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殺雞儆猴
第82章殺雞儆猴
這群鹽商就是要逼迫林如海就範。
誰教林如海是皇帝的心腹,在泰康帝跟前說的上話呢。
就算撤不了政令,替他們搞點優惠政策,也是好的嘛。
無恥是無恥了點,但是為了賺錢,有什麼可寒磣的呢?
都不過是,為了活的更好些罷了。
良心什麼的,早就被歲月磨沒了,他們現在眼底自有利益。
就是賈玳這麼說了,他們仍是不死心,還是有人嘴硬道:
「哼!」
「朝廷新政本就不合理。」
是以,面對氣勢重新被張四誠蠱惑起來的鹽商,賈玳卻是哈哈一笑,不屑一顧,喝道:
一塊五不到!和大魏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天下行商的人,何其多也?若是人人都能靠著運糧去邊關,就能獲得鹽引,」
「老夫敢保證,出不了一二年,天下便會私鹽泛濫,而且,還根本無法遏制,從今以後,朝廷休想再收的了,一分銀子的鹽稅,」
「讓我姑父做爾等的馬前卒,試探朝廷袞袞諸公的意志。」
想想後世,一包加碘鹽才多少錢?
賈玳雖說的都是事實,但卻不符合鹽商的利益。
張四誠說的動情,好似亂世的畫面就在眼前,伸手摸了一把老淚,又博得了許多鹽商的共情。
賈玳怒目而視,就是那麼一掃,接著道:「難道,爾等不知,大魏立國七十載,邊關戰事從未停息過?」
「為了應對此等天災人禍,朝廷只能不斷往邊關增兵防範,這才保了大魏腹地安寧。」
「待天朝強大起來,擊退了北方胡虜,平定了西北叛亂,定是會……」
「現在,居然敢有臉說什麼,為了朝廷,為了天下的話來!」
「就是……」
「不得以,才暫借了鹽之暴利,鼓勵天下行商,接過轉運糧草之責,共渡難關,乃一時之舉也,」
「一旦失去管控,到時,天下百姓吃的起鹽?」
「我是不懂鹽政,但我懂得天下大義,人心所向!」
「你懂什麼……」
「需知,鹽之一事,看著雖是平常,如大米和小麥一樣,不甚起眼,但,卻是關乎天下民生的大事,輕易馬虎不得。」
「東北的韃靼也是有樣學樣,每年越過邊牆,南下遼東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多少邊民因此而家破人亡?」
「大前年,陛下登基之初,瓦剌陳兵二十萬鐵騎於雁門關,逼迫朝廷下嫁公主和親,開邊互市。」
張四誠說完,擁躉者立刻跟上大聲附和,「就是!還不快退開,此事只有請林大人出來,才能解決。」
張四誠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出聲附和,又同仇敵愾起來。
「是啊……」
「唯有林大人,方能一挽狂瀾,救萬民於水火,呀,林大人……」
「請林大人出來……」
「到那時,損失最大的還是朝廷和天下百姓。」
「更有日漸崛起的建州女真部,多次遣使入大漠草原,勾通胡虜,覬覦我大魏疆土,」
「我要見林大人……」
私鹽若是真的泛濫開來,受惠的便是老百姓。
「我等苦心,天日可鑒,豈是你一黃口豎子,能隨意污衊的?」
「呵呵……何其可笑,真當某是三歲小兒乎?」
「前明之亂,不遠矣!」
北方邊境如何,關他們什麼事?反正,不能從他們碗里把肉弄走了!
「然,三十萬邊軍每日耗費甚巨,事事皆是等著朝廷從中轉運周全,靡費甚多,」
「我看,分明是爾等害怕利益被旁人分了去,這才不顧禮義廉恥,白喪期間上門逼迫。」
「對……」
還是停了捐輸之法,於他們而言最是恰當不過。
「是以,我等今日這才聚在一處,請林大人據實上書,正是替朝廷,替天下億萬生民考慮。」
誰知道,朝廷接下來會怎麼打算。
說的真偉大,若不是從後世穿越而來,賈玳差點就信了他們。
「去年,秦陝大旱,流民四起,聚眾十五萬攻城掠地,兵峰直逼長安,黎民死傷百萬,白骨露於野,百里無雞鳴。」
「需知,一寸河山一寸血,祖宗創業艱難,我等兒孫片土不能丟!」
「再看看爾等,呸!簡直毫無忠義,家國之念,只知蠅營狗苟。」
「爾等上不體君父憂國憂民之心,乃是不忠;」
「因,蠅頭小利而擔上國賊罵名,玷污門楣,是為不孝。」
「我姑母新喪,爾等聚眾上門逼迫,是為不仁,」
「明知邊關將士缺衣少糧,卻只顧一己之私,阻擾朝廷捐輸之法施行,是為不義,」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焉敢在某面前大放厥詞,妄談功勞?」
賈玳右手扶刀,昂然不懼,只等甲兵一到,便要殺人立威。
「哼!黃口小兒,無知之談,著實可恨,可恨!!!」
「氣煞老夫了,」張四誠袖子一擼,「快報上名來,老夫今日定要替汝父,好生教教你……」
能成為鹽商,他們的背景沒一個是簡單的,平常亦是富貴慣了的,賈玳這般將他們駁斥的一無是處,
許多人皆是惱羞成怒,若不是顧忌賈玳手裡有刀,他們便要上來拿人了。
陳兵卻是上前一步,擋在了賈玳身前,吼道:
「我們爺乃是寧國府嫡長孫、朝廷一等伯爵、京營參將、當今天子賜封的除倭英雄,有哪個不怕死的,只管上來……」
呃……
原本戾氣重重的場面,頓時為之一靜。
有幾個想要擼袖子揍人的,立時啞了火,把胳膊又深藏了回去,悄無聲息地隱於人群。
林濤亦是早看這群人不順眼了,見他們被嚇住,擔心有人不信,立馬補充道:
「大魏雙公的威名,天下人皆知,我家太太出自神京榮國府,乃是故榮國公之嫡女也。」
「這位是我家太太娘家侄兒,乃是寧國府一支,現襲了一等伯爵,本奉上命坐鎮江寧,」
「此來揚州是為了祭奠我家太太,今日剛從江寧趕到……」
江寧和揚州本就挨著,那邊發生的大事瞞不住人,很快就傳到了揚州人的耳朵里。
近日,賈玳聲名鵲起,他們已是有所了解。
黑騎重新現世啊!
多少人尤記得賈源、賈演之威,南方人的驕傲。
林濤的悠閑模樣,卻是與一眾鹽商的懵逼,形成了鮮明對比。
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什麼陰謀詭計,都是不值一提的,立刻便煙消瓦解於無形,令人再生不起反抗的念頭。
當鹽商再是看向賈玳時,卻是全然不一樣,囂張不起來了。
賈玳卻是不管,拔刀而出,怒道:「我非是不講道理之人,」
「然,爾等一而再再而三到此鬧事,先是擾我姑母之靈,后欺我賈家無人,」
「當,某之劍不利乎?」
這群鹽商在揚州或許無所不能,但,那也是分人的。
對於神京大佬的存在,他們只有敬著,哄著的份,特別是勛貴,動不動就拔刀,嚇死個人了。
賈玳怒目一掃,無人敢應。
或許有人不知寧國府,榮國府,但黑騎的威名,卻是無人不曉。
還有一門雙國公,大魏人臣之極。
雖然,鹽商在揚州是不可招惹的,甚至在江南也是數一數二的勢力,但,和神京豪門權貴一比,啥都不是。
他們招惹到沒背景的布政司、巡撫,最多也就破財消災,但,神京裡邊的勛貴卻是世代聯絡有親,勢力強大,
連皇家都忌憚非常,不是什麼地方勢力,能輕易招惹的起。
當然了,鹽商這個群體中,也是有背景通天的,和神京勛貴,朝廷大佬、皇親有聯繫,只不過,他們今日沒來,而是躲在了幕後。
再說了,就是他們今日來了,大概亦是不敢和賈玳直接起衝突的。
不值得!
賈家的後人在江南橫著走都行,就是宮中有甄太妃撐腰的甄家,不也毀在了這位小爺的手中嘛。
夠豪橫!
基業種種考慮,鹽商心底雖不爽,卻是無人敢再犟,甚至有人已經轉身,想悄悄離了這是非地。
只是,身後不知何時,有一隊甲士圍了上來,進退不得。
知道對方的身份后,鹽商中甚至有人,開始站在賈玳一方考慮問題。
今天,是人家姑母出殯之日,在人家靈堂大鬧,確實不對啊。
東漢之時,常有為孝殺人免罪的例子。萬一,賈玳真動了手,以對方的背景,估計被殺了,死也是白死。
在死亡威脅面前,這麼一想,那就什麼都想通了。
「咳咳……伯爺勿要動怒,我等實非鬧事,正是為弔唁林夫人而來……」
「是啊,我等平日亦是受了林大人照拂,豈有對林夫人不敬之理?一切都是誤會,呵呵……誤會……」
「喔……對,對,對,劉兄說的是,剛才是我等欠考慮了,這就散去,來日和林大人議捐輸之政也可……」
見勢頭不對,張四誠把鍋一甩,便要拔腿跑了,只是,魯大帶著甲士將他擒了下來。
「放開我!」
「老夫犯了何罪……」
眾人臉色皆是一黑,心底後悔的要死,怎麼就聽了張四誠的蠱惑,今日來林家搞事。
「哼!老匹夫,你也有今日?」
賈玳卻是把刀一收,信口胡謅,道:
「那天在仰頭樓襲擊本爵的,就有你吧?」
「本爵奉命在江南追查倭寇餘孽,明察暗訪尋了多日沒收穫,不想,你卻是自投網羅,」
「今日,饒你不得,還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胡說,我沒有……」
張士誠一聽,卻是肺都氣炸了。
賈玳端的無恥,竟然給他按了一個通倭的罪名,這可是要誅滅九族的。
張四誠如何受的起,死命掙紮起來,卻是被直接下了嘴巴,嗚嗚地,說不出話來,任由幾個甲士拖了下去。
「這……」
眼見賈玳直接動強,鹽商們頓時慌了手腳。
「冤有頭,債有主,今日,本爵只拿張四誠一人問罪,爾等只需供出他的罪狀,錄一份供詞,便可離去……」
立時,便有許多鹽商響應,沒一會兒,張四誠的累累罪行,就出現在了賈玳手頭。
賈玳只是瞅了一眼,張四誠死的不冤,大手一揮,他們便作鳥獸散,由林濤領出了府去。
殺雞儆猴過後,揚州鹽商定是不敢再借弔唁之名,上門滋擾林如海了。
至於鹽政嘛,牽涉利益重大,乃是林如海分內之事,賈玳是管不著的。
能用身份,幫著敲打這些鹽商,讓他們老實一陣,已是看在了林妹妹的面上,過猶不及。
他們中亦是有些圓滑之人,或者覺得之前,言語上得罪了人的,還是強裝笑臉,與賈玳拱手告辭。
對此,賈玳皆是淡漠地說了個「不送」,以後,還有打交道的時候,不能讓人覺得他不近人情。
沒一會兒,林濤送客畢,迴轉了過來,對賈玳深施一禮,笑道:「剛才,多謝了玳大爺出面解圍。」
「無妨,些許小事吧了,我也是為了捉拿倭寇餘孽,順手罷了。」
賈玳淡淡一笑,深藏功與名,揮退了甲兵。
林濤卻是不信,一邊在前頭領路,一邊述說道:「玳大爺或許不知,他們這些人,這十幾日來,幾乎天天上門,而且,來的還不是同一批。」
「偏他們進門后,都會在太太靈堂上一炷香,小的也不好趕他們走,」
「誰知,他們竟賴在了府里,吵嚷著非要見老爺,」
「老爺有時煩的不行,耐著性子見了幾次,也是沒個結果,」
「今兒被您一威懾,拿人做了筏子,短時間,他們定然是不敢來府上鬧了。」
賈玳道:「不過是分內之事,我還怕剛才行事不周,替姑父惹下了麻煩呢!」
「呵呵……不麻煩,不麻煩!」
「依小的冷眼看來,對那些不要臉的東西,還得玳大爺這般強硬才行。」
想是想起了過往,林濤臉色轉暗,道:
「唉,我們老爺太書生氣了,謙和是謙和,但就是拿他們沒辦法。」
賈玳笑了笑,將手中的刀扔給了陳兵,卻是沒有再搭話。
沒一會兒,三人來到了一座精緻小巧的院子前,林濤上前將門推開,道:
「玳大爺,就是這裡了,」
「小的派人提了熱水來,您先沐浴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