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二次北伐

第61章:二次北伐

從古至今,當漢奸就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崔浩被押赴刑場時,恨透了崔浩的鮮卑國族,在拓跋燾的默許下,讓負責押解崔浩去刑場的士卒輪流站在囚車上向崔浩頭上撒尿,崔浩悲慘地嗷嗷呼叫,一路上,平城的百姓與路過的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昔日崔司徒何等風光,統轄河北漢人世家與鮮卑國族分庭抗禮。如今一朝事頹,曾經唯崔浩之命是從的河北世家,並無一人敢出面為崔浩求情,更別說因崔浩將死而起兵反叛的了。

更倒霉的還是崔浩表弟盧玄的盧家。

盧玄死的早,沒見到自家一大家子人喪命的悲慘情形。盧玄的兒子盧度世,提前收到消息棄官出逃於親戚高陽鄭羆家;也就是鄭羆硬氣,北魏搜捕盧度世的官吏抓了鄭羆的長子欲要嚴刑拷問。鄭羆告誡兒子說:

「君子殺身成仁,雖死不可言。」

鄭羆的長子也真挺著酷刑到死都沒有說出盧度世的行蹤。

崔浩的姻親、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等,能像盧度世這樣出逃的,寥寥幾人。

【拓跋燾殺的是與崔浩有姻親的家族支脈,並不是整個一大家族,同時個人懷疑殺的主要是之前崔浩安排的那幾十名各郡太守】

彭城,吃完了拓跋燾與崔浩的大瓜后,劉駿的心情好了不少。不過即使知道崔浩死了,劉駿對即將爆發的南北大戰還是不抱希望。

六月初十,拓跋燾宰了崔浩及其一大堆親戚后,六月十二,收到北部尚書李孝伯病逝的消息【假消息】,拓跋燾不知是裝模作樣,還是有感而發。先是感嘆李孝伯死的可惜,后又說自己失言,是「崔司徒可惜,李宣城可哀!」

不管這事是真是假,反正這句宮廷間的秘語傳的平城街頭巷尾皆知,河北世家因此不再為拓跋燾大舉屠刀而惶恐不安。另外崔浩死後,拓跋燾將之前交給崔浩處理的軍國重事交於同為漢人,且「病情」漸漸康復李孝伯處理。河北世家有了新代言人。

河北世家不到必要時刻,是寧可替鮮卑族搖旗吶喊,也不會甘願屈居於劉義隆麾下,在王、謝世家等高門的壓制下成為二等世族。就像京兆杜氏,跟劉裕到了南方,被南方衣冠南渡時就來南方的北方世家,壓制的難以翻身。

杜坦,是劉義隆需要京兆杜氏這樣的晚來的北方世家,平衡江東的王謝等高門,這才禮遇甚厚,可是包括他弟弟杜冀在內,擔任的官職是青冀二州刺史,前線中的前線,炮灰中的炮灰。前車之鑒在此,北方世族又有幾家,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願意投奔南朝?

范陽盧氏的盧度世,在被舅舅崔浩連坐國史之獄后,都沒想過逃到南邊。

可惜的是,劉義隆沒這樣的覺悟,反而覺得拓跋燾誅崔浩,簡直是天賜良機,趁鮮卑族與河北世家生出嫌隙時北伐,那北伐豈不是傳檄而定?

於是,剛收到崔浩被殺的消息,劉義隆就按捺不住,親自下場推進北伐之事了。

皇帝親自下場,給那些鼓吹北伐的皇帝近臣極大的刺激,彭城內,劉駿是看著王玄謨一天派出好幾次信使,多的時候甚至達到了十幾次,劉駿不用猜都知道全是鼓吹北伐的奏疏。

朝堂上,剛晉陞為左軍將軍的劉康祖,很直白的向劉義隆表示:

「歲月已晚,請待明年。」

按理說,時值六月,一年年中,辦什麼事情都不算晚,但北伐不是。

即使現在朝堂全力配合北伐,大軍全部調度起來,那也得到七月,等大軍進入北魏境內正式開戰,時間怎麼也要到八月了。再被北魏拖延一下時間,到了九月、十月。被誘敵深入之後,在華東平原上,面對北魏的大部騎兵,劉宋多少軍隊過去都去送!更別說入冬了。

現在大宋可沒法做到士卒人手一件羽絨服,現在的士卒,能人手一件袴褶服都已經是劉義隆治國有方。

可是,近乎大半輩子都在台城度過的劉義隆已經嚴重脫離了軍隊底層。面對劉康祖所說的現實情況不予理會,反倒是夸夸其談道:

「北方苦虜虐政,義徒並起。頓兵一周,沮向義之心,不可。」

多少是有幾分將希望寄託於河北世家能配合南朝北伐起事的意思在裡面。

幾次討蠻,已經在軍界打出些許威望的太子步兵校尉沈慶之進諫說:

「我步彼騎,其勢不敵。檀道濟再行無功,到彥之失利而返。今料王玄謨等,未逾兩將,六軍之盛,不過往時,恐重辱王師。」

提前檀道濟、到彥之以及上次北伐,劉義隆就更加憋屈的慌:

「王師再屈,別自有由,道濟養寇自資,彥之中塗疾動。虜所恃者唯馬;今夏水浩汗,河道流通,泛舟北下,必走,滑台小戍,易可覆拔。克此二城,館穀弔民,虎牢、洛陽,自然不固。比及冬初,城守相接,虜馬過河,即成擒也。」

劉義隆的理想很豐滿,可惜現實太過骨感。

礙於劉義隆皇帝的身份,沈慶之不太好說重話,打破劉義隆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只能是不斷溫言善語,堅持表達自己不支持當下北伐的意見。劉義隆也懶得再和沈慶之辯論,於是讓在朝堂的徐湛之、江湛和沈慶之辯論。

這兩人都在襄陽與沈慶之共事過,對沈慶之算是知根知底,沈慶之一介武將在嘴炮上自然抵不過兩位知根知底的文臣。

辯論辯不過文臣的沈慶之,氣急之下向劉義隆大聲道:

「治國譬如治家,耕當問奴,織當訪婢。陛下今欲伐國,而與白面書生輩謀之,事何由濟!」

沈慶之當朝失儀,劉義隆也不惱,只是大笑。似乎一切盡在其掌握中。

之後很久沒和劉駿聯繫的太子大哥劉劭將此事告知劉駿,請劉駿與自己,還有護軍將軍蕭思話等人上書勸諫皇帝!

劉駿倒是很爽快的答應,跟著上書一封:

「...兒臣軍中閱歷有年,益知天下事當於大處著眼,小處下手,先立乎其大者,若不輔以銖積寸累功夫,則下梢全無把握...」。

奏疏是遞上去了,可是劉駿自己也知道,成功的把握不大。因為各地大軍都開始動起來了,現在又哪是劉劭說勸諫就能勸諫的住的。

大宋各地大軍有所動作,北魏那邊自然收到消息。拓跋燾繼續修書一封嘲諷劉義隆,給這場必然爆發的南北大戰又加了一把火:

「......若厭其區宇者,可來平城居,我亦往揚州,相與易地。彼年已五十,未嘗出戶,雖自力而來,如三歲嬰兒,與我鮮卑生長馬上者果如何哉!更無餘物,可以相與,今送獵馬十二匹並氈、葯等物。彼來道遠,馬力不足,可乘;或不服水土,葯可自療也。」

拓跋燾的意思四個字就能表達的很清楚:你過來啊!

這劉義隆能忍?

元嘉二十七年七月十二日,劉義隆正式下詔開始北伐,大宋具體部署如下:

太尉、江夏王,五叔劉義恭,進駐彭城為諸軍節度,擔任前敵總指揮;同時彭城水陸要道,也是大軍前線後勤基地。

東路:寧朔將軍王玄謨,率太子步兵校尉沈慶之、鎮軍諮議參軍申垣等徐州水軍入黃河,受青、冀二州刺史蕭斌節制,共計六萬人;

中路:太子左率衛臧質、驍騎將軍王方回,進軍許、洛,受雍州刺史,劉駿六弟,南平王劉誕節制。

西路:升職成為梁、南、北秦三州刺史的劉秀之,率別部進攻汧、隴,威脅長安。西路礙於地形與常年動亂底蘊不足,只是佯攻。

剩下的是徐州劉駿部,負責攻擊滑台、須昌,接應東路軍控制大河以東。劉駿的四弟劉鑠,負責北上攻擊虎牢,接應中路軍控制河洛盆地。

等北伐項目正式啟動后,各地匯總情況,不是錢糧不濟,就是兵源緊張,完不成皇帝交代的任務。劉義隆於是下詔:

「王公、妃主及朝士、牧守,下至富民,各獻金帛、雜物以助國用。」

又在青州、冀州、徐州、豫州、北兗、南兗六個州郡大起兵役,以每戶三個壯丁抽一人、五個壯丁抽二人的比例進行徵召。同時在大宋全境,重金募集馬步眾藝武力之士;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當下劉宋雖然大炮科技還沒點出來,但大軍行動,一下子就將劉義隆二十年儲蓄,看似豐厚的國庫給抽的搖搖欲墜。朝廷後勤統籌的相關部門緊急上報,當下糧還算足,錢不夠完成劉義隆制定的戰略目標。

【古代除明清,都缺錢。銅荒,錢荒的那種缺】

劉義隆在皇帝不差餓兵這一點上還是較為清醒的,於是下詔:

「揚州、南徐州,南兗州、江州四州,凡是富足人家家產超過五十萬錢的,僧侶尼姑的積蓄有滿二十萬錢的,都要借出四分之一來供軍隊急用,戰事結束即歸還。」

後勤錢糧劉義隆到處拆東牆補西牆,總算將足以供應北方大軍的物資補充完畢。元嘉第二次北伐就此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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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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