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什末林的黑龍
「狗屎，畜生，殺人魔，骯髒的貴族！」
等到海德里希走遠，賽特才忍不住破口大罵。
身後的半人狐擦拭著玻璃杯，淡淡的說道：「剛剛那位先生在這的時候，你怎麼不這樣罵？」
「哼，那是我給他一個面子。」賽特生氣地揉著肩膀，跨坐在吧台前，「給我來杯果味龍舌蘭，順便幫我看看肩膀有沒有變紫。」
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弟看賽特心情不好，也擠了過來，聲音低低地說道：「賽特老大，既然你這麼生氣，我們為什麼不弄了他？」
「區區一個鐵匠而已，把他綁過來關在地下室里，日日夜夜地給我們打鐵，豈不美哉？」
「嗯？」賽特眼睛瞪大，一巴掌抽在小弟頭上，大罵道：「你特么瘋了？你知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什末林的黑龍！昨晚波西米亞匪幫的首領剛被絞死，你不想活我還想呢！」
「什末林的黑龍？」尖嘴小弟嚇了一跳，他說過這個稱號，但是完全無法和剛剛那個黑髮青年劃上等號。
「不是說什末林的黑龍是個皮膚黝黑，身高兩米五的巨漢嗎？這和傳聞完全不匹配啊！」尖嘴小弟嘀咕道。
「我也不願相信，但你老大我是親眼所見。」賽特抿了一口龍舌蘭，回想起那個背著少女進城的血色身影，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據說那個叫海德里希的傢伙在逃難路上只用了一把鐵劍，就將叛亂的家族護衛和襲擊他們的山賊團團滅，帶著妹妹逃到了摩多城。
根據後來情報商的消息，那瘋子一路上估計殺了上百人。
「還好他沒渠道獲得力量種子，不然摩多的局勢可能要再變一變了。」賽特摸著自己的肩膀，心有餘悸地感慨道。
剛剛海德里希捏住他肩膀的一剎那，他真的感覺對方會隨時捏碎他的骨頭。
好在，從最後結果來看，他也不算虧。
像他們這種小型的盜賊團伙，大多沒有超凡力量存在，平日里也只能幹干搶劫和盜馬這些有意義的小事。
城裡的鐵匠大多不會和他們來往，怕被上層的教會和貴族誤以為和盜賊私通。
所以往日賽特哪怕拿出大筆錢財，願意為他們維修兵器的鐵匠也屈指可數。
海德里希的合作提案對他來說算是正中下懷。
「摩多城的天估計要變了，能讓海德里希那傢伙拉下臉來求合作，魔災估計已經不遠了。」賽特微微皺眉道。
「沒錯，他不管怎麼說也是貴族，還有位輝煌教會的書記官叔叔，估計得到了什麼內部消息。」半狐人凱莉表示贊同。
「前些日子，帝都那邊傳來訊息，說是皇帝陛下和薪火騎士團的大團長達成了協議，準備發兵向北收復失地，要求各大貴族派兵響應，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賽特眼睛骨碌碌地轉動，忽然發亮：「那是不是說，現在正是我們大撈一筆的好機會？」
「你是說那位即將抵達的帝都貴女？」凱莉瞬間明白了搭檔的目標。
「嘿嘿嘿，沒錯，就是那位帝都貴女，曼斯坦因家的小女兒，即將加入薪火騎士團的高嶺之花。」賽特笑得有些邪惡，「我們這次要干票大的！」
「大的？難道是綁架這位大小姐，然後做那些令人害臊的事情？」一旁偷聽的尖嘴小弟兩眼放光，又擠了過來。
「滾一邊去。」賽特一腳就把尖嘴小弟踹倒在地，「你特么一天到晚就想著那些破事。」
「帝都大小姐的守備力量太強，我們這種勢力想都別想。但據說摩多伯爵為了討好這位大小姐，發動了不少人手去南部山林里捕捉魔馬，結果還真讓他逮到了一匹獨角龍馬，我們的目標就是這匹龍馬。」凱莉解釋道。
「沒錯。「賽特嘿嘿一笑，「龍馬的關押地點就在城南希望平原的莊園里，我們有弟兄在莊園里做內應。」
他和凱莉對視一眼，都覺得此事大有可為。
「富貴險中求，最近摩多的難民這麼多，只要得手了他們也不知道是我們乾的。」凱莉幫賽特做了決定。
「莊園的守衛有點嚴密，我們現在還缺少武器，那些別人淘汰的殘次品不堪大用，看來明天就要給海德里希搭好鍛爐，請他過來趕工。」賽特點頭道。
他和凱莉一通布置，算是拿出了最初方案，估計也是最終方案。
簡而言之，就是在那位曼斯坦因的小姐抵達前，盜了她的馬。
一想想獨角龍馬在黑市上的拍賣價格，賽特就感覺心潮澎湃。
普通戰馬已經盜膩了，撐死不過十幾個金加侖。
但是獨角龍馬，沒有五百金加侖怎麼也下不來才對。
他已經開始幻想，盜馬成功后，該去哪裡買個莊園享受人生了。
……
話分兩頭。
海德里希和賽特達成合作協議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看天色還早，心中略微思索，走進了一家路邊的商店。
幾分鐘后，他手上多出了兩根鑲著廉價紫水晶的髮帶。
雖然只花了不到一枚銀幣，但也算是給妹妹妮娜的一點心意。
做完這一切，他才重新趕路回家。
目前租住的房子和妮娜的工作地點並不遠，都處於摩多城的富人區，白天治安還算良好，他也不是特別擔心。
他還要趕回家處理那件染血的衣物。
自從帶妮娜逃到摩多城后，他就再也沒讓妮娜看過血了，這次也會一樣。
此時天色還早，房東太太並不在家。
海德里希用鑰匙打開大門，徑直回到了自己住的套房。
他半跪在地上，想要將床底的衣物掏出來洗洗，摸了兩下卻摸了個空，只好低頭查看。
這一眼讓他心中一顫。
木床底下，本該待在那裡的外套不翼而飛。
家裡遭賊了！
海德里希心裡一緊，連忙掀起被褥，打開床板，查看起放錢的暗格。
讓他慶幸的是，暗格里一小袋銀幣安安穩穩地待在原處，不曾失竊。
這讓他鬆了一口氣。
他連忙打量起周圍，看看房間里還有什麼東西失竊。
奇怪的是一切物品擺放和早上出門時一樣，只有他那件染血的外套消失無蹤。
海德里希有些不解，他推開百葉窗，準備檢查一下有無入室痕迹，結果一眼就看到自己那件灰色的棉質外衣正掛在窗外的晾衣桿上，上面的血跡也被洗的乾乾淨淨。
這——
海德里希暗吸一口涼氣，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妹妹的手筆，按道理來說妮娜沒有時間做這一切，除非是在他晚上熟睡時才有一絲可能性。
如果不是妹妹，又是誰會做這種事情？
房東太太？
完全不可能，她不是那種熱心人，如果是老太太看到這件帶血的外套，很可能就請海德里希離開她的屋子了。
畢竟在老太太心裡，海德里希只是一個優秀英俊的落魄貴族，雖然暫時從事著鐵匠行業，但是鐵匠在這個時代也是頗受尊敬的手藝人。
莫非真是妮娜？
海德里希忽然發覺自己有點看不懂妹妹了。
能夠在他睡著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摸到他的床底，並且不驚動他，這樣的事情怎麼也不像是看到血跡會發抖的妮娜做出來的。
難道是昨晚自己太累了？
坐在床邊稍微冷靜了一會兒，他還是將心放了下來，不管怎麼說，至少他相信妮娜不會害他，具體情況等妮娜回來問問就好了。
閑著也是閑著，海德里希索性在家裡找了點柴火，點燃壁爐做起了晚飯。
由於他前世就不太會做飯，只好找來鐵鍋開始亂燉，自己的母親以前就是這樣做飯給他吃的。
蘑菇，胡蘿蔔，野菜，土豆加上一點碎肉，再放上一點點鹽和調料。
就在熱水即將沸騰的時候，海德里希聽到樓梯傳來熟悉的小皮鞋登登聲。
妹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