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海對小梅這種「有用就是哥」的行為非常不恥，一臉嫌棄：「行行行，我不好，明天早上給媽送飯，你可別忘了。」

小梅一愣。

兩人的母親最近住院，她的身體不大好，炒菜用的油不好就會拉肚子，還要求低鹽低糖，醫院食堂和外賣的飯菜都不能吃，每天就是兄妹兩人輪流照顧。

江海排早班或者下午班的時候，就負責送早飯，他上夜班睡得遲，就由小梅去送。

小梅忽然抓住江海的手，搖了搖，甜甜地叫了一聲：「哥哥……」

江海沒好氣：「現在知道叫哥哥啦，沒用，別找我！」

「哥哥頂頂好。」小梅微微撅起嘴巴，眼巴巴地看著江海。

江海冷哼一聲，小梅眨巴眨巴眼睛假哭：「哥哥，不喜歡我了，嗚嗚嗚。」

旁邊的桌子有人向這邊看過來，一生要臉的江海沒辦法：「你試鏡幾點啊？在哪？怎麼就不能去送了？」

「早上八點捏，在新華路那邊，離醫院好～遠呀～」小梅夾著嗓音，繼續賣萌。

從新華路到醫院，得有二十多公里。

「行行行……」江海只得應了。

他問杜書彥：「你家不在這吧，晚上住哪兒？」

「隨便找個小旅館住著唄。」

「明天八點要試鏡的話，七點就得出發……哎，你也別出去住了，就住我家吧。」

江家的房型不好，四十多平方米的房子，硬是隔成了一大一小兩間房，兄妹倆的父親早逝，小梅和母親住朝南大房間，江海住五平方米的朝北小房間。

房間里只放得下一個大床和衣櫃，床頭搭著一個擺電腦的小桌子。

江海：「不好意思啊兄弟，進我這房間，就得脫鞋上床，放心，我晚上不打呼不放屁不磨牙，睡相老實，儘管放心。」

小梅主動說：「要不，你們睡我這屋吧，床大一點。」

江海馬上答應：「好！」

晚上，兩人睡下後過了好一會兒，浴室里還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江海晚上多喝了一點啤酒，躺下后又爬起來去廁所。

「她在幹什麼？」杜書彥問道。

「對不起，吵到你啦？她在那化妝呢，化了卸，卸了化，還弄個燈頂在頭頂，說要試試不同燈光下面的畫法……真是受不了，早幹嘛去了，半夜三更不睡覺。」

杜書彥笑道：「看來，她真的很想要這個工作。」

「小女生，都這樣，什麼模特，明星，一個個都是只看見賊吃肉，沒看見賊挨打，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杜書彥：「要是能成事，也不錯啊，一天收入就有208萬，你干一輩子都不一定能賺到那麼多。」

「呵，那得是天時、地利、人和湊一起，每年電影學校畢業那麼多人，能出名的有幾個？小紅靠捧，大紅靠命，好好的，別人憑什麼捧她？我真怕她到時候給人騙！」

江海說著又嘆了口氣：「她啊，犟得很，我說什麼，她是不會聽的，明天你幫忙找機會打擊打擊她，別讓她一天天的自我感覺良好，真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女。」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杜書彥就醒了，他眯著眼睛去廁所，卻發現裡面已經有人了，小梅正對著鏡子塗口紅：「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杜書彥打了個呵欠：「別畫了，去了也得卸掉。」

「為什麼？」

「模特的妝容是根據穿的衣服，還有拍攝場景來的啊，你知道今天要試的是什麼衣服嗎？」

小梅愣愣地搖搖頭。

「運動妝、晚宴妝、辦公室妝、舞台妝都不一樣，別費出來啊了，你化一個最日常的裸妝，能展示你的骨骼和皮膚狀態就行了，其他的，都是假的。」

小梅看著杜書彥的眼神，已是肅然起敬：「杜哥哥，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啊！不像我哥哥，就是個大笨蛋！」

確實是夠笨的，自以為平時跟親戚玩牌能贏，就能去外面贏賭桌上的錢了。

杜書彥嚴肅地說：「你哥哥雖然笨，不過對你挺好的。」

「我好像聽見有人在說我的壞話。」江海也起來了，胳膊支在門框上，兇巴巴地看著杜書彥。

杜書彥一身正氣：「你就說，你對小梅是不是很好？」

「那當然！」

杜書彥一巴掌打掉他的胳膊，走出去：「那不就是了，放鬆點，別對自己要求太嚴格了。」

「就是就是！」小梅沖他做了個鬼臉，拎著化妝包也跑出去了。

收拾停當出門，小梅下意識地往公交車站跑，杜書彥拉住她：「打車走。」

小梅睜大眼睛：「很遠的啊！我哥不讓我占別人的便宜。」

「我自己要打車，跟你沒有關係。車上再多一個人也是收一樣的錢。」怨說著，一輛計程車被他攔下來。

杜書彥：「你不是挺聽你哥的話的嗎？怎麼非要考電影學院？」

「他太辛苦了，為了多賺夜班費，總是要求多排夜班，平時還給人做遊戲代練，我想早點掙錢，掙大錢……」

小梅美好的幻想在走進公司之後就破滅了

她和杜書彥被引導到等候室，門開之後，屋子裡的人齊齊向她和杜書彥望去，那一瞬間，整個屋子都好像亮了起來。

有人暈3D，但一定不會有人暈36D。

屋子裡的女孩子們個個青春靚麗，打扮也頗有心機：

有人穿著一字肩上衣，露出白皙的肩膀和一點點黑色蕾絲花邊；

有人穿著極短的上衣，衣擺被頂出兩個完美的弧形，讓人很擔心他舉起手，會不會就露出什麼不該露的；

有人穿著包臀裙，黑色的裙擺隱隱露出了一點白色……

相比之下，小梅穿著JK水手服，胸前一個蝴蝶結，長到膝蓋的裙子，簡直就像是應該去隔壁補習班上課的女學生走錯了門。

小梅十分沮喪：「完了，肯定選不上了，都怪哥哥，我說要穿得大膽一點，他偏說我穿這個才好看……他壞死了！我幹嘛要聽他這個笨蛋直男的鬼話啊！」

杜書彥安慰她：「他們就看個身材比例，只要你穿的不是羽絨服都能看出來。真要是很差的話，不穿都沒用。」

「真的？」小梅懷疑地看著他。

杜書彥笑笑：「要不我們打個賭吧，我說能上的人，一定能上，左邊站在窗邊的肯定能行，那五個扎堆說話的人，只有穿黑紗上衣的可以……」

杜書彥逐一點評，小梅真的在手機上記錄，然後，她看著一個穿著露臍小弔帶，水磨藍牛仔褲的女生，壓低聲音問：「她呢？」

「不行。」

「啊？為什麼，她的腿好長好漂亮啊，連我一個女人都喜歡看。」

杜書彥笑笑：「她的肚臍是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