,那製作工期普遍會很長,保養要求也相對較高,防禦性相比鐵甲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優勢。
竹甲的甲片需要晒乾消除水分,然後才可以進行編製工序。其次竹甲在陰雨天氣極易出現霉變,需要經常處理,加大了士兵的保養工作。再加上竹甲的防禦能力、造價和重量上和鐵甲相比,都沒有什麼太明顯的優勢,這樣就造成竹甲勢必不會流行。
除了竹甲之外,還有藤甲、紙甲。總之所有原料為植物的甲胄,在華夏大地上所有有見識的將領看來,都不過是權宜之計下的臨時性盔甲,最終在華夏大地都掀不起波瀾。
後世也只有東洋之上的日本,還保留竹盔甲作為訓練之用。
竹甲不堪用,但狼筅就不一樣了。如沈慶之一眼就看出,狼筅雖形體重滯轉移艱難,但層深枝密器長,能御能防。
加上柳元景、宗愨受劉駿點撥,充分發揮了自身主觀能動性,摸索出一套非常適合狼筅的戰法,山下沈慶之看著山上的前鋒軍,陣戰時以狼筅為先鋒,牌盾左其下,長槍夾其左右,銳鈀大刀接應於後,相為倚靠,渾然一體,出奇制勝。
前鋒軍手上的狼筅是在劉駿、柳元景、宗愨三人不斷研究開發下敲定的最新版本,將狼筅的毛竹柄增至5米,頂端裝上鐵槍頭,兩旁枝葉經過修整,再灌入桐油,敷上毒藥。這樣的狼筅雖然長而重,不宜進行單兵格鬥,但枝軟,刀不能砍斷,柄長則長槍不能刺入。
千餘人的前鋒隊,靠著狼筅的掩護,硬生生以下凌下,壓著山上的蠻兵打!眼看著單憑前鋒軍的一波衝擊,山上的蠻兵就快完蛋了。這下山下的將領們可急了。這可都是功勞啊!一路上跟著大軍走南闖北,可不是來郊遊的!
見手下將領開始鼓噪,沈慶之擺了擺手,開始按計劃調撥軍隊上山增援。
真讓宗愨前鋒部獨自作戰,宗愨部也真打不下來這座白楊山。現在宗愨部是勢如破竹,可再過一會兒,等宗愨部體力耗盡,那大好形勢就要逆轉了。只不過沈慶之絕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就是了。
宗愨的前鋒一戰直接沖潰了山上蠻兵的陣型與士氣,在沈慶之派遣後續大軍壓上之後,蠻兵很快就支撐不住,紛紛棄械投降。首領田彥生,也在沈慶之大軍壓上時自刎。以田彥生所代表的鄖山蠻就此元氣大傷,不足為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