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連續四把,杜書彥都在輸,但輸的金額,都在五百塊錢之內。
他們玩的是「推倒胡」,最簡單的那種,看起來玩得不大,就一百塊錢,但是計番方式不同,平胡、夾胡、飄胡都得加番。
當年杜書彥跟蘭門老前輩剛開始學牌的時候,叫了兩個自己的朋友一起搭桌,就玩五毛錢的,玩了十個小時,他輸了十幾萬。
所以,水哥有點著急,在他的計劃里,最多十圈,就能把這小子的內褲扒下來。
怎麼打到現在,還不疼不癢的。
不出老千,贏個三五百塊。
出了老千,還是只贏個三五百塊。
那我這老千,不是白出了嗎!
前幾圈,大家都在互相試探,特別是水哥還要小心翼翼地跟他的對家比手勢,生怕被杜書彥看出來。
現在,他們已經完全放鬆下來,在他們眼裡,杜書彥就是待宰的羔羊,現在輸得少,那只是他運氣好,要是他真有本事,怎麼會一直輸。
至於輸得少……水哥認為,也許是因為杜書彥在記牌。
水哥忽然開口:「哎,兄弟,你以前是干爆破的吧?」
杜書彥言簡意賅:「不是,怎麼?」
水哥哈哈一笑:「看你洗牌和碼牌的時候那個認真樣,知道的你是在碼麻將,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做C4,哈哈哈!」
「手氣不好,辦理得太多,我得好好想想,怎麼打才行。」
坐在水哥對面的小弟也跟著搭腔:「嗐,我還以為你是怕這吵著這小丫頭呢……」
說著,他還看了一眼小梅:「喂,你怎麼不寫作業?要是有不會寫的,一會兒到哥哥房間里來,哥哥教你啊。」
坐在杜書彥對面的小哥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就你,能教她什麼?畫人體嗎?」
「你別看不起我啊!告訴你,我可是懂歷史的!一條鞭法,聽說過沒有?我可以慢慢教她。」
「你小看現在的女高中生了,一個個都深不可測,讓你鞭長莫及……哈哈哈……」
也不知道小梅是沒聽懂,還是坐太久已經麻木了,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旁邊放著江海給她倒的一杯茶,一點也沒動,她微微垂著頭,雙眼無神,等待著面前的四個男人安排她的命運。
「胡了……」杜書彥伸手推倒了面前立著的麻將,贏得不大,就兩百塊。
水哥等三人都傻了,他們剛才忙著言語調戲小梅,不小心,居然讓杜書彥贏了。
「卧槽?」小弟脫口而出,被水哥斜了一眼,不就讓杜書彥贏了一回么,贏的又不大,驚呼一聲豈不是自爆。
他自覺失言,趕緊找補了一句:「這麼小的牌,你也胡啊?」
杜書彥笑得十分真誠:「像我運氣這麼不好的人,該胡就得胡,也不敢說話,免得情場得意,賭場就得失意。我說,不如讓這小丫頭出去吧,正在讀書的小丫頭,書,跟輸贏的輸同音,多不吉利。」
水哥「呵」了一聲:「她跟我們四個都坐在這房間里,還不定是誰不吉利。」
輸了五把的人,就贏了一把,也敢說什麼吉利不吉利了,笑話!
杜書彥手裡緩緩搓著牌:「看來水哥八字夠硬,不信這些?」
水哥傲慢地揚起下巴,亮出掛在脖子上的一寸多長的翡翠玉觀音:「我每年都給廟裡捐錢,菩薩還不得護著我,區區諧音,能奈我何?!」
「既然水哥不在意,那就別讓她干坐著了。」杜書彥轉頭對坐在自己背後的小梅說:「把你的書拿出來看看吧,多看看,好歹眼熟一眼,上考場多少有點用。」
小梅當真拿出書包,拿出一本英語,開始看了起來,只是心思根本就不在書上,時不時向牌桌瞟幾眼。
新的一圈開始,水哥又比手划腳,他們以為杜書彥不懂,越發的肆無忌憚。
杜書彥輸的數字越來越大,雖然也有贏的時候,但是,贏回來的不超過兩千塊,輸的已經超過了五千。
「我就說,屋裡這麼多人,誰知道她會礙著誰,兄弟交個底吧?你有多少家底夠輸啊?」水哥笑嘻嘻地看著他。
杜書彥擺出十分憂愁的模樣,在打了半圈之後,他像撒氣似的將牌摞往前推了一推,這個動作很正常,甚至都沒有上升到賭狗輸瘋了的不正常行為。
水哥又嘻嘻哈哈調侃杜書彥幾句,什麼男人就要忍得。
他哼著小曲,隨意往外扔出一張:「看,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
沒等後面半句唱完,杜書彥將面前的牌推倒:「杠上開花,胡了。」
一通算下來,五十四番,杠上開花,三家給錢,一萬六千二到手。
水哥怔怔地看著自己的牌,有些懊惱,他本來有機會胡成一個屁胡的,但是,他看不上屁胡,想搞個大新聞,結果讓這小子賺了。
總之,後悔,就是非常的後悔。
水哥在反思自己,媽的,早知道就胡個屁胡了!
又打了幾圈,歷史再次重演。
這次杜書彥贏得更多,兩家,一家給兩萬。
杜書彥將牌推倒后,房間里的空氣像被凝固住一樣。
「行了,已經超過五萬了,不打了吧?」杜書彥站起身。
水哥大怒,一拍桌子:「你他媽的是不是出老千?!」
杜書彥滿臉無辜地看著他:「你說話要有證據。」
「要不是出千,你能這麼贏?!」
杜書彥平靜地看著他:「我一共贏了五次,你連贏了九次,我可沒說你出千,就這麼輸不起?」
「你他媽找揍!」
水哥掄起椅子,就向杜書彥的頭上砸過去,杜書彥向後退了一步。
「嘭,嘩啦……」椅子將擺在牆邊的邊櫃砸了個稀爛,飲料和果盤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這種地方,客人因為賭資問題而掀桌的事情時有發生,保安業務熟練,還沒等三人一起上,包間的門就開了,門口站著幾個身材高大的保安,還有一臉擔心的江海。
看著房間里的情形,也不用多說什麼。
賠錢是一定的,就看是誰賠。
水哥還想耍橫,報出自己大哥的名號。
保安不敢怠慢,請來專門負責搞關係的領班,向她詢問應該怎麼處理。
領班是一個三十齣頭風姿綽約的女人,腳踏一雙紅色高跟鞋,身穿一套深灰色的西裝套裙,西裝外套的V字領的位置巧妙,剛好卡在了絕妙的位置,套裙的長度剛好在膝蓋上方一點點,露出纖長筆直的小腿,不僅沒有古板嚴肅的感覺,反而多了幾分成熟女人的嫵媚。
她進屋后,掃了一眼滿地狼藉,微笑道:「我是這裡的領班杜鵑,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呢?」
水哥指著杜書彥:「他出老千!我們幾個都能作證!」
另外兩個小弟用力點頭:「對對,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