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意外遇襲
「……」
王璟山匆匆一瞥,便知王先益已然回天乏術。
只因其頭部遭受重擊,深陷下去,眼瞼低垂至嘴角,面目全非。
而在王先益四周,另外還散落著幾十具遺體,無疑是與他共同留守的凡銳營兵卒。
倖存的兵卒們,則慌亂地站在岸邊,有的持桶,有的端盆,甚至有人脫下衣物或摘下頭盔盛水,拚命往船上潑去。
然而,在熊熊烈火面前,眾人的努力顯得如此無力。
火勢不僅未減,反而更加猖獗,彷彿在嘲笑著他們的徒勞。
王璟山立刻意識到:
『問題的根源並非船上存放的火藥,而是這火焰乃法術所引燃,非人力所能撲滅。』
他將目光從岸邊的眾多屍體上移開,強自鎮定,施展出天上御劍訣第九十三式。
但見少年劍尖輕挑,便將客船上的紅焰通通牽引至腳下。
緊接著,他身形一閃,將紅焰拋向遠處的江面。
江水瞬間沸騰,蒸汽瀰漫。
王璟山並未停手,又迅速牽引出一道水龍捲。
江水衝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水柱,沖刷著尚未完全燒焦的五艘客船。
殘焰在水龍捲的沖刷下逐漸熄滅,船體上的焦黑也慢慢褪去。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王璟山的身影則在火光與水光的交織中,忽隱忽現,宛如一位掌控水火的神祇。
不明所以的百姓們目睹此景,無不紛紛跪倒在地,向他虔誠地默念感恩之詞。
然而,王璟山此刻無暇顧及他們的誤解,思緒如電般飛速運轉:
「究竟是誰下的手?趙昺嗎?不,昨夜他還與我傾心交談,有求於我,應該不會這麼做。」
「難道是崖山派?也不對,我尚未拜訪他們,更未表明立場,現在動手對他們沒有好處。」
「太后?」
王璟山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是了,她派郭慶傳旨召我入宮,我卻沒有前往。所以,她才會對我身邊的人下此毒手,以示報復……」
就在這時,文升與商開影也匆匆趕到了碼頭。
少年強忍住直接飛往宮城,質問楊太后的衝動,先行落地與同伴會合。
幾人迅速交換意見,明確分工。
文升負責救治受傷的凡銳營兵卒,並緊急召回因休憩四散的兵卒;
而王璟山則與商開影一同去詢問倖存者,了解事情經過,確定襲擊者的身份。
他們本以為襲擊者會精心偽裝,難以辨識。
出乎意料的是,王璟山才開口詢問,幾名受傷的兵卒便脫口而出襲擊者的顯著特徵——
「和尚?」
眾人情緒激動,爭相發言,猶如炸開了鍋。
見狀,商開影趕緊點了一名口齒最伶俐的,名叫岳多隊頭出列。
只聽這說話還算有條理的青年,淚痕滿面道:
「三位大人走後,我們這些鄉下來的土包子就憋不住了,想著既然能休息,就都下船去逛逛。
「有些膽兒大的,跑去了鳳凰山腳那邊玩,還叫上我們一起去。
「可我人生地不熟的,哪敢亂跑啊?就只帶著手下的九個人,在這碼頭附近溜達溜達。
「大概半個小時前吧,天快黑了,我們就往回走。
「還沒到碼頭呢,就聽見船上砰砰砰地響起了槍聲。我們嚇得魂飛魄散,玩命地往回跑。
「跑到碼頭一看,王將軍在岸上組織的小方陣,已經被幾個光頭大和尚給衝散了。」
岳多說到這,已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王將軍想衝上去攔那幫和尚,可誰想到,其中一個耳朵大得嚇人、個子也高的和尚,一棍子就直接把他的腦袋給砸開了花……
「我們幾個弟兄雖然手裡有槍,但那時候嚇得手都軟了,哪還敢開槍啊?只能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幾個和尚,像砍瓜切菜一樣殺人……
「本以為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但好在,有三位看著眼熟的仙人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趕緊飛奔過來救下我們。
「他們幾下子就把那幾個和尚給趕跑了,我們這才撿回了一條小命。」
商開影輕聲安慰了岳多幾句,才繼續問道:
「你說的那三位看著眼熟的修士,我與劍仙是否認識?」
岳多抹了抹淚水,點頭道:
「文先生肯定認識他們。就在幾天前,他們過來求見,想投效在劍仙麾下,當時正是文先生負責接待的。」
王璟山心中一動,立刻想起了那伙與蘇秦林聯手襲殺留明達的人。
少年眼神一凜,繼續追問:
「他們現在人在何處?」
「我,我也不清楚。」
岳多有些遲疑地回答,
「應該是去追那幾個和尚了。」
王璟山詳細詢問了一番,見再無更多線索,便轉身走向地上的屍體,仔細檢查起來。
但見兵卒們身上的傷口,主要分為兩種形態:
一種是靈箭術造成的穿刺與切割,另一種則是棍棒重擊留下的鈍器傷。
這時,文升處理完救治和召集的事務,匆匆走到王璟山身邊,眉頭緊鎖:
「璟弟,你這邊有什麼發現嗎?」
王璟山沒有抬頭,只是指著地面和屍首,沉聲回答:
「從靈箭術落在地上的輕重痕迹來看,襲擊者的修為參差不齊。最低者僅僅是胎息一層的實力,而最高者——那個一棍打死王先益的和尚——修為也不會超過胎息五層。」
文升聞言,急切地吐露了自己剛剛問來的情報。
他面上的憤怒與心痛,似乎比王璟山還要強烈幾分。
只因這些凡銳營將兵,每一個都是文家傾注心血精心培養出來的家底,王先益更是文天祥麾下忠誠不二、奮戰多年的猛將。
想到這些自家兄弟,就這樣慘死於非命,文升的心中便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憤與不甘。
綜合手頭的情報后,王璟山得出結論:
「這並非一場有預謀的襲擊,襲擊者更像是臨時起意。」
文升緊握雙拳,咬牙問道:
「會不會是楊太後派人下的手?」
王璟山此時陷入了沉思。
原本,他也以為楊太后是指使之人,但現在卻開始有些動搖:
『若是楊太后,不至於只派三五個實力低下的修士過來。』
另外,數個時辰前,趙昺曾親口表示,真君當年在崖山並未傳下釋修功法。
『那麼,這幾個和尚修鍊的,就只能是我道的《正道練氣功》了……』
就在王璟山讓自己冷靜下來,想要進一步理清思路的時候,三名前去追兇的青年修士,一併返回了碼頭。
其中一人,初見之下儀錶堂堂,五官周正。
但細一打量,卻發現他的鼻樑扁平,顴骨微凸,給原本俊朗的面容增添了幾分異樣的韻味。
他上前一步,拱手施禮道:
「在下何需載,見過劍仙。」
另一人則生得一副寬闊臉龐,嘴唇厚實而凸出,頭髮和鬍鬚異常濃密,如同野草般肆意生長,而那雙眼睛卻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粗聲粗氣地報上姓名:
「陶洪淳!」
最後一人身材單薄瘦小,與前兩人相比顯得有些不起眼。
面容雖然清秀,但雙眼之中卻隱約透露出一絲怯懦之色。
他聲音微弱地自我介紹道:
「劍仙大人,小的名叫韓息河。」
王璟山與文升對視一眼,隨即齊齊拱手向這三位青年修士致謝。
然而,事態緊急,他們此刻實在無暇過多寒暄。
於是,兩人迅速轉入正題,追問起關於襲擊者的線索。
何需載與兩名同伴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他們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報出了最後追蹤到的地點:
「凈土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