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封

他像是站在了一條橫款無數光陰的巨大河流面前，河水滔滔又有激浪猛衝，更有漁人老叟泛舟其上，吟唱著古老歌謠。

他像是看見了一片難以用言語描繪的幽深汪洋，大洋一片漆黑，無風無浪，自己站在岸邊遠眺時，依舊能一窺天地之不可度量。

他亦或像是站在無邊無際的火海中，腳下有一顆顆赤紅的巨大星辰在天斗之間循環遊盪，凡人在其面前算是什麼？怕是一粒微塵也不過如此。

更是看見了無數所在的晦暗世界里，眾生無論是有有靈之物合在一起，都還是蒙昧之中。

卻有一道靈光打破了晦暗，射穿了虛空，於是清升濁降，無盡塵埃重組而後再次分裂，不舍晝夜。

而最後，他的目光中原本繁榮的一切再次收縮而坍塌，最後化為一個黑色的原點和一個白色的點在互相碰撞。

劫落而道長存！

這一切的一切是繁雜的，亦是浩瀚而神秘強大的。

可在這一切開始的源頭處，也就是那道光芒亮起的地方。

卻有著難以言喻和無法掌握的規則掌控這三界內外無數的興衰起伏，難見一貌！

白衣青年站在那無垠的世界中，看著那道光芒打破了無際的晦暗世界，似乎有所明悟。

他提起手指在虛空前一一比劃著，可指尖畫了一遍又是一遍。

每一遍，都會讓他發現紕漏太多，太雜！

「不對，這樣不對，這裡少了一劃。」

「不不不，這個圓圈還不圓滿，不能招引那道光落下。」

「這裡也錯，是這裡也在出錯！怎麼回事，怎麼到處都是錯誤？」

白衣青年站在空無一人的世界里，描描繪繪，不知疲倦。

等到這個世界里有了第一束名叫火焰的光亮起，然後又有紫色雷霆出現，甚至到了後來無數的塵埃開始旋轉，直到組成了一個個巨大無比的圓球時然後開始產生道道流星時，他依舊站在那道未曾消失的光下，欲要描繪出什麼東西出來。

「這個東西不能這樣寫，正如我給方回講述的那樣，如果這算是一種未知的起源之力的話，我的目的並不是直接照著他寫出來，而是要學會他運轉的那些規律！」

「順應天理乃是通天道場的核心要義，可截取生機卻是其宗的創立根本，正所有不破而不立應是如此。」

陸靈舟閉上眼睛，過往的金丹修為和如今一窺雲雷篆文時的感悟統統合二為一。

然後無數的雲雷篆文在他的指引下，開始劇烈的閃爍起來，繼而和那冥冥中不可名狀的東西產生著共鳴。

待他重新提起發抖的手，看著那四處飄散的密雜文字時，忽而轉頭看向方回道：

「可知，道之先為何文？」

方回望著老師那許久不見的高渺、淡漠神色，忽然想起收自己入門的那一日。

老師也是渾身氣質忽然頓變，亦是如今天這般。

他訥訥道：

「道人言，名喚赤霄靈紋。」

「是及！」

於是陸靈舟手指重新揮動，於半空中點亮出一個玄之又玄的古老文字。

「封！」

這個古老文字於半空中顯出身形，化作一枚晶瑩雪白的符印飄落至他的手中。

而當他手中接過那枚奇形怪狀的符印時，陸靈舟眼前忽然一花，直接栽倒。

全身的靈力忽然就被手中那枚符印抽干，連帶著無根天中的那四口三泉亦是為之枯竭。

陸靈舟此刻精氣溢散，整個人像是脫了層皮一般，形銷骨立。

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就是他老人家的羽化之日似的，極為凄慘。

還是一旁的多寶和方回眼疾手快，這才不讓他老人家摔個大馬趴。

「主人，你怎麼了？」

「老師，小心！」

「呼呼呼.......無礙，只是沒想到，僅僅是一枚未能成形的符文，就讓我耗盡了修為，讓我緩和幾日就好。」

「想來，這既是這枚赤霄靈紋出世的代價，呼呼呼。」

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聲音嘶啞，一副虛脫模樣。

待到一人一樹將陸靈舟重新扶上蒲團之際，多寶這才一直眼巴巴的看著那枚符文。

忽然有晶瑩淚滴化作點點星光，從他綠色的眼眸中落出來。

「嗯？多寶？你......你哭什麼？」

多寶眼睛死死看著陸靈舟手中那枚赤霄靈紋，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湧來。

「主人，嗚嗚嗚嗚，多寶不知道，嗚嗚嗚，多寶就是看你這樣辛苦，好難受。」

多寶鮮少有這般失態的時候，平日里雖然也是沒心沒肺，但幾乎不會為外物動了心思，哪怕是自家主人亦是如此。可他卻看見陸靈舟為了那枚還不知作用的符文就變成這樣的時候，忍不住心中就難受起來。

而就在陸靈舟想要安慰多寶和亦是慌亂的方回時，多寶的哭聲戛然而止。

而陸靈舟也是瞪大雙眼，目光空洞。

「老師，老師？你們這是.......你和多寶師叔別嚇我啊。」

方回也真是要哭了。

自己好不容易出關就想著給老師稟告所得時，倒是真沒想過會有這等結果。

怕不是老師和多寶師叔，都被自己的霉運給傳染了要直接嗝屁吧？

就在這時，外間忽然傳來許二牛的聲音：

「稟告掌門，多寶長老，山下來了位仙師，自稱是從太學院中而來。」

「不見不見！現在哪裡有空見？」

方回在屋內大聲呵斥，畢竟對他來說，比起所謂的太學院弟子，自家老師的安慰卻更加重要！

哪知。

強行睜開眼睛的陸靈舟看了眼多寶，多寶立即會意道：

「咳咳，我說，方回啊，既然是太學院來人，怕是和你師弟有關，真不去見？」

和陳楊柳有關？

方回一愣，但很快又一臉擔憂看著老師。

只見陸靈舟強撐著擺手道：

「去吧，若是真和陳楊柳有關，不是和南境局勢有關聯，就是那小子遇見了什麼潑天麻煩，總之，你先去看看。」

「是，老師！」

「徒兒一會再來看您！」

方回立即起身，走時還一步三回頭看向屋內，搞得陸靈舟還以為自己快要死了一般。

而那條白蛇看見屋中有人出來，急忙就站了起來。

方回腳步頓住，他招呼道：「老師出了點意外，你且在這裡守候著，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白蛇妖臉上焦急，連連點頭。

而在屋舍內。

陸靈舟和多寶這一人一樹，面面相覷，還是多寶遲疑片刻才道：

「主人，我們是不是在做夢？」

陸靈舟白了他一眼，系統這麼大的提醒符號，哪裡像是在做夢？

在一人一樹的耳中、眼前，此刻系統劇烈跳躍著，有新的任務更新欄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