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盜馬賊賽特

第二天一早，送妮娜去裁縫店上班后，海德里希也向著鬧市區的集市走去。

與以往集市裡人來人往的盛況不同，今天的市場明顯冷清了很多，很多商戶都沒有開門營業。

海德里希甚至能在石頭地板上看到幾灘紅色的痕迹，不難想象出這裡曾經發生了什麼。

他先是去路邊的商鋪買了一小桶啤酒花牌的麥酒，然後走進了不遠處的巷子里，遠遠地就能聽到鐵鎚鍛打的聲音，還有老矮人獨有的爆炸嗓門。

「你這頭斯坦弗野豬，又特么把胚子敲歪了？就你這樣怎麼還成為一名出色的鐵匠？貴族老爺怕不是要一刀殺了你啊！」

「還有你，葛文，別在一旁偷笑，剛剛讓你打的斧子淬火了沒有？還不快去？沒腦子的東西。」

聽著神奇艾格·蠻錘的喝罵聲，海德里希臉上也掛上了一絲笑容，他確定了一下早上買的麥酒，是啤酒花商會出品的行貨，這才掀開鐵匠鋪的帘子，俯身進屋。

一進門，一股蒸騰的熱浪便直衝他的面門，臉龐被爐火照的通紅。

「艾格大師，我過來了。」

他向著老矮人打招呼，右手將冰鎮的麥酒桶高高拎起。

老矮人訓話忽然被打斷，正要扭頭就罵，但是看到海德里希手中拎起的麥酒桶后，又把話咽了回去，愣愣地說：「咳咳，來了就來了吧，昨天又去哪裡偷懶了？」

說著，他三步並兩步跑了過來，這個在摩多城負有盛名的鐵匠大師和傳統矮人有些不同，他是個光頭，只有鬍鬚處打結的毛髮讓他有了點矮人的模樣。

老矮人汗黃色的襯衣下充斥著岩石般的肌肉，整個人就像一個小型的石頭人。

他跑到海德里希身下，跳起來一把抓下酒桶，掀開蓋子仰頭喝了一口，終於又找回了口感，叫罵道：「快去幹活，別跟頭豬一樣，那邊牌子上有你今天的訂單。」

海德里希輕輕點頭，可能是養著一頭野豬寵物的關係，老矮人總喜歡用豬來罵人，不過對待他們這些學徒還算不錯。

他熟練的穿好工作服，走到自己的工位上。

面前磨刀台上擺著一個小牌子，今天他需要為三把長劍做出胚子，磨刀等後續工作則會交給其他學徒完成。

他把一塊燒好的鐵塊放進高溫爐子里繼續加熱，直至鐵礦燒至金黃，然後拿出鍛打，這樣反覆捶打了十數次，直到把鐵塊捶打成細長的劍條，才算初步成型。

老矮人一直在旁邊眯著眼看，時不時的指導他該如何發力。

隨著鍛打次數的提升，劍胚中很多雜質都被敲了出來，如浮灰般消失在爐火里。

不多時，一把未經打磨的騎士長劍便被鍛造出來，海德里希拿起來試了試手感，感覺重心還算不錯，便給其按上了嵐木做的劍柄，放置一旁，準備打第二把。

「還算可以，蠻錘十鍛術快入門了吧？」老矮人用粗壯的手指彈著劍條聽聲說道。

「還差不少火候。」海德里希一邊敲著新鐵塊一邊回應道，他最近兩個月來蠻錘十鍛術的經驗條一直卡在【3/5】不得寸進，有時候他也會在想是不是老矮人留手了。

老矮人聞言微微點頭，他心裡知道海德里希在想什麼，喝了一口酒後，看著爐中跳躍的火光輕聲說道：「蠻錘十鍛術可不是那麼簡單的玩意，如果不是龍的話……」

「什麼？」海德里希正在瘋狂捶打鐵胚，老矮人說話一向大聲，忽然小聲竟讓站在他身邊的海德里希都沒有聽到。

「沒什麼哈哈哈，老子壓箱底的手藝有那麼好學嗎？」老矮人回神大笑道，跳起來給海德里希後腦來了一下。

海德里希頭一歪，手裡鎚子差點敲歪，忍不住抱怨：「艾格大師，別鬧，要出問題的。」

「哼，出問題？手被砸斷我也能給你接回來。」老矮人丟了個衛生眼，抱著酒桶去罵其他學徒了。

海德里希這才靜下心來好好打鐵，在一片叮叮噹噹的敲打聲中，他感覺爐火中有一絲力量升騰而起，和自己的敲擊節奏遙相呼應。

呼吸間，好似一抹火焰能量被他吸入腹中，本來疲憊的手臂和腰部都舒緩了不少。

海德里希沉默不言，繼續捶打，他知道這是他一直在運轉聖焰吐息法的原因。

作為一種矮人的高明呼吸法，和教會傳授的騎士呼吸法大差不差，都是能緩解肉身疲憊，開發力量種子的功法。

他幾個月來只是略通皮毛，靠著變賣家產強行把聖焰吐息術點到【4/5】，現在才有一點點勾動火焰的異象出現。

老矮人此時又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在了海德里希身後，他看著被海德里希勾動的火苗，渾濁的雙瞳中閃過一絲激動。

然而，他等了良久，火苗也沒變大，這讓他不免有些失望，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時間，鐵匠鋪里只有鐵鎚敲打的鐺鐺聲。

「好了，艾格大師，我完成了！」

正思索著，老矮人忽然聽到海德里希的喊聲，他連忙抬頭，看到正在脫工作服的海德里希，眼中頓時多了幾分稀奇。

「啊？你，你今天這麼早就回去了？不再多打一會？」老矮人驚奇道。

按照往日來說，海德里希都是能多打就多打會，要不就是在別的學徒旁邊觀摩。

今天太陽倒是從西邊出來了？

「沒辦法，艾格大師，生活所迫。」海德里希聳了聳肩，從兜里摸出了空癟的錢袋，攤手說道。

老矮人在那個錢袋上看到了一抹血跡，考慮到海德里希的家境，只能微微點頭。

「那行，你快去吧，如果真的有困難可以跟我說說。」他開口道，算是一個承諾。

海德里希也點了點頭，他知道老矮人不只是一個鐵匠那麼簡單，不過自己的事情還是不要假借人手。

實在不行，等聖焰吐息法入門了再說。

那個時候，他才能算老矮人真正的弟子。

告別了老矮人和幾個相熟的學徒，海德里希穿上灰色束腰外套走進了另一條小巷。

這裡時常能看到穿著清涼的小姐姐，周邊低矮的平房裡也在持續傳來令人害臊的喘息聲。

海德里希連續拒絕了七個不要錢的小姐姐，跨進了巷尾的一間酒吧。

酒吧很吵，許多一看就是傭兵的糙漢們正在喝酒吹牛。

櫃檯上正坐著一位長著狐耳的女性調酒師，雖然年紀看上去有些大了，但是胸前鼓鼓的，也十分有韻味。

半狐人調酒師看到海德里希進來，用手指輕輕戳了戳趴在她面前吧台上睡覺的兜帽男人頭頂。

「賽特，醒醒，來生意了。」

她的語調輕柔舒緩，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而那名叫賽特的男子，被戳醒後有些懵的直起身來，擦了擦嘴角溢出的口水。

他扭頭看見海德里希，眼中頓時一亮，吹出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呦吼，這不是我們的大鐵匠海德里希先生嗎？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玩了？」賽特拍手大笑道。

說話間，周圍喝酒玩牌的傭兵們紛紛放下了手中的紙牌和啤酒，皆用飽含惡意的目光看向海德里希。

整個房間在一瞬間從酒吧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賊窩。

面對這種情況，海德里希面不改色。

他邁步坐到吧台前，大手一拍，排出十枚銅幣，對著大胸半狐人淡淡道：「凱莉，來一杯麥酒。」

隨後他目光轉向賽特，悠然地說道：「賽特，別跟我來這套。」

「你們的勾當太過危險，之前我拒絕邀請也很正常。」

「那你今天來幹嘛？」賽特嗤笑著搶過半狐人遞給海德里希的麥酒一飲而盡，打了個酒嗝。

「嗝……不會是過來喝酒吧？」他挑眉戲謔。

「形勢不一樣了，現在的我只想搞錢……」海德里希也不生氣，他沉吟片刻，用手指輕輕敲擊檯面：「我有一個提議，大夥都是雙贏。」

「哦？請——」賽特攤手。

海德里希也不廢話，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提案。

「以後伱們盜賊團所有的武器裝備，都由我來維修，每件裝備只收兩枚銀幣，損毀嚴重的四枚銀幣……」

還沒等海德里希把話說完，賽特「咚」地一聲將木杯砸在吧台上站了起來。

「四枚銀幣？你特么怎麼不去搶啊？」賽特大吼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佔了多大的便宜。

對此，海德里希心如明鏡一般。

他知道賽特已經動心，此時的激動不過是一種討價還價的方式罷了。

但是海德里希不想給賽特表演的機會，他也跟著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對方，同時右手緩緩伸出，壓在賽特肩頭，將其慢慢按回坐椅。

「坐，賽特，我們好好聊。」

「這個價格比你在其他鐵匠那裡修理便宜多了不是嗎？」

他捏著賽特肩膀，手指微微發力，直到對方臉色變得通紅才放手。

「我想，我們會合作的。你說是吧？賽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