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下戰書(4k,求下支持!)
什麼?
老馬一臉懵逼,確定對方不是在開玩笑后,差點給跪了。
不是,大哥,我就隨口這麼一說,你只當那麼一聽,怎麼還當真了?
一個馬匪要想在瀚海之中活的滋潤,忠心和誓言必不可少,但是呢,發過之後,就當是一個笑話,主打的就是雙方都不會當真。
老馬來這麼一句主要是應時應景,畢竟氣氛都烘托到這了,上刀山下火海之類的關鍵詞就自然而然的觸發出來,這是一種習慣,不然總感覺少點什麼。
但是他沒尋思對面會這麼接茬,這直接把他給整不會了。
大哥,活爹,活祖宗,都到瀚海了,入鄉隨俗一點好不!
尤還多是誰?
論名聲,江湖人稱立地閻羅,曾經人榜有名,威震瀚海數十年。
論實力,自身九竅齊開,手下嘍啰過萬,呼嘯赫連瀚海,縱橫大漠戈壁。
論背景,師祖哭老人,那可是外景巔峰宗師,堪稱蓋代凶頑,都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尤還多背靠的就是這樣一棵參天大樹。
讓我去砍他?大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怎麼不讓我明天就統一瀚海黑白兩道呢?
確定楊執沒和自己開玩笑,老馬跟吃了個死孩子一樣難受,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怎麼,你不願意?」
「還是前面剛說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是一句空話啊,馬寨主?」
楊執笑吟吟的看著眼前熱火朝天建設著的寨子,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
這特么是願意不願意的問題嗎?
想弄死我就直說,何必這麼麻煩?
老馬一張老臉都扭曲了,有心分辯,奈何楊執給他的陰影實在太深了,哪怕楊執始終是笑吟吟的,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動作,老馬還是習慣性的腿一軟,跪了下來。
他可以肯定自己絕對弄不死尤還多,同樣肯定楊執絕對有能力能弄死他自己。
「哎呀,你看看,怎麼又跪下來了?咱們弟兄之間可不興這個,不是我說你老馬,你這膝蓋也忒軟了些,動不動就跪,也不怕損了你百毒寨大寨主的威名,快起來。」
根據楊執的了解,這段時日以來,老馬不僅拉起了自己的馬匪隊伍,更是在瀚海眾多馬匪中打響了名頭,踏著四五幫馬匪樹立起了自己的杆子,現在老馬連同百毒寨在瀚海馬匪中已是頗有些名頭。
什麼大寨主,你才是我的債主!
聽到楊執這麼說,老馬叫苦不迭,哪裡敢起來,「砰」的一聲,一個頭就磕到了地上。
「小的什麼身份,萬萬擔不得首領如此稱呼,這裡永遠只有您一個主上!」
「小的如黃沙雜草般的賤命,承蒙主上看重,過蒙提拔,才有了小的的今日,主上大恩大德,小的十死也報答不完,小的願做主上手中一把尖刀,您說殺誰就殺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哈哈,你倒是看的透徹,不過也不要過於妄自菲薄,你若是沒有能力,我又怎麼會看重你呢?」
「伱的忠心我是知道的,起來吧,好歹是一寨之主,怎麼能動不動就下跪呢,將來如何服眾?」
楊執特意點出這些,旨在敲打,不管是偽裝也好,還是敲打有了作用,老馬的表現令他滿意。
他大馬金刀的坐著,伸手虛扶。
「不,不,小的還是這樣好,這樣和主上說話自在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站著個子太高,導致空氣稀薄,老馬在楊執面前總感覺頭昏目眩,虛汗淋漓,這樣子跪下來,反倒是舒服了許多,有了一種踏實的感覺。
「好了,讓你起來就起來,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楊執故意露出一絲不耐,已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的老馬第一時間捕捉到這種變化,不再推辭,站了起來。
「這就對了。」
「來,靠前一點,方便咱們說會話,敘敘舊。」
楊執滿意的點了點頭,將老馬招至身邊,親切的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唬的老馬連道不敢,楊執就任由他自己拍去浮塵,和他寒暄了幾句話。
在這個過程中老馬一直垂手侍立,低眉順眼,彷彿面對人王君主,每一句話都小心斟酌,不敢有絲毫大意,根本沒有在當今瀚海風頭正盛的百毒寨寨主的風采。
「嘶……」
老馬身材高大,即便是佝僂著腰背,楊執和他這麼說了幾句話,也感覺脖子有些酸麻,他一邊揉著脖子,一邊指著旁邊的座位,示意老馬坐下。
「主上駕前,哪裡有小的座位,小的還是站著就好。」
實在是楊執幾次pua下來,令老馬對楊執的恐懼太深了,在楊執面前,老馬連喘氣都不敢大聲,哪裡敢坐下。
「生分了不是?」
楊執從懷裡取出一個瓷瓶,在老馬眼前一晃,「這是你身中之毒的解藥,煉製不易,都在這裡。」
老馬並未說話,看起來像是不為所動,只是視線明顯灼熱了幾分。
楊執笑了笑,拔開瓷瓶封口,傾倒出幾顆藥丸,挑出一顆捻在手上把玩。
「想解毒嗎?」
楊執問向老馬,見他不說話,自語道:「我知道你想,接著!」
楊執作勢欲彈,老馬眼神亮起,忙不迭做出接住的動作。
卻見楊執手指用力,將藥丸碾碎,藥粉隨風消散。
「沒接住,有點可惜了。一……二……三,還剩下三顆,你還有三次機會,把握住啊!」
說罷,他又捻起一顆,如法炮製,藥丸化為藥粉隨風飄散。
「啊呀,不巧,還有兩次機會哦。」
「接著……」
「不……」
老馬看到事關自己性命的藥丸再次從眼前隨風飄散,幾乎是撕心裂肺一樣,在心中無聲吶喊。
「還有最後一顆,你可一定要珍惜啊!」
「不,不要,小的明白了,小的明白了。」
生死攸關,老馬汗如雨下,卻也顧不得這麼多,他已經看出楊執此舉不是賜葯解毒,而是別有目的,只是他一時沒有抓住脈絡。
他飛快轉動腦筋,發揮智慧,將見面開始到現在,重新回顧了一邊,沒有放過任何細節,終是一無所獲。
「明白什麼了,我數個一二三,你得給我說出來,解藥煉製不易,還剩最後一顆,好好把握,不然……」
「一……」
「二……」
老馬心急如焚,始終把握不到要點,眼見救命之機就要斷送,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老馬看到楊執旁邊的凳椅,一點靈光乍現,想到了方才楊執的安排,再結合他的性格,在最後時刻竟是飛奔過去,再凳椅上坐了下來。
與此同時,楊執計數結束。
「三……」
老馬緊張的看著楊執,緊盯著他手中的最後一枚藥丸,同時聆聽自己命運最後的判決。
「你確實明白了我的意思,不錯。」
「你這段時間的作為我是看在眼裡的,有功就要賞。」
楊執旨在訓練服從性,但是並不妨礙他將這件事包裝粉飾一番,換上一個更好聽的理由,反正究竟是什麼原因,老馬自己清楚就好。
一切皆在電光火石之間,對於老馬而言,卻不啻於一場生死搏殺,在他聽到楊執最後的話語的瞬間,竟是手腳無力,癱軟下來,彷彿全身的力氣在這一剎那都被抽空了。
「這回可要接好了。」
楊執將藥丸彈了過去,老馬不知從哪裡來了力氣,眼疾手快的接過藥丸,顧不得其他,直接丟入口中,將這枚來之不易得解藥吞了下去。
「有點干,喝口茶順一順。」
楊執貼心的遞過去一杯茶,老馬忙不迭道謝。
「怎麼樣,自由的感覺如何?」
這段時間老馬馳騁於瀚海,風頭正盛,出入前呼後擁,實在是他這一生中最得意的時光,然而美中不足的就是籠罩在楊執的陰影之下,性命操之人手,令老馬坐立不安。
能從瀚海廝混這麼多年還沒死,老馬又豈是如表面表現得那樣?
他也曾想過以手段反抗,但是不論怎麼謀划,一想到楊執那喜怒無常的性格,洞徹人心的心性以及鬼神難測的手段,老馬就忍不住心驚膽顫,所以一切都只停留在謀策,並沒有真正實施。
此時老馬自忖中毒已解,心頭先是重石落地,聽但楊執似有深意的話語,心頭再是一顫,心中暗藏種種想法登時如六陽融雪,一掃而凈。
「所謂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一切都是主上天恩浩蕩,小的只有心生感懷之心,定當竭盡所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要不怎麼說你說話好聽呢。」
楊執對老馬這一番貌似忠肯的話作著點評,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你現在解了毒,身邊又有這麼多人馬,我孤身一人在你面前,你就沒什麼其他想法?」
楊執的視線如凜冽劍鋒,直刺老馬雙目,在這雙眼睛下,老馬感覺自己一切皆是無所遁形,他想到楊執的種種手段,在以往的積威之下,別說沒有想法,就是有什麼想法,此時也不敢承認。
他作勢又要下跪,賭咒立誓要再表忠心,楊執一把扶住他,將他摁回椅子。
老馬則是趁機暗運真力,名為推辭,實則試探,準備借近身之際,洞悉楊執虛實。
感受到老馬手臂隱隱傳來的抗力,楊執面無異色,對老馬的試探早有預料,他沖老馬微微一笑。
老馬稍微錯愕,剎那間就感覺到從楊執手上傳來一道巨力,沛然難擋,令自己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楊執將自己重新按回凳椅上。
「不用解釋,我還能不相信你。」
「是……是……」
老馬眸子中閃過一絲壓不住的駭然,而後低眉順眼,對楊執的話一味奉承,看起來似乎完全臣服。不過楊執心知似老馬這等積年馬匪一個個滑不留手,只能以力逼或是利誘,根本不會歸心。
楊執用他,一來是人手欠缺,有些事就需要像老馬這樣的人去做,正好老馬被唬住了,楊執懶得再去另外挑選人。
再就是能時不時作弄敲打,也算是聊以解悶吧。
「老馬呀,你說我對你如何?」
這一個問題問的老馬都傻了,你特么先是下毒脅迫,而後三番兩次恐嚇威脅,還有臉問對我如何?
「自然是極好的,主上對小的恩同再造,小的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首領大恩大德!」
如今老馬被楊執拿捏的死死的,為了小命著想,他只能昧著良心吹捧著。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楊執竟是又確認了一遍,殺人而誅心莫過於此了。
「是~」
老馬心裡跟吃了死蒼蠅是的,表面又不得不表現出恩情難報的激昂慨然。
「那好,我這裡正巧有一件事,還不知交給何人來辦合適,既然你主動請纓,那就由你去吧。」
我請纓了嗎?
老馬茫然,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對於這個趕鴨子上架的差事,只能咬牙接下。
這次就算是真讓我去弄死尤還多我也接了,讓尤還多弄死我,也能早死早超生。
「請主上明示,需要小的去做什麼?」
老馬視死如歸的問道。
「尤還多的老巢你應該不陌生吧。」
「是~」
「不用緊張,不是讓你去刺殺尤還多,這件事很簡單,你就去找尤還多,替我向他下一道戰書,有問題嗎?」
「這……」
老馬聞言蹙起眉頭,隨即頭埋得更低了。
瀚海馬匪要想成名上位,按照瀚海里約定俗成的規矩,除了自己能拉起人馬,更常見的就是向成名馬匪挑戰,一旦取勝,戰敗者的一切都歸勝利者所有,包括名聲。
老馬的百毒寨能有這樣的名頭,就是踏著其他馬匪的血立起來的,這是在瀚海中成名最快的方式。
試問當今瀚海誰最有名,不管怎麼排,尤還多的名頭肯定會在榜上。
所以老馬聽到楊執要挑戰尤還多,沒有絲毫驚訝。
他現在擔心的是戰書能不能送到尤還多手中。
比起尤還多近二十年來打下的名聲,楊執在這一方面實在是相差太多了,像是這種妄想一步登天的無名小卒,每年都會出現一些,早就令尤還多不厭其煩,吩咐手下,每每遇到,直接打出去。
楊執聽到老馬的擔心后,胸有成竹的道:「不用做多餘的擔心,我這份戰書尤還多肯定會接。」
「你就對尤還多說,立地閻羅這個稱呼我聽著不好聽,問問他能不能把外號修改一下;能修改的話,大家都是朋友;不能修改,那就找地方打上一場,等他敗了,再修改也行。」
在輪迴空間呆的長了,嗆人肺管子的話楊執是張嘴就來,怎麼氣人怎麼說,老馬聽完這一番話,不用猜,也知道尤還多絕對會勃然大怒。
「終歸是口舌之利,不是君子所為,你要是說完,大概率下場就是當場被尤還多活撕了,所以你再帶一樣東西。」
楊執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凳椅上,他伸手一揮,白光閃過,切下來一條凳腿。
老馬正自疑惑,卻見楊執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劍,劍鋒森寒,正在凳腿上刻著什麼。
嗖嗖嗖。
老馬只看到劍走龍蛇,起舞清影,以他的目力,根本捕捉不到劍尖,也無法一窺變化全貌,只是感覺到森寒,銳利,快如疾風閃電,略顯單薄的劍尖好像連著一座山,厚重巋然。
幾種截然不同的概念,卻在此時完美結合在一起,並沒有絲毫違和感。
長劍收回之際,凳腿落入老馬手中,空白處赫然刻著幾個字:
「地方你挑,時間你選,恭候大駕,敢不敢來?」
就這戰書,不打起來都很難啊!
這是老馬看到幾個字后的第一反應,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前去了,於是找了一塊布,將「戰書」包裹起來,背在身後,準備動身。
「去吧,我的情報盡可以透露,不要有什麼心裡負擔。」
楊執沖老馬擺手,下一句話竟是令老馬心頭再度壓上了一塊巨石。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這一顆解毒丹丸只需一半就能解毒,另外一半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豹胎易筋丸,東西絕對是好東西,能養身補氣,強筋健骨,常服用甚至有連年益壽返老返童之效,要不是老馬你當上了寨主,我還捨不得往外拿呢。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一點點小瑕疵,但是能治,所以你別耽誤太長時間,儘早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