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我就知道，這玩意不適合我

「嘶，好強的劍光，是誰的手筆？」

「厲害，真厲害，劍光轉瞬即逝，卻能劈開巨浪。」

「天哪，被切碎的竟然是惡龜，這種凶獸可是以防禦著稱。」

散落而出的秋水劍光，看似連綿不絕，有效的卻寥寥無幾，張紹不過是隨手施展，卻造成了至今為止，最顯著的殺伐效果，驟然引起數位弟子驚呼。

大家議論紛紛，駐足觀望，目光落在張紹所在的青舟，尋找著那位成功施展劍術的存在。

就連在遠處指導石磯的長耳，都被惡龜的屍骸吸引過來，詢問道：「剛剛那道劍光殺伐果斷，凌厲兇猛，是誰發出來的？」

他用疑惑的目光掃向周圍，最終落在了金靈和馬元那裡。

金靈眨眨眼，面對長耳殷切的眼神，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鍾情劍道，苦心鑽研，對於秋水劍術的感悟，比同期的弟子超過不少，所以，能輕易感知出，和那道劍光的差距。

像惡龜這種級別的防禦凶獸，以金靈的劍道造詣，就連肌膚都難以割破，更不要說貫穿龜殼了。

至於馬元，則有些發懵，面對眾目睽睽的視線，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說實話，馬元對於秋水劍術，並沒有太好的天賦，修行起來感到極為辛苦，所以，這次就是在旁邊劃劃水而已，他在催動劍術的時候，就是隨手甩出，甚至沒有去看劍光軌跡，導致馬元自己都不知道，這道劍光是不是他發的。

「應該是吧，我不確定。」馬元看了看周圍，發現除了張紹以外，幾乎沒有別的弟子，就稀里糊塗的答應下來。

聽聞此言，有很多目光投射過來，對馬元不由得刮目相看。

「骷髏山的馬元？他不是修行骨道么，哪裡來的劍道天賦？」菡芝微微皺起眉頭，眼中滿是昂揚的戰意。

「我靠，馬元都能行，我肯定也行。」洛春的雙眼，閃爍著堅定。

「我就知道，馬元道友驚艷絕倫，定能在截教屹立不倒。」石磯神采漣漣，嘴角露出微笑，繼續熟悉著劍術，但是，目光卻始終散落在馬元這邊。

「好好好，做的不錯，馬元，你要繼續努力，記住剛剛的感覺，來來來，我教教你。」長耳拍了拍馬元的肩膀，露出極為和煦的微笑加以鼓勵。

然後，他就站在馬元身邊，認真的指導了半個時辰，直到雙方各自陷入沉默。

馬元：我就知道，這玩意不適合我。

長耳：這是哪裡跳出來的野雞，笨的我精神都有些不穩。

隨著時間的推移，多數弟子都掌握了劍術的竅門，準確度得到顯著提升，浮出海面的凶獸，如同割麥子般墜落。

長耳依舊穿梭在青舟里，為眾多弟子悉心教導，親身示範。

不過，在路過馬元身邊的時候，他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像是有了陰影般，不願靠近分毫。

而且，在修行劍法的過程中，大家在提升的同時，還發現了資質和身家間的差距。

「嘶，我這丙等資質，頂多能連續施展八次秋水劍術，就需要催動功法恢復靈韻，可乙等資質的，卻能催動十八次，這裡面的差距，也忒大了些。」

「這有什麼，你且看金靈師妹，周身懸浮海量星螢，根本無需擔憂靈韻損耗，彈指間，無數劍光肆意揮灑，修行速度暴漲，還有血海的涼柔，掌中托著的阿鼻碎片，那可是殺道的先天靈寶，能不斷糾正完善細節和瑕疵。」

「身家豐厚又如何，誰能比的上石磯，那可是先天跟腳，根本無需打坐修行，天地靈韻就會源源不斷，朝著體內灌輸，而且對於道蘊的感悟，是普通弟子的八倍，早已經熟練掌握這道劍術了。」

最後那日。

長耳將海菊收了起來，催動無數青舟，朝著金鰲島的方向返回。

現如今，弟子們的表情，千奇百怪，有的興奮欣喜，有的垂頭喪氣，有的無精打采，可謂是凝聚了世間百態。

長耳背負雙手，駕馭青舟，將弟子的表情變化，都盡數收在眼底，不由得感慨萬分：「資質和身家，永遠是成就金仙的最大阻礙，想要熟練掌握功法和神通，唯有熟能生巧，刻苦修行而已，可是，在境界相同的情況中，甲等資質的石磯，不但體內的靈韻存量磅礴浩瀚，就連恢復的速度都極為恐怖，在保證頻率穩定的情況里，甚至都不需要藉助寶物恢復，就能持續不斷的催動劍術，若是資質不夠優秀，可以同海量的資源拉近距離，增加成功的幾率。」

「正因如此，差距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變得遙遠起來，那些生來平庸之輩，付出了千倍萬倍的努力，都不如天驕的驟然頓悟，修行速度哪裡能跟得上，且看羅安和張紹，不就是最好的案例么，拔得頭籌又能如何？在底蘊面前，所有的努力和拼搏，看起來都是那麼的蒼白，早晚會被泯滅在浪潮里。」

「所以啊，那些出身寒門的弟子，往往難以出頭，他們沒有好的資質，又沒有資源傍身，哪怕有刻苦修行的想法，卻被條件所限制，心有餘而力不足，早晚會成為強者的背景板，唉，截教看似聲勢恢弘如高山，可能夠嶄露頭角的天驕，甚至連五十名都遠遠不足，這就是修行的殘酷所在，看來，日後我的精力，還是要放在那些資質高的學生身上。」

深夜。

星空燦爛，朗月高懸。

海量略顯凜冽，微微蕩漾著波光。

青舟終於靠近金鰲島，隨著靈光湧現，疲憊不堪的弟子們，對長耳躬身行禮以後，就朝著院落的位置返回。

幾日的廝殺，令他們精神萎靡，靈韻紊亂，現在繼續穩定的休息，來恢復狀態。

「呼，終於聞到花草的味道了，這段時間，血腥味都沁入肌膚了，等回去以後，定要好好泡個澡。」

「真是舒服啊，腳踏實地的感覺，恍若隔世。」

「諸位，要不咱們去買些酒水，籌辦個宴會如何？」

……

弟子們議論紛紛，成群結隊，和熟悉的至交好友，朝著金鰲島深處走去。

張紹慵懶的舒展著筋骨，眼眸明亮，微微吐了口濁氣。

這段時間，他並未練習秋水劍術，給同門留下頹廢的錯覺，往日里溫暖的目光，早已消散了許多。

「師弟，給。」馬元從後面跟了過來，悄咪咪的拿出個白色瓶子。

白瓶純凈，如同羊脂，質地滑膩無比，摸起來觸手生溫，蕩漾著溫暖的韻味。

張紹眯起眼睛，指尖用力，輕輕轉動著瓶蓋，濃郁的血腥味道，順著縫隙撲面而來。

顯而易見，裡面是凶獸的鮮血。

這是骨道的盛置類寶物，就叫卷瓶。

骨道，寶物良多，廉價易得，像白骨王座、骸珠、卷瓶等，都是代表性的寶物。

卷瓶的煉製過程，可謂是簡單到極致，斬殺宙道走獸以後，用骨道靈韻淬鍊屍骸，就能將其轉化成卷瓶，專門用來盛置液體。

卷瓶的內部空間遼闊，而且，可以通過添置骸骨的方式，來提升體積，但是，卻沒有保質效果，常用來短暫的搬運所用。

馬元送給張紹的瓶子里，盛置的血液如同汪洋，正是在狼牙海域收集的凶獸血液。

這些血液品質極佳，蘊含著濃郁的靈韻，最適合肉團絨的生長，是張紹現在急需的資源。

將卷瓶收好，張紹拍了拍馬元的肩膀，臉上流露出感激之情：「多謝。」

「客氣，客氣。」馬元笑呵呵的說道，像是想起來什麼，鄭重其事的說道：「提前說好，瓶子不給你，嗷。」

「放心吧，我知道。」張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此時，金靈和羅安走了過來，和張紹互相寒暄幾句。

金靈在狼牙海域，見到了秋水劍的鋒芒，內心驟然陷入了激動。

她想去購買個百獸陣，以此來淬鍊劍道，爭取早日領悟到劍術的真諦。

至於羅安，表情有些怪異。

他的資質太差，完全無法領略劍道，所以，選擇放棄這條路，繼續淬鍊燈火陣。

淬鍊陣法，需要海量的資源投入，在兩袖清風的情況里，自然要為此學會種田之道。

羅安主動尋找張紹，是想問問，以他現在的情況，院落栽種哪種資源，比較妥帖。

張紹皺著眉頭，思索片刻后，說道：「師弟若是囊中羞澀，可以在道場里，栽種大量的燈籠草和火苗藤，這兩種資源的繁衍能力極為強悍，是雙玉螃蟹所鍾愛的食物，能以此和龍族的同門做生意，雖然賣不出好價錢，但是，好在無需打理，積少成多。」

「若是有些富餘，可以買些焚松，養殖雙頭鴨苗，焚松的松針，可以用來餵養雙頭鴨苗，等到成年以後，就能通過出售鴨蛋積累財富，當然，在購買雙頭鴨苗的時候，要注意，不要買公鴨。」

聽到張紹的提醒，羅安點點頭，將裡面的細節，都牢牢的記在心裡。

隨即，他對著張紹躬身行禮，感激萬分的說道：「多謝師兄指點，您的恩情，羅安沒齒難忘。」

「無妨，無妨。」張紹淡然的擺了擺手，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師弟，這段時間，你還會去淬鍊海心焰么？正好我要去捕捉些許苦貝，咱們正好能結伴而行。」

「嗯？」金靈微微皺起眉頭。

她看向羅安，眼神疑惑，想要說些什麼，卻抿了抿嘴唇，沒有言語。

金靈記得很清楚，羅安是煉製過海心焰的，而且非常成功，不但幫他淬鍊了燈火陣，還為其得到長耳的靈植賞賜。

對於羅安，她極為陌生，若不是長耳的榜單，說不定連名字都不知道，所以，並未直接說出心中疑惑。

羅安苦笑連連，自然看出金靈的心思。

他看向遠處的那道身影，眼眸中捲起了無邊怒火，低聲說道：「我的海心焰，已經被宿敵抽走，自然要重新淬鍊。」

「宿敵？」馬元皺起眉頭，剛要詢問，卻看到張紹擺擺手。

「羅安，我早就說過了，海心焰是我取走的，何必記恨螢酒呢？」張紹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隨即，他說出了當初的事情經過。

整個過程，張紹沒有半點撒謊，甚至連服用海心焰的細節，都說的非常纖細。

「唉！」聽完以後，金靈不由得嘆了口氣，看著張紹說道：「師兄，你可真是笨的可愛，海心焰這種異火，吞噬以後會焚燒五臟六腑，又豈會像你說的那麼輕鬆，連撒謊都不會，豈不是讓羅安師弟消化。」

「沒錯，這個撒謊的技術，的確有些拙劣。」馬元點頭表示同意。

羅安握緊拳頭，眼裡滿是感激，看著張紹的面容，說道：「師兄，你永遠都是這麼無私博愛，為了讓我忘記仇恨，連這種鍋都會背，真是吾等楷模。」

……

半個時辰過後。

張紹背負雙手，閑庭信步，在青音坊中閑逛。

四通八達的坊間，滿是吆喝售賣的聲音，就像是海浪般此起彼伏。

「兄弟們，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這可是極品流星水啊，每斤三塊青石不算貴。」

「家人們，空燈石，原價每塊青石五十枚，今天，來我的攤位，六十、七十、八十、九十，整整九十枚，打包帶走。」

「千果土，吐血甩賣，每斤搭贈兩枚白沙鷗蛋，想不想要？給不給力？」

「不行啊，師兄，這個價格，進都進不來。」

「把嘴給我閉上！」

熙熙攘攘的青音坊，被喧囂和熱鬧的呼喊，逐漸淹沒浸泡起來。

張紹走在其中，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不由得敬佩這些經商的同門，消息的靈通之處。

距離弟子上岸，不過是半個時辰，如今在坊中出售的資源，幾乎有八成都和劍道有關，而且，價格比平日里提升了三成。

若是在以往，大家都會拒絕購買。

可是，在經歷狼牙海域的試煉以後，弟子們的熱情達到頂峰，自然無法壓制內心的激動，衝進青音坊，就是買買買。

商家趁此機會，清理庫存，抬高物價，可謂是賺的盆滿缽滿。

「有利益，就有變化，這條道理，在哪裡都行的通啊。」張紹淡然的笑了起來，然後，來到了大同鋪門前。

看著滿面紅光的黃圓，張紹朗聲說道：「師兄，別來無恙啊。」