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無敵是多麼寂寞
許雲鏡舉的例子很簡單。
儒家修士凝聚才氣，而讀書人之間是可以彼此掠奪才氣的。
這個掠奪辦法很簡單，那就是『文會斗詩』。
大型文會之中，基本上就是兩個環節，由大儒出題，學生們撰寫文章詩詞，誰作的好，誰就能在文會中一舉中魁。
一來增加名望，二來得天地氣運。
第二個環節就是斗詩，相當於武鬥一般，你看誰不順眼亦或者想跟誰比試一二，就可以發出邀請。
對方不答應也就沒轍，可要是對方答應，那就是才氣對比，誰贏了就可以得到對方部分才氣。
故而儒家專門有一批人研究『儒學』和『詩詞』，畢竟文斗不一定是比詩詞，文章經義，儒學思想，也算在其中。
儒道前十境，就可以通過斗詩快速提升境界，相當於打怪升級。
要是狠一點，直接跟對方死斗，輸了修為自毀，贏家可得大量才氣。
這樣做很容易得罪人，除非是深仇大恨，不然很少見到。
這也是為何青州文會結束，景國文壇上下一片罵聲的原因，琅琊士子太囂張了，把人逼死，絲毫沒有讀書人風範。
但這沒辦法，輸了就是輸了，技不如人還能說什麼？除了關上門罵幾句，其他毫無意義。
可真正讓顧輕舟震撼的是，文斗之中，不管你怎麼來的詩詞文章，只要沒有顯過世，就視為初篇。
不講究什麼意境格局，誰念出來就是誰的。
這次青州文會，景國大儒就推測，琅琊士子所念之詩文，完全不是他們著作而出，背後有高人指點。
「沒有顯世，就視為初篇？若是這樣的話，景國大儒為何不準備一些詩詞文章？」
顧輕舟看向許雲鏡問道。
「顧兄，隱世文章可不容易著寫出來。」
「往往是一些大儒靈光一閃而得，並且這些詩詞文章還不能寫出來，不能說出來，只能通過簡單提示。」
「主要還是得靠個人領悟，不然的話，一旦說出口或者提示太多，依舊無用。」
「還有，文會詩斗，出題方式都很特殊，兩者死斗，互相出題，更是刁難無比。」
「沒有真材實料，就算有人提點隱世詩文，又有何用？答非所問，反倒自找苦吃。」
許雲鏡給予解釋，讓顧輕舟徹底明白了。
確實，古人詩會比試，可不是那種大家聚集在一起，看著湖面上有一群鵝，然後來一句，各位兄弟們，閑來無事，咱們就用鵝來作詩如何？
正兒八經的才子聚會，只要涉及到詩詞文章，出題一定是非常古怪的。
譬如說，題目為紅掌和清波，讓你來整首詩，沒點真材實料，文抄公基本上可以去死了。
所以帶著唐詩三百首穿越唐朝，先不說你怎麼解釋這首詩的意境，就說詩會出題你就扛不住。
躲在家裡發表詩集？
賺點銀子還沒什麼問題，想要名聲是不可能的，天底下最看不起同行的就是文人。
是你寫的詩，都要來挑刺，更何況你這種不露面作詩的？直接判定你撿到一本古人詩集，敢露面就罵。
所以這文會詩斗，還是要自身有文采。
高人指點只能提高上限，不能提高下限。
可這對顧輕舟而言，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正常穿越者可能就會點唐詩三百首，顧輕舟不一樣，詩詞文章他還真懂。
主要還是因為國學班，大傢伙一個比一個有文化，出口就是引經據典，滿口文章詩詞。
以至於顧輕舟壓力很大，生怕別人覺得他沒讀過書，所以為了融進圈子，顧輕舟買了幾百本詩集。
沒日沒夜的去看，外加上記憶力又好，基本上多讀兩遍都能背下來。
久而久之，就養成了背誦詩詞的習慣，沒事的時候也會整幾句詩。
毫不吹噓的說，顧輕舟有幸奪得幸福小區第一屆詩詞大賽一等獎業主。
所以如果真參加文會，只要題目不是太抽象，稍稍想想就能拿出一首不錯的佳作。
要是出題出的好，李哥杜哥的詩詞，可以在異世界大放光彩了。
這儒道還真挺適合自己啊。
起碼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無法打破桎梏，完完全全可以修行儒道啊。
顧家先祖也是儒法雙修，自己也可以儒法雙修啊。
這叫什麼？這叫孫繼祖業。
「顧兄，顧家先祖本身就是我儒家半聖，您其實真可以試一試儒學。」
「雖然愚弟不知顧老爺子為何不讓您學儒道，可有必要可以嘗試嘗試。」
「這是君子，乃是四書之首，儒家修士都是靠這本書破境開竅的，要是沒事的時候，可以看看。」
許雲鏡開口，順帶著從懷中取出一本書籍。
「君子？」
顧輕舟接過這本書，還沒開始翻頁，二叔的聲音不由響起。
「輕舟，這東西看看就好，別當真了。」
「儒家之路，比想象中的難學，倒不是二叔瞧不起你的資質。」
「主要就是太耽誤時間，爺爺不讓你學儒道，是怕影響你破境修行。」
顧耀祖微微皺眉，顯然對許雲鏡剛才那番話表示不滿。
不過也確實，先天至尊聖體，修行第一體質，跑去學儒道，這不是吃飽沒事幹嗎？
「二叔，沒事，我就是隨便看看。」
顧輕舟隨意解釋一句，緊接著看向許雲鏡繼續問道：「只要看這本書，就能踏上儒道修行嗎？」
「恩，這是儒家啟蒙書，除了一些儒家絕世天驕之外，基本上都要看這本書，得聖人啟蒙，開智慧之穴。」
「許某不才，潛悟半年，便明悟開竅。」
許雲鏡給予回答，只不過後面半句話明顯帶著炫耀之意。
「半年開竅？怪不得老爺子說柳師叔收了個好弟子。」
聽到半年開竅，二叔不由多看了許雲鏡一眼。
哪怕是一直不說話的問南天，也不由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許雲鏡。
看樣子，儒家頓悟開竅確實很難。
「行了，輕舟，你好好休息吧，算這時間，再有幾個時辰，就要到長平府了。」
「你們幾個，也差不多回去休息吧，讓輕舟安靜一會。」
一天之內發生這麼多事，顧耀祖希望自己侄子能好好休息下，再加上也確實聽煩了，故而開口，讓眾人離開。
「恩，顧兄，若有什麼不懂的，隨時來問。」
許雲鏡起身開口，人還是很有禮貌的，至於問南天和定意也在第一時間起身。
當下四人紛紛離開，留下顧輕舟拿著一本《君子》。
隨著眾人離開。
顧輕舟看了看雙手，左手是天機符匙，右手是儒家四書。
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衝浪吧，書這玩意有時間可以一直看。
顧輕舟不覺得自己是讀書天才，最多就是記性好點，許雲鏡半年明悟開竅，自己再快也不可能瞬間頓悟，索性不如進天機閣沖衝浪，也好看看天下格局。
而與此同時。
大景王朝，長平府，一棟奢華酒樓內。
十幾名年輕儒生匯聚一堂。
這些儒生，身穿銀色儒袍，儒袍胸口上紛紛綉著『琅琊』二字。
「這次青州大會，我琅琊士子能一朝聞名，多虧了陳兄出手，按照如此勢頭下去，等我們奔赴大景京都之時，就是大景書院閉院之日啊。」
酒桌上，有儒生開口，端起一杯美酒，朝著首座男子笑道。
「文斗破膽，數十年都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師兄不愧是我琅琊書院十大才子之一，只怕中洲境內，您的大名，已經家喻戶曉了。」
又有人起身，諂媚恭敬，吹噓著首座儒生。
「諸位言重。」
「青州大會，主要還是依靠華師兄，陳某也只是錦上添花罷了。」
「不過，此次青州大會能如此順利，主要還是大景文壇已無人可出。」
「所以院長傳信，讓我等兵分三路，敗盡大景三百院。」
「陳某不才，只能去對付一些小院，不像華兄他們，去挑戰景國四大書院。」
首座上，陳靜安緩緩開口，說出來的話很謙虛，可這態度語氣，沒有半點謙虛感。
「陳師兄，您太謙虛了，華師兄他們畢竟去過孔家聖地靜修，您還沒去過，不然的話，區區景國大儒，算得了什麼？」
眾人阿諛奉承。
而陳靜安沒有否決，只是喝了口酒，緩緩開口。
「唉，可惜，可惜這景國文壇如此衰敗，同輩天驕，竟無一人是我陳靜安的敵手，陳某確實想要去挑戰景國大儒。」
「奈何院長之令，我不好忤逆，當真是........寂寞啊。」
陳靜安言語感慨，為自己感到一絲委屈。
眾人聽后，紛紛嘆息，緊接著又開始吹起彩虹屁。
到最後，酒過三巡，陳靜安緩緩走到窗邊，望著熙熙人群，不禁喃喃自語：「真希望景國誕生一位儒家大才，這樣我陳某也不至於如此寂寞。」
「此番遊歷，甚是無趣，無趣啊！」
他開口，臉上確實寫滿了難受，大有一副，無敵是多麼寂寞的樣子。
而數百裡外。
官道之上。
顧輕舟總算是打開了心心念念的天機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