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狂徒再現,天下第一
第8章狂徒再現,天下第一
亂軍廝殺之中,一個甲胄齊全,頭戴兜鍪的將軍勒住韁繩,聽著楊再興的報告。
他生得濃眉大眼,高鼻闊面,已頗歷風霜,就連那張宛如生鐵鑄成的堅毅面容,都泛起些皺紋。
「所以說,你們沒找到橫舟?」
楊再興拱手,澀然道:
「岳帥,那幾人的身份,分別是『塞外三冠王』,和『金燕神鷹』,都是武林中的大高手。同時與這五人為敵,橫舟的武功就算再高,恐怕也……」
說到這裡,楊再興神色黯然,不繼續下去。
岳飛仰起頭。
此際已是深夜,天心月正圓。
明月皎皎,月光空明如水,積在兩人衣甲上,溫潤素凈,似乎就連濃郁的血腥氣都淡了些。
「橫舟本就是個江湖人,不好功名利祿,更不喜軍紀約束。我想他是功成,卻不願受祿,回到江湖裡去了。」
說罷,岳飛搖了搖頭,語聲漸弱。
「就這麼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楊再興低下頭。
他不願去看自家主帥的臉。
哪怕楊再興完全想象得出,那是一副怎樣的表情。
他抱拳良久,才輕聲回道:
「嗯。」
儘管都知道真相,但四周的將士,卻沒有一人開口。
是日,岳飛率部星夜突襲朱仙鎮,盡潰金兀朮十萬兵馬,敵莫能當。
陣斬「金燕神鷹」,及「塞外三冠王」的背嵬軍先鋒官葉橫舟,同樣名傳天下武林。
江湖人稱其為「血旗鐵衣」。
——
金國,至尊府。
完顏決翻動著手裡的密信,他笑著感慨道:
「你們這些宋國大官啊,打仗貪生怕死,收拾自己人倒是得心應手,詭計多端。
依朕看,每年供養大軍的錢,倒還不如給了你們,嘿!」
那文士連忙拱手,就像聽不出完顏決話里的諷刺一般,用一種恭敬得近乎諂媚的語氣,賠笑道:
「至尊一點頭,我們相爺自然傾盡所能,一個小小的岳飛,只要能讓至尊開心,殺了也就殺了。
豈能讓這肆意妄為的粗鄙武夫,壞了我金宋兩國間的和平?」
完顏決哂笑一聲,不予作答。
文士渾身一顫,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儘管雙腿都已在控制不住地抖動,但他仍不敢做出更大的跑步姿勢,只敢稍稍邁得急一點。
直到出了至尊府,他才發現,冷汗早已布滿後背,將衣袍染成出一片深色水漬。
俗話有雲,「伴君如伴虎」。
說這句話的人,一定沒有見過完顏決。
若非文士親眼見過他,也很難描述出這種無形的威勢,究竟是何等深沉、凌厲。
就像是置身於激蕩的海潮之中,四周的空氣都如生鐵般沉重。
他有種感覺,只要自己稍有妄動,便會被這其中涌動的無數暗流淹沒、撕碎。
和這樣的人比起來,老虎實在是一種再溫順不過的動物。
文士甚至願意在虎穴里蹲一年,也不願在完顏決身邊再待一剎那。
沒有再看那人一眼,完顏決只是盯著下一份密報。
上面寫著著密密麻麻的記錄,他看得很慢,仔細讀著每字每句,像是要從字裡行間的信息中,拼湊出一個人的形象。
一個絕世的強人。
血旗鐵衣葉橫舟。
他對這個人的興趣,比岳飛要大得多。
岳飛再厲害,也不過是一介武將,宋國皇帝要對付他,只需要一紙調令。
而完顏決要對付他,則更簡單。
——出拳便是。
所以,無論前線戰事如何糜爛,金兀朮如何節節敗退,這位金國至尊都未曾真正放在心上。
如果岳飛不夠強,他又拿什麼名義,來統合金國內部的諸多勢力,讓這群老東西心甘情願地出人出力出錢?
對他來說,這不過只是一盤棋罷了。
輸了這一局,還有下一局。
如果有必要,完顏決甚至可以親自披掛上陣,打碎這面棋盤就是了,又有何難?
然而,這個人不一樣。
不僅是「塞外三冠王」,就連「金燕神鷹」這兩個老傢伙,都死在對方手下。
完顏決起身,眸光沉凝。
他負手而立,沉吟良久,自語道:
「這金國武林雖大,可沒了『金燕神鷹』,何其寂寞也。」
完顏決輕按桌案,震起壺好酒,凌空出拳,擊破酒壺,將酒液碎成薄霧,拂袖一掃。
霧氣絲絲縷縷,像是細密的秋雨,朝南方灑去,倍添離愁。
「這一壺,敬伱們。」
望著南方,完顏決眼底的些許惆悵盡數斂去,留下來的,只有屬於一代霸主梟雄的豪情。
既然金國武林已無敵手,中原高手又能否給我些驚喜?
——
葉橫舟猛然睜開眼,正欲出手搏命,就聽有人道:
「別激動,仗已經打完了。」
他看見了一條高大身影。
那人脊背挺直,面容端肅,鬚髮怒張,身材魁梧至極,氣勢威嚴深重,恍如寺廟裡的伽藍護法降世,道觀中的靈官神將下凡。
見葉橫舟醒來,那人挑眉,朝他豎起根大拇指。
「這功夫夠烈的,叫什麼名字?」
葉橫舟挺起身子,發現他正躺在一架木床上,周遭是點燃的香爐,青煙裊裊升起,香氣撲鼻。
他先運轉嫁衣真勁,感受著那熟悉的痛楚,緩緩吐出一口氣。
儘管傷勢未完全好轉,只要真氣能夠運行,就不會有什麼大礙。
「嫁衣神功。」
那人頷首,繼續點評道:
「好一個嫁衣神功。若論剛猛,你這身功力已不輸給完顏決的『昊天罡氣·十全霸境』多少。
只是,你要再這麼練下去,剛極易折,只怕會反噬自身。」
——這人好深的武學造詣!
的確,嫁衣神功的本意,就是女子出嫁,除去舊衣換新衣,譬喻再世為人。
所以,正統的煉法,就是在練到五六成后,將武功廢去或傳給他人,再繼續修鍊,方可運用自如,抵達大成至境。
這叫做「欲用其利,先挫其鋒」。
故而嫁衣神功又有武道禪宗的名號,就是說只有懂得取捨的大智大勇之人,方能悟透其中的道理。
但自葉橫舟隨軍出征以來,可以說是日夜兼程地與金人苦戰,少有休憩。
在這種高烈度的作戰下,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廢功重修,就只能這麼強忍著煎熬練下去。
但能一照面,就看出他這身功力缺陷的,葉橫舟生平所見,僅此一人而已。
這樣的人,恐怕全天下也只有一個。
武林第一異人,世間第一狂人,天下第一強人。
——楚人燕狂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