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胡驪知道自己那破屋肯定是被人為縱火了,心念一動,自己乾脆趁機跑路算了。
但是轉念一想,目前已知的和自己有矛盾的只有兀度仁蚌,老陳說他是覬覦自家的刀譜,燒死自己可達不成目的。
如果連到底是誰要弄死自己都不搞清楚,只怕跑也跑不掉。
想到這裡,他攥著水囊悄咪咪向自己的老屋摸了回去。
縱火的人很囂張,七八條大漢就舉著火把圍在烈焰熊熊的土屋周圍,正中的男人年齡不小,一看就是這群人的首領。
胡驪潛到距離他們幾十米的地方就不敢再往前了,土屋背靠山崖,但正側三面都平坦空蕩,毫無遮擋,熊熊大火把周圍映的亮堂堂的,他再往前一點兒就會被火光照到。
胡驪隔著老遠,瑟瑟風中夾雜著土屋被燒的噼噼啪啪的聲音,也聽不到他們說話。
「伊迪斯,能不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伊迪斯答道:「距離過遠,人耳無法識別,但白天我收集了唇動規律和發音的邏輯關係,要翻譯給您聽嗎?」
胡驪大喜,我這一下午高低沒白溜達:「快翻譯快翻譯!」
伊迪斯甚至還模擬了語氣和聲線。
「尼日哇,為什麼不直接讓我進去砍了那個明狗」
「他是大明的官,再小也是個官,要讓官死就得有個說得過去的解釋,所以鎖好門、釘好窗,一把火就可以了。」
「小頭人想要他的武功,燒了就沒了。」
「他知道宗本的秘密,他不簡單,他爹就不簡單,那個老明狗死之前換上了紅色官服,一個人殺了七個壯小夥子,要不是之前為了給小明狗看病,把他那把奇怪的棍子一樣的刀賣了,兩個曹的人都不夠他殺的。」
「還不是被宗本殺掉了。」
那被稱作尼日哇的男人突然抬手把和他說話的人打翻在地。
「我才是尼日哇,你只是個力士,不需要動腦子」
那人被一巴掌打在臉上,也不敢反抗,就在地上跪著。
「等一會兒火熄了,把門上的鎖和窗戶上的釘都起掉,我帶人去把那個老頭殺了。」
胡驪雖然聽的雲里霧裡,好多名詞伊迪斯沒有更多樣本也翻譯不過來,只能音譯,還得聯想才能大約猜到意思。
但這不妨礙胡驪聽明白了為什麼他們要今天就動手來殺自己——自己知道了那個什麼宗本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不外乎兀度仁蚌是宗本的私生子!
胡驪想到這裡扭頭就走,等火熄了,他們發現屋裡並沒有自己的屍體,那時候自己就走不掉了。
胡驪先是慢慢的潛行到其他住宅區,然後繞開自家方向,飛快向著老陳頭的居所跑去。
自己白天的時候,只在無人的角落跟那個漢人老頭說漏嘴提到過兀度仁蚌的事,除非隔牆有耳,被其他能聽懂漢語的人湊巧聽到了這種小概率事件發生,不然九成九是老陳頭告的密。
只是這些吐蕃人怎麼會把漢人當人,告密代表著知密,只怕剛才那個尼日哇說要殺的老頭就是老陳頭。
白天老陳頭只是告訴了胡驪他家的位置,現在又是晚上,所以縱使有伊迪斯相助,有白天測畫出的地圖,他也找了很久才找到老陳頭家。
老陳頭家周圍的屋子都黑著燈,只有他家屋門大敞,裡面映出閃閃燈光。
胡驪謹慎地繞到屋后,傾聽著屋內的動靜。
「我想您可以直接進去,裡面並沒有人。」
伊迪斯的提醒讓胡驪非常尷尬,他繞到屋子正面,探頭往屋裡一看,白天見過的老陳頭正死不瞑目的歪躺在屋中間,胸口是大片的鮮血。
胡驪知道自己來晚了,本來還想先一步逼問他一番。
他讓伊迪斯幫他留意周圍動靜,迅速翻找著老陳家有用的東西。
幾分鐘后,胡驪帶著兩袋清水、幾張胡餅、一小袋肉乾、一罐粗鹽和一把解肉的尖刀跑入了夜幕中。
胡驪此時大腦飛速旋轉,現在不管往哪個方向跑,都不大可能逃脫追捕。
自己一個現代人,想在這個500多年前的高原上,逃脫本地土人的追捕跑回中原,簡直是痴人說夢,想必這就是使用了錨點后難度提升到3的原因。
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伊迪斯的信息採集和運算,以及那本花費100神性點買來的出生技能——棍刀。
胡驪找了個四通八達的路口,蹲在陰暗處,就著清水吃下了一整張餅,死面的粗糧餅被涼水泡發,帶來了充足的飽腹感。
他把剩下的吃食裹在衣服里,吃飯的功夫,心裡已經有了定計。
胡驪一路撿拾著木棍、柴草、別人晾曬在外忘了收起的舊衣服等物,又摸回了自己家的土屋附近。
土屋已經被燒塌了,只怕那些人為了快速點火還潑了油,不然這種簡單的木架外裹黃泥的建築,很難燒的這麼旺。
剛才圍在四周的縱火者已經不見了蹤影,雖然土屋上的火焰還沒熄滅,但胡驪猜測他們大概率已經搜查過裡面,發現了自己並未被燒死。
讓伊迪斯幫忙觀察了周圍並沒有埋伏后,胡驪快步沖向了著火的家。
他把舊衣服纏在木棍上,放在土屋未熄滅的火焰中引燃,然後猛地加速跳過了水渠。
陡峭的山壁上,垂著乾枯的藤蔓和野草,胡驪把手中的火把往山壁的植被上一靠,很快就引燃了一片。
他沿著山腳,邊走邊放火,冬季本就乾燥,很快半個寨子都被山火照亮了。
胡驪把手中的自製火把扔在水渠中,找了個比較緩的山坡,跟著火焰向山裡走去。
估計沒人會想到,胡驪跑進了正在著火的深山,那些土著的第一尋找方向肯定是其他離開村寨的路。
至於引發山火的原因,也沒人會想到是胡驪自己放的火,那群人只會覺得是沒熄滅的土屋引著了山壁上的植被。
而胡驪只要走在被火燒過的地方,就不用擔心火焰會傷到自己。
他現在只希望這場火能給自己爭取一個月的時間,讓自己在伊迪斯的指導下學會刀法,有點兒最基本的自保能力。
裹著從不知道誰家順來的棉衣,胡驪躺在一個凹陷的石縫裡度過了他穿越來的第一個夜晚。
這一夜胡驪醒了無數次,有時是被風聲吵醒,有時是睡得不踏實被噩夢驚醒,還有一次是周圍的樹木被火焰燒光后氣溫驟降,體溫過低被伊迪斯喚醒。
第二天天還沒亮,胡驪又被伊迪斯叫醒了。
「根據已設置的計劃,現在您應該開始熱身並準備練習,身體熱量儲備不足,建議進食后按計劃執行。」
胡驪昨天經歷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心力交瘁,再加上夜裡又冷又怕,根本沒有休息好。
但他還是強打精神,聽從伊迪斯的建議爬起身來,也不洗漱,就著涼水和肉乾吃了幾口餅。
用充當棉被的衣服把剩下的吃食包起來背在身上,胡驪繼續向深山走去。
燒了一晚上的大火還未熄滅,繼續向著更深的地方席捲而去,胡驪一邊爬山,一邊在伊迪斯的掃描下尋找著物資。
當太陽完全升起來時,胡驪已經滿頭大汗的向山裡走了一兩公里了。
手裡多了兩隻在地洞里被地面溫度烤熟的野兔,更重要的是在伊迪斯提醒下,找到的一顆小臂粗的高山綉線菊。
它長在背陰的山崖邊,周圍沒有什麼別的樹,所以沒有被大火波及。
胡驪用從老陳頭家順來的尖刀,連砍帶鋸弄了十幾分鐘,才好不容易將其砍斷,一點點剝掉樹皮后,再用衣服裹著砂石打磨拋光,裁成了齊眉的長棍。
感覺身體已經完全活動開,而這個深度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找來,胡驪終於開始了他心心念念的武術練習。
男孩子誰小時候還沒有個武俠夢,現在能有機會學真功夫,雖說只是個不知深淺的、甚至不知是棍是刀的外門功夫,胡驪還是非常興奮的。
胡驪在伊迪斯的指導下一招一式的練習著,伊迪斯會挨個動作逐一對其進行修正,有時是出手角度,有時是發力動作,有時是招式間銜接的一些建議,雖然艱苦勞累,但肉眼可見的,每天都會有進步。
十幾天過去,大火早就在燒到橫亘山林的河流后慢慢熄滅,而胡驪的棍刀之術也算入了門。
這些天,他白天在山上練武,入夜則偷偷下山,在寨里的村民家順些吃食。
甚至後來,他發現也沒人追捕他,直接晚上回到寨子里,在打穀場的倉屋裡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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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胡驪正把棉襖、皮裘等厚重衣物都放在一旁的大石上,僅著錦衣衛常服在山崖邊練武,伊迪斯突然提醒他。
「山下有人上來了,已為您增強聽覺。」
十幾天交流下來,伊迪斯的語言習慣越來越貼近口語,胡驪感覺再有一個月,就能教它些奇怪的口癖了。
胡驪迅速裹上能套上的衣服,用手中棍棒一挑剩下的行李,閃身藏到了他給自己預留的退路邊。
那是一個崖壁間的夾角,拐過去就是一條緊貼崖壁的窄路,另一邊是近乎垂直的深淵。
這條路很隱蔽,不走到崖邊去看,不會發現轉過去還有一條下山的小路。
聲音自山間傳來,經伊迪斯翻譯傳入胡驪腦中。
「繼續追,放火的人就是個小孩兒,自己肯定跑不出這片山林。」
胡驪大腦差點兒宕機。
這都十幾天了你們還沒忘了要上山抓我?放火燒山這麼大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