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蒲公英的約定

「是他嗎？」

「沒錯，就是他，三年二班的喬南星！」

「哇！果然好帥哦！」

「……」

喬南星今天一來到學校，就感覺有些奇怪，發現不時有幾個女同學在他路過時停下腳步，對著他竊竊私語。

帥？

我這種平平無奇的外表也能稱得上帥？

你們的眼睛沒事兒吧？！

轉入走廊拐角，喬南星疑惑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打扮，和往常一樣只是普通的校服。

他借著教室的玻璃窗打量自己一番。

也沒感覺和過去有什麼不同。

……

「難道我覺醒了隱藏的萬人迷系統？在影視世界呆的越久，這裡的人就越覺得我帥？」

直到進入教室，坐在座位上，喬南星依舊困惑不解。

倏然間，喬南星微微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麼！

該不會是自己的馬甲暴露了吧？

不可能啊，自己寫小說這件事，除了路小雨外，就連原主家裡都不知情的啊！

之前和出版社洽談時，也要求做了保密的。

正尋思著，葉湘倫忽然走進了教室，見到喬南星坐在座位上，頓時眼睛一亮走了過來：「阿星，昨天的聯誼會你出名了知道嗎？」

「啊？」

「可……昨天我沒去啊？」

學校里每月都會舉行聯誼會，根據主題不同，有不同的舉行方式，他除了第一次和路小雨參加了舞會聯誼，後來的幾次聯誼都是和路小雨去校外遊玩，根本就沒有再參加過。

「我知道，但是你的作品很受大家喜歡啊！」

葉湘倫這個平日里獃獃的傢伙，此刻倒是很興奮：「真沒想到，你居然還能創作出這麼驚艷的作品！」

真的暴露了？

喬南星怔怔道：「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晴依說的啊！」葉湘倫道：「她在聯誼會上彈奏了一段旋律，很是動聽，說是你創作的，叫做《蒲公英的約定》！」

……

喬南星這才明白，原來兩人說的不是一回事。

他這半個學期，除了文抄《悟空傳》之外，在鋼琴課上彈練厭倦時，的確會彈奏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音樂來舒緩心情。

畢竟每天上課都能看到葉湘倫這張臉，總會在某些時候想起某段旋律！

晴依作為班長，因為葉湘倫父親的安排，不時會來監督幫助他學習，所以有幾次聽到過他彈奏。

《蒲公英的約定》這首歌就是她聽到的那首。

也是他難得「復原」的完整歌曲……

……

「南星，對不起。」

晴依走進教室的第一句話就是道歉：「昨天聯誼會上要求大家輪流展示才藝，我一時沒想太多，就彈奏了你的原創樂曲，這樣會不會影響你的創作？」

那不是我的樂曲，那是阿倫的。

就算臉皮已經很厚，在葉湘倫這張面孔前聽到晴依這麼說，喬南星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係的……」

喬南星也只能這樣說。

他是真的不在意，因為晴依只聽到了《蒲公英的約定》，但他其實還有更多的旋律不被人知道。

當然了，這些旋律都不完整，仍有很大的完善空間。

他暫時也沒有拿出來的打算。

以他現在的音樂素養拿出這些作品，只會使明珠蒙塵，他還是更傾向於小說創作，畢竟這才是他的老本行。

見喬南星似乎真的不在意，晴依內心的愧疚終於消退了許多。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喬南星越來越神秘了。

這種感覺從對方入校的那一天起她就注意到了，後來經過慢慢的接觸，更是察覺到喬南星身上有一種和學校男生們完全不同的特殊氣質，但並不是家庭教養的貴氣，而是一種給人很隨和的舒適感。

她從沒有見喬南星像其他男同學那樣一驚一乍過。

安靜的時候很安靜，運動的時候又很洒脫。

有時候說話不按規矩套路出牌，但並不給人輕浮的感覺，反而有種舉重若輕的鬆弛感。

簡單來說就是張揚卻不張狂。

穩重卻不木訥。

……

晴依發覺自己看喬南星的目光有些久了，急忙做出掩飾的舉動，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覺得喬南星不但好看，而且還很有才華。

只是可惜，他好像對自己沒有感覺，過了那麼久送出的書信也沒有返還回來過……

喬南星終於察覺到了晴依的異常，卻也沒有什麼辦法。

日常接觸中他已經儘可能的低調和注意分寸了。

他不覺得自己魅力有多大，只能將這種情況歸結為玄而又玄的劇情殺上面，認為是自己頂替葉湘倫的副作用。

雖然心中這麼想。

但他還是忍不住再次看向窗戶中自己的鏡像。

沒毛病啊，平平無奇……

…

…

自己大概是真的火了！

幾天後，喬南星對自己的當下狀況有了較為清晰的認知。

也不能說是火，只能說在校園裡成為了名人。

他想著這不應該，畢竟只是一首歌，可想到這畢竟是周董的作品，而這個世界也是周董的電影世界，瞬間便合理了起來。

而這件事帶來的直觀影響就是，校長主動找到了他！

「讓我在畢業典禮上演出？」

喬南星連忙拒絕：「不不，還是不要了。」

自己什麼水平自己清楚，典禮上的演出往往是優秀畢業生的展示舞台，因為會邀請一些社會界的優秀人士，學校自然是要展示最好的一面。

自己雖然苦練了半年鋼琴，但是也只是追趕上了普通學生的進度，還是不太能上的了檯面的。

「不是有葉湘倫嗎？還有一班的雨豪同學鋼琴也很厲害的。」喬南星疑惑道。

「方向不同嘛！」

校長儒雅隨和的笑著：「他們當然也會上台演出，但他們代表的是學校教育水準的高度，而你則代表了學校的教育水平的寬度。要知道優秀的鋼琴家有很多，但優秀的創作家卻少得可憐，你創作的那首音樂我聽過了，很好聽。」

「但我才學了半年鋼琴……」

「這不是更能凸顯學校教育方式的成功嗎？」校長笑得越發開心。

「……那，好吧。」

經歷這半年的時光，喬南星優柔寡斷的性格減少了許多，做起事來也變得隨性大膽，不再畏懼展示自己。

……

「真的嗎？」

路小雨得知這個消息倒是比喬南星還高興：「太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在典禮上演奏了。」

雖然是兩個不同的時空，但路小雨顯然並不這麼想，1979年和1999年的時間對她來說是同步進行的。

「還是路老師教得好！」喬南星道。

「少來！」

路小雨翻了翻白眼，很是傲嬌，但很明顯開心的不行。

不過她情緒很快又低落下來，環視著這間舊琴房。

「琴房大樓……真的要拆掉嗎？」

這個學期，她真的在這裡擁有了許多回憶。

「嗯。」

喬南星也變得有些沉默起來。

他倒是可以把這架舊鋼琴保留下來，但是阻止琴房大樓拆除這件事他仍舊做不到。

沒有人會將一個學生的態度放在心上，哪怕他的家人是校董。

「沒關係的。」喬南星認真道：「我會在99年等著你。」

「可那時候我已經變老了。」路小雨靠在喬南星的肩頭，眼眸中的光彩有些暗淡。

「不會的。」

喬南星倒是不覺得有什麼。

現在的他心理年齡比路小雨大十歲，但等到路小雨順著時間生活到1999年，也不過是反過來比他大了十歲而已。

對於喬南星來說，彼時的路小雨只會成熟的恰到好處。

別有一番韻味。

……

被安排在畢業典禮上演出后。

喬南星又變得緊迫起來。

本就剩餘不多的時間眨眼而過，經過幾次預備排練，很快便來到了畢業典禮當天。

同時這也宣告著喬南星的中學生涯正式結束了。

「阿星！喬南星！」

舊琴房外傳來葉湘倫的喊聲。

一如半年前，兩人共同轉校來時。

「就知道你在這裡！」葉湘倫有些焦急：「馬上就該伱上台了，怎麼又跑這來了，快跟我走！」

「有些緊張，過來熟悉一下手感。」喬南星笑著解釋道。

最後一眼喬南星回頭看著這間舊琴房，心中滋味難以言說。

他和路小雨做了約定。

他會在1999年等她到來。

因為按照兩人推測的時空理論，以及對電影劇情的了解，現在的路小雨回到了1979，在二十年後是能夠出現在他的畢業典禮上的。

但是他並不確定對方是否會出現。

因為過往的經歷告訴他，時間能夠沖淡的東西太多了……

……

「小學籬笆旁的蒲公英。」

「是記憶里有味道的風景。」

「午睡操場傳來蟬的聲音。」

「……」

「一起長大的約定。」

「那樣清晰，拉過勾的我相信。」

「……」

「一起長大的約定。」

「那樣真心，與你聊不完的曾經。」

「而我已經分不清。」

「你是友情，還是錯過的愛情……」

演奏廳坐滿了學生和領導，燈光聚攏在舞台的中央，喬南星十指輕柔靈活的在黑白鍵上翻飛，直到敲下最後的音階。

他轉頭看向走廊，此刻心情倒是真的符合了歌曲的意境。

淡淡的遺憾，感染著台下的每一個人。

路小雨沒有出現。

山坡上的蒲公英被風一吹，

果然就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